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休息的差不多,便順着山坡往下走。
這一段路實在不好走,沒有樹木和石塊,表層全是一層枯葉,腳一踩下去就跟着滑,再加上我們揹着裝備,裹着原始披風,行動本就不便,沒兩下,大黃鴨就摔了一跤。他這一摔,整個人都跟着往下滾,將我們也紛紛撞趴下了、這要是在平地上,自然不算什麼,但在這種滑溜溜的下坡路上,立刻就起來連鎖反應。
大黃鴨這一摔,將所有人都撂倒,一行人就跟滾湯圓似的往下翻,索性這裡的表層都是柔軟的樹葉,否則還不知得被摔成什麼樣。
這一滾,簡直是天旋地轉,根本停也停不下來,片刻後,我覺得身下一軟,整個人陷入了一堆厚厚的枯葉裡,這才停了下來。與此同時,便聽豆腐大叫:“有沒有搞錯,咱們也太倒黴了,誰會把古墓修在這麼個鬼地方。我們一點兒也不像土夫子,像土老鼠還差不多。”說話間,我們紛紛爬了起來,卻見豆腐的頭朝下,整個兒扎進了枯葉堆裡,這會兒拔出頭來,滿腦子都是爛樹葉,臉色黑的跟鐵鍋似的。
我跟着苦笑,說:“這年頭,哪個行業都不好混吶。”一邊說,我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發現我們一路已經滾到了底,而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斜坡的底部,因此上層的枯葉堆積下來,導致這裡的樹葉十分厚,躺在上面軟的不行,半個人都能給陷進去。
衆人感覺往前走,以期拜託這個爛葉溝,誰知走了沒兩步,懶貨腳下忽然一絆,像是腳下的爛葉子裡有什麼東西似的。他咦了一聲,平凡的面容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緊接着便低下頭,將手探入了樹葉子,開始摸索起來。
這會兒我們都出了樹葉溝,就懶貨一個人還在裡面,也不知在找什麼。
豆腐見此,問道:“是不是掉什麼東西?”
懶貨沒理他,下一秒,他摸東西的動作猛然一頓,緊接着,雙手開始往上提,似乎在樹葉之下,摸到了什麼大傢伙,看樣子分量挺重,應該不是我們掉的東西。
隨着懶貨的使勁兒,一個黑乎乎,散發着惡臭的東西被提了出來。剛被提出來時,我以爲是一塊兒爛木頭,但再仔細一看,頓時就震驚了,那哪兒是什麼木頭,分明是一個人。
確切的來說,那是一個木頭樁子一樣,躺的筆直筆直的屍體,從頭到腳都是爛葉子和黑泥包裹着,因而乍一看,簡直連人形都看不出來。
難道懶貨剛纔絆到的是這個東西?
這樹葉子底下,怎麼會有個人?
下一刻,那人完全被懶貨從爛葉子底下給拔了出來,緊接着,懶貨手一甩,便將那人拋貨物似的朝我們拋過來。衆人嚇的往後退,那屍體便砰的一聲砸到了地上,身體的姿勢十分怪異。
一般的死屍,身體雖然僵硬,但都是放鬆的,而這具屍體,卻直的有些過分,雙手緊緊貼在身側,有點兒類似以站軍姿時的姿勢。被懶貨這麼一拋,屍體砸在地上的反彈力,使得屍身上一些爛葉子爛泥被震了出來,濺到了我們的褲腿上。
懶貨這才縱身一躍,拔出腿,跳到了硬土地上,打了個哈欠,對我們說:“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
豆腐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忽然神情一呆,說話有些結巴起來,道:“好、好像是個糉子!”倒斗的行話裡,不是所有屍體都叫糉子,只有那種產生屍變的屍體,比如白毛紅僵、飛屍體旱魃才能稱爲糉子,那些一般的枯骨腐屍則另有叫法。
豆腐說這是糉子,說明這具屍體有屍變的跡象,衆人不由得大驚,皆圍攏過去。湊近了一看,只見這具屍體男女不辨,身上也早就沒有衣服,只是結着厚厚的痂,估計是一些幹泥,天長日久糊在身上,反而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盔甲,乍一看像個筆挺的泥塑。
而這屍體的臉,雖然糊了爛泥,但卻能看出來沒有腐敗的跡象,在爛泥較爲少的地方,隱約還能看到一些毛刺刺的東西,似乎這屍體臉上長了毛。
長屍毛,是屍變的徵兆,黑毛、白毛、紅毛、綠毛,不同的糉子,顏色是不一樣的,這個糉子臉上的毛被泥糊住了,看不出顏色,但顯然不是具普通的屍體。
我總算知道它這僵硬的姿勢是怎麼來的了,屍變的糉子,晝伏夜出,老屍打洞,便是由此而來。這會兒是白天,這糉子八成是躲在那樹葉子下面休養生息,誰知道竟然被懶貨給拽了出來。在陽光下,糉子根本不能發難,因此便保持着這種直挺挺的姿勢。
說真的,我每次見硬糉都是在鬥裡,,要不就是晚上,像這麼大白天的,整一具糉子出來,還真是第一次。
豆腐又是吃驚又是好奇,說:“糉子不都該在鬥裡嗎?這糉子怎麼在外邊兒?”說着,他一拍腦門兒,指了指那個堆滿爛葉子的溝,說:“該不會,那下面有古墓的出入口吧?這糉子是出來遛彎兒的?”
