此刻,我中了蛇毒,雖說不致命,卻令我渾身麻痹,動彈不得。腳底下羣蛇環繞,那蛇王就在石料的邊緣處,圓圓的小眼珠子,散發這冰冷的光芒,猩紅的信子吞吞吐吐,彷彿下一刻,又會下達什麼命令一樣。
很大一部分小蛇,已經開始試探着豎起身體,妄圖來咬我們,幸好房樑夠高,一時也無法對我們下手。這些蛇極其有耐心,在蛇王的驅使下,和我們對持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撤退的打算。而我們三人長時間蹲在房樑上,早已經腰痠背痛,腿腳痠麻。
這些蛇原本就居住在這棟宅子裡,在這裡包圍我們,就如同在家中一樣,根本不會疲勞,但我們三個卻不行。我腦海裡急速運轉,期望能想出一個脫身之策,就在此時,顧文敏大約是蹲的太久,於是撐起上半身扭動了幾下,她這一動,陳舊的房樑,彷彿不堪重負一樣,發出輕微的咯吱聲,與此同時,一些灰塵也從房頂上飄落下來,嗆的人直咳嗽,眼睛也被迷住了。
我一邊咳,心中卻有了主意。既然下面無法通過,那我們何不從上面走?這種老式宅子的頂部結構都是木架子,架子糊了泥,外面搭着瓦,比起現在的水泥鋼筋頂,自然要容易破壞的多。而且這房子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木材早已腐敗,要想破壞房頂出去,那可太容易了。
我不禁對豆腐說道:“把燈光打到上面去,看看有多高。”
古代的房頂建築和現在又不同,由於上面蓋瓦避雨,因此房頂成三角形,房樑到房頂,會有很大一截空,這截空很容易掉灰塵一類的東西,因此一般會用木板或者牛皮紙給擋住。
豆腐講燈光往上一打,只見我們頭頂上方兩米左右的高度,看不見房樑,而是一大塊潮黑的木板,木板有些地方爛了洞,看起來破敗不堪,按照這腐蝕程度,這房子至少也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根據建築特點來看,很像是明朝時期的建築,能保存到今天,也實屬不易。
我們此刻所容身的房樑,是一條橫向房樑,和這跟房樑交叉着的,還有一條縱向房樑,沿着縱向房樑往前爬,便可以通向頭頂的隔離木板,隔離木板的上面,就是房頂了。
我將自己的計劃朝顧文敏和豆腐兩人說明,二人皆表示這個方法可行。
豆腐道:“這房樑是腐木頭,又窄,我要是揹着你爬,一不小心就栽下去喂蛇了。這樣吧,我和顧大美女先上隔離板去,然後再將你拉上來,你在這裡等着。”
商議完畢,豆腐和顧文敏便一前一後,順着房樑往上爬,而底下的那些小蛇,彷彿看穿了我們想逃跑的舉動,猛然變得不安起來,嘶嘶吐着信子,聲音讓人牙根都發軟了。
豆腐兩人很快便爬到了隔離板上,此時我就看不到他們兩人的身影了,只能看見從那些孔動裡透出來的手電燈光。
便聽上面的兩人在說話。
豆腐道:“還好你包裡有繩子,先把老陳拉上來再說……嘶……”忽然,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緊接着便傳來一陣嘔吐聲,伴隨着跺腳聲。
我正等着二人拉我上去,猛然聽到這動靜,不由吃了一驚,擡頭一看,只見上方不遠處的木板子塌掉了一塊,露出一個大洞,伴隨着爛木頭落下來的東西在,還有蟑螂、土鱉、蜈蚣、壁虎、地牛子一類的蟲子,夾雜着很多糞便一樣的顆粒,跟下雨似的,聽的人頭皮發炸。
那些蟑螂土鱉一類的小東西很快消失無蹤,難爲了壁虎蜈蚣這些個頭大的,落到蛇堆裡,瞬間被吃了個一乾二淨。
這時,便聽上方的顧文敏道:“房頂之上,幾百年無人打掃,凡是陰暗之處,必定藏污納垢。小竇啊,你別盡顧着吐了,我們趕緊將陳懸弄上來。”
