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糉子見的不少,但直接被自己召喚出來的糉子,我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而且現在這糉子還要跟我說有仇。這樣的糉子一般很不好對付,如果仇積的太深,你要麼幫它報仇超度,要麼就直接把它滅了,前後都有難度。
而一旁的周老闆明顯是看不到這個‘鬼’的,目光一直看着我,當他看見我轉頭時,便也跟着轉過頭,一臉緊張,問我:“你看什麼呢?”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按照程序,唸了段可以通鬼的神語,誰知我念完,這鬼卻沒反應,紅毛在旁邊嘶了一聲,說:“你這個水貨,學了一個月怎麼一點兒長進也沒有。”
這叫風水輪流轉,現在換紅毛來訓我了。他提醒了我一句,說:“關了燈,點上香再問。它是生鬼,能力大大,現在的環境不利於它開口。”周老闆一聽就明白那鬼出現了,頓時緊張起來,指着我前面道:“它在這兒?”
我懶得搭理他,反正也圖不了這胖子什麼,於是示意他去關上燈,旋即從包裡摸出了黃香。黃香祭鬼,紅香敬神,這香燃起沒多久,那個鬼血糊糊爛成一片的臉,忽然開始聚合起來,漸漸地,變成了一張普通的中年人的臉。
周老闆關了燈,心頭害怕,坐在哈日查蓋身邊不敢挪屁股。這時,我將之前的通鬼神語重新唸了一遍,這次總算可以和這隻軟糉子交流了。它身體也恢復了正常人的外表,沒有在血糊糊的,撇開那陰森森的臉以外,普通人一瞧,還真看不出這是個糉子。
他的嘴雖然沒動,但我的耳邊,卻響起了一個幽幽的氣聲,應該就是這糉子發出的,根據它的講述,我才知道了這個所謂的仇從何來。
原來這是個建築工,所在的工地就是這個周老闆的產業,做工的時候摔下來死了,這姓周的也賠了一筆錢,不過這人有怨氣,因爲他是死於器械意外,是吊繩出了故障。
那工地施工過程中,有人吃回扣,吊繩的質量根本不過關,在不同的高度作業,所需要的繩索還有架子規格都不同。這是個幹了七八年建築工作的老人,工人們還提出過不符合規範的問題,但都被上面給無視了。
也就是說,即便賠了錢,這原本也是一場可以避免的意外,只不過由於施工方圖省錢,又有人吃回扣,所以纔出了這麼個事故,因而這糉子纔會陰魂不散。
我問他要怎麼纔算報仇,帶着仇怨的鬼,停留在世間越久,記憶就會逐漸消失,他現在或許還有人性,知善惡,所以沒有對周老闆下手,一但逗留的久,身體裡的人性消失了,被鬼性和仇恨完全佔據,到時候就麻煩了。
於是我立刻問他:“你覺得怎麼樣才能算報仇?”
他站在原理,臉上的神情是僵硬的,但我卻知道,他在思考,由於人性在慢慢消失,所以鬼的‘思考’過程一般是很慢也很直接的。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死寂,準確的來說,除了我以外,哈日查蓋和周老闆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此刻通鬼的是我,因此只有我能聽到他的話。
黑暗裡,只有茶几上點着一對兒白蠟燭,