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道十分大,大黃鴨和胡爺很是吃力,這片刻間額頭都冒了白毛汗,大黃鴨緊張道:“是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過身了?”我心知豆腐絕對不是被過身,他體內有屍仙的元神,普通的軟糉子根本不敢過他的身,現在他之所以發狂,很可能是屍仙在吞噬他的意識,所以這會兒出現在我面前的,是豆腐的身體,屍仙的意識。
我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是因爲豆腐生病了,意識模糊,所以才讓屍仙有機可乘?
掙扎間,大黃鴨和胡爺被豆腐拽的不斷挪動腳步,而大黃鴨的身體,也逐漸朝着火堆靠近,在這樣下去,只怕他就要被豆腐給誰甩到火堆裡了!情急之下,我對懶貨說:“弄暈他,就像上次弄那個小鬼一樣!”事實上,我並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爲今之計,也只能一試了。
懶貨幹起正事來還是很靠譜的,縱身一躍,手裡帶着天珠的彎刀猛地擊上了豆腐的後脖子,豆腐整個身體一震,下一刻,忽然擡頭慘叫一聲。
“啊……!”這聲音嘶啞無比,到最後彷彿傷到聲帶,變成了一連串斷斷續續的雜音。
下一刻,他卻更加猛烈的掙扎起來。衆人猝不及防,捆屍索也頓時鬆了,大黃鴨被這股力道直接撞到了火堆上,猛地慘叫一聲,立刻引火上身。索性他反應快,在地上打起了滾兒,這纔沒有釀成大禍。而捆屍索一鬆,豆腐似乎也知道害怕,立刻往外衝。
我心知他這一衝,不知要跑去什麼地方,再找回來可就難了,當下也顧不得力量懸殊,整個人撲了上去,手肘圈住他的脖子往後拖。一拖之下,豆腐卻是力大無窮,紋絲不動,相反的,他緩緩轉過了頭,怨毒發紅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嘴角流着唾液,像是一個餓極了的人似的,張嘴又欲咬我。然而這一次,一旁的懶貨卻忽然將一個東西猛地塞入了豆腐嘴裡,剎那間,豆腐的神情就變得十分僵硬。
我一看,發現是懶貨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一串血紅色珠子,此刻被他團成了一團,全部塞到了豆腐嘴裡。
緊接着,懶貨搖了搖頭,淡淡道:“滅魔天珠,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費了。”話音剛落,豆腐整個人暈了過去,砰的倒在了地上、衆人經此一戰,各個狼狽不堪,我臉上一個牙印,大黃鴨身上的衣服燒的破破爛爛,皮膚上有幾個地方還起了燎泡,嘴裡嘶嘶抽着涼氣。最狼狽的其實是懶貨,估計他最開始對豆腐沒有防備,因此靠近脖子的位置被豆腐咬了一口,血淋淋的,大半邊都被染紅了。
唯一要好些的只有胡爺,見着情況,趕緊摸出了醫藥,示意我們先清理傷口再說,緊接着,他重新撿起來捆屍索,將豆腐給捆了個嚴嚴實實的。
我臉上到咬的不是很深,多虧了懶貨及時,否則恐怕以後就得留疤了,男人留個疤也沒什麼,但如果這個疤是個牙印兒,我恐怕就沒臉見人了。收拾完傷口,我看了看被捆成糉子的豆腐,心裡有些發涼。
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已經被屍仙的意識給吞噬了嗎?
我是不是等不到白雙了?
我的兄弟。
那個雖然蠢,但對我從來一心一意的兄弟,是不是已經沒了?
這時,處理完傷勢的懶貨忽然開口,淡淡道:“說吧,怎麼回事?”他這話是看着我問的,我這會兒渾身發軟,腦子很亂,一時沒明白過來。片刻後,我知道了他的意思,便道:“我不知道。”這會兒,我總不能對他說實話,說豆腐體內有個元神,他剛纔是被元神給……
那三人顯然是不信,但也沒有多問,畢竟掌握這次核心秘密的人是我和豆腐,而他們,也只是給白三爺搭個夥而已。大黃鴨和胡爺也就算了,我對他們已經有了些瞭解,現在唯一看不透的是懶貨。
能隨隨便便將千萬的天珠嵌在刀上的人,他的身價應該不菲,沒必要來發這種財。
那麼,他是爲什麼替白三爺辦事?