須臾,豆腐回到我旁邊,給我腰間繫上繩子,兩人在隔離板上使力,將我拉了上去。昏黃的手電光一照,滿地都是老鼠屎一類的東西,蟲蟻橫行,惡臭難擋,空氣逼仄,待上一秒都是一種折磨。
此時我不能動,便先坐在地上,豆腐和顧文敏打着手電筒觀察房頂,兩人找了個比較低矮的地方,拿出照相機的三腳架,狠狠往上捅了幾下,便聽一陣碎裂聲,泥塊兒夾雜着瓦片落了下來,房頂上露出一個打洞,白紗似的月光,從洞口照了進來。
豆腐滿臉喜色,道:“謝天謝地,成了,快,咱們趕緊走。”說罷用繩子將我背在背上,顧文敏當先爬出洞口,在外面接應。
豆腐揹着我比較吃力,但好在房頂不高,爬上去的難度並不大。出了洞口,我們便置身於這棟宅子的房頂上,黑沉沉的瓦片,稍微一動腳,便發出各種聲響。
此時逃出昇天,擺脫困境,對於那兩個偷獵者,我們也無力再管了。顧文敏神色沉重,道:“還是先下去吧,咱們換個地方過夜,順便給老陳找龍舌草。”
那草倒是比較好找,我們下了房屋,在宅子外面,沒多遠,便挖到了幾株。顧文敏取了龍蛇草的莖葉,拿水壺中的水沖洗幾下,便讓我嚼碎吞下。草葉子吃的滿嘴發苦,喉嚨作嘔,但藥效沒有那麼快,我一時還動不了,由豆腐揹着。
兩人商議着找個遠離蛇窩宅子的地方安全過夜,我提議還是回到峽谷裡,誰知三人剛掉頭走了沒幾步,便聽前方的草叢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這聲音我太熟悉了,不就是蛇吐信子的聲音嗎?
豆腐大驚,怪叫道:“他媽的,難不成這些蛇追出來了?”言罷將手電筒往草叢中一打,果然見草根下,密密麻麻盤亙着無數小蛇,黑溜溜的小眼睛,冷冰冰的盯着我們。
在雜草間的蛇羣中,紅色的蛇王冠顯得特別扎眼,便見蛇王頭部高挺,隨後猛的往前一伸,草叢中的羣蛇,如同聽見上陣的號令,剎那間朝我們爬了過來,速度極快。
此刻哪裡還顧得着多想,我還沒開口,豆腐已經轉身拔腿就跑,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往往會有驚人的爆發力。這小子剛纔還一副柔柔弱弱,如同林妹妹的模樣,現在則體力爆發,揹着我,跑的如同一陣風。
顧文敏體力也不差,兩人悶頭往前跑,我被揹着到不用出力,那草藥估計也開始發揮作用,頭腦的轉動靈活起來,側頭往後一看,地面上爬行着大大小小的碧綠色青蛇,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看不見的黑暗處還隱藏着多少,更是不得而知,單是那爬行時發出的聲音,已經足以讓人膽寒了。
豆腐雖然體力大爆發,但估計已經被嚇傻了,跑起來也沒頭沒腦,不辨路徑。人哪裡能跑的過蛇,眼見羣蛇就要追上來,我只覺得心臟怦怦直跳,猛然間,便見前方的山凹處,隱約又冒出了一個建築物。
雖然夜色昏暗,但月光較爲明亮,我看的似晃似乎,也不確定那是個什麼地方,便對豆腐道;“去那兒,那能不能躲一陣。”
豆腐此時是三魂出竅,只剩下身體了。我往哪兒指,他朝那兒跑,須臾便到了那建築物前。卻是一間小小的,如同土地廟一樣的建築,好在門窗完好。我們三人跑了進去,也顧不得打量周圍的環境,立刻將門窗關的嚴嚴實實。
門外羣蛇遊弋的聲音立刻小了下來,彷彿是停止了一樣。豆腐貼着門縫往外看,轉過頭來,嚥着口水道:“沒走,它們守在外面。”頓了頓,他對我說道:“老陳,你說它們爲什麼對咱們三個緊追不捨?該不會那蛇王是個公的,你之前那一抓一摔,把人家命根子給摔碎了,人找你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