這個懷疑到不是不無可能,否則誰也無法解釋,這糉子是怎麼冒出來的。首先,糉子的屍變是有一個過程的,如果在屍變前的某一段時期,它一直被放在太陽下,也就是我俗稱的暴屍荒野,或者出了意外死在野外,這樣的屍體受到陽光的洗禮,是不可能屍變的。而現在,這屍體已經產生了屍變,說明才很長一段時間裡,它應該是被埋在地底的。
既然是被埋過的屍體,就肯定不是什麼意外身死。
豆腐這麼一說,我不禁看向那個樹溝,心說莫非那下面真有古墓?這糉子到底是幹什麼的?
正想着,胡爺便皺了皺眉,說下探釺試一試,看看下面有沒有古墓的結構。
衆人都是各中行家,也不多說,紛紛卸下裝備包,摸出傢伙,開始使用探釺探穴,最後沒有發現,爲防錯漏,又打了一排梅花探洞,觀土辨色,也沒有發現古墓的跡象。
這樣一來,豆腐那個推測便被推翻了,這糉子應該也是一具老屍,八成是自己鑽到那爛泥中去躲避陽氣的,而它真正的出處,肯定不是在這裡。
豆腐摸了摸鼻子,訕訕道:“那現在怎麼辦,這具屍體就這麼擱着?”
胡爺說:“燒了,別看它現在沒事兒,一到了晚上就會活過來,到時候有咱們受的,趁早剷除了。”對此,衆人都沒有反對,糉子聞陽氣而動,不趁着白天收拾它,到了晚上,這東西絕對回來找我們麻煩。
於是我們收拾出了一塊空地,將屍體放在空地上,然後將固體燃料掰成小塊小塊灑在屍體身上,上火點燃了。霎時間,烈火熊熊的燃燒起來,一團團惡臭的黑煙沖天而起,嗆得人有些頭暈。
胡爺道:“古屍即使屍變,一般也不會離自己的陵墓太遠,這附近必有古墓,而且十有八九被倒過,否則它不會無緣無故出來。”
豆腐好奇道:“爲什麼它們不會離開自己的陵墓?”胡爺沒回答他,豆腐撓了撓腦袋,一臉費解。我便解釋道:“具體爲什麼沒人知道,倒斗的老祖宗說,是因爲古墓就是墓主的安息之地,墓主屍變後之所以不到處跑,是因爲捨不得家,更捨不得墓室裡的寶貝,所以即使屍變了,也得守着,免得外人來偷。”
他聽完,顯然不太理解,道:“那地鬼王爲什麼會從墓裡出來?你說,它是還呆在那個地方,還是說已經……”
我沒想到豆腐會問這個,心中不禁一沉。那地鬼王按照後來的線索上記載,其實已經不能算是糉子了,而是那神燈製造出來的產物,至於它現在是依舊被困着,還是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我估摸着地鬼王應該不會出來,如果它出來,只怕在已經腥風血雨了,我們不可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才對。
這時,屍體散發的濃煙已經越來越大,扭曲的火苗中,屍體似乎在動,又似乎沒有動,也看不真切。
這地方是山林,未免引起山火,我們也不敢一走了之,便在一邊等着,打算等它燒完後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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