看來,這個白三爺的實力之深厚,遠不是我表面看到的那樣,否則,他也不可能支使得了懶貨這種人。上完藥,胡爺將篝火重新升了起來,看了看豆腐嘴裡塞着的珠子,說:“這玩意兒就這麼塞着。”
懶貨包紮完傷口,臉色很黑,走到了豆腐旁邊,將那串珠子慢慢的拉了出來,很嫌棄的用手指擰着,拿了水袋沖洗上面的唾液,這才慢吞吞的戴回手上。在這個過程中,豆腐一直沒醒,我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又哪裡睡的着,便坐在火堆邊等着。只可惜,這一晚上人都沒醒,我身體也是疲憊不堪,也不知啥時候,便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揭開雨布一看,外面已經積了雪,一眼看去白茫茫一片,寒風呼嘯不停,出了這個山口,就冷的逼人。可能是昨晚太鬧騰,我這會兒腦袋暈乎乎的,便捧了一把雪搓臉,這才覺得精神了一些。正搓着,我聽到了一陣呻吟聲,轉頭一看,發現是豆腐醒了。
衆人齊刷刷的看向他,懶貨更是直接握緊了腰間的腰刀,我仔細的盯着豆腐的神色,想看看他現在的狀況。昨晚的猙獰和扭曲這會兒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臉茫然,緊接着,他盯着我們,聲音嘶啞,斷斷續續道:“你、你們是誰?”
我呆了一下。
這是什麼情況?
緊接着,豆腐又說了一句讓我們大腦死機的話,他先是看了看我們,緊接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索,忽然就大哭,是真的哭,眼淚直往外冒的那種。一個二十七歲的大男人,忽然眼淚汪汪嚎啕大哭,那種場景,估計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便聽他一邊哭一邊道:“我是不是被綁架了,我家裡很有錢的,你們不要撕票啊。”
撕票?
大黃鴨嗆了一下,問我:“這小子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一時也被豆腐突如其來的舉動弄了個措手不及,看樣子,他似乎是完全不認識我們了,難道是……
我猛地想起了豆腐之前所說的事,隨着屍仙對意識的吞噬,很多記憶都會開始消失,難道說豆腐的記憶已經被吞掉了大部分了?我心頭一跳,立刻問道:“你現在幾歲?”
豆腐看着我,說:“我今年十二歲,叔叔,你不要殺我。”
誰他媽是你叔叔!
我覺得自己要瘋了。
仔細回憶了一下,我認識豆腐的時候,他上初三,我十五,他十三歲,也就是說,豆腐經過昨晚之後,將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記憶停留在了十二歲,也就是我們還沒有認識的時候。
大黃鴨倒抽一口涼氣,說:“乖乖,這小子真的傻了,我說懶貨,是不是你敲人的時候太用力,把他給敲傻了?”
懶貨雙手插在褲兜裡,淡淡道:“不要栽贓陷害,我可沒打過他的頭。”說着,衆人的目光轉向我,雖然沒開口,但很顯然是在詢問:這人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苦笑一聲,半晌才艱難的開口,道:“他?...
可能腦子出了點問題,大家別介意。”
大黃鴨攤了攤手,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說:“兄弟,看在你腦子有病的地方,我就不跟你計較昨晚的事了。”豆腐縮在脖子,半晌對大黃鴨說:“叔叔,我想尿尿。”
我將豆腐繩子解開,這小子一解開繩子,立馬往外跑,嚇了我們一跳。但這次他沒有昨晚那麼恐怖,因此跑了沒兩步就被懶貨給逮住了。
“放開我,你們這羣壞蛋,警察會來抓你們的!”
懶貨淡淡道:“警察算個什麼東西。”說着,他鬆開手,任由豆腐跑了出去,結果這小子一出山口,立刻驚叫了一聲,我以爲出了事,立刻追上去,只見豆腐臉色慘白,望着周圍的崇山峻嶺,瑟瑟發抖的說:“你們是不是要把我賣到山裡給人當兒子?”
看到他這傻樣,我又是難受又是好氣,怒道:“賣個屁,倒貼也沒人買你!”豆腐一臉恐懼的看着我們,片刻後,他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緊接着開始看自己的手,又去摸自己的臉,大概好奇自己怎麼長得和大人一樣高。越摸神情就越害怕,最後問我們是不是給他吃了可以變成大人的藥。我說扯淡吧,哪有藥可以讓人一下子變大的,他回我說:“名偵探柯南就可以……”
我立刻記起來,豆腐十二歲,也就是1999年那會兒,大城市裡確實已經開始看柯南了,一時只覺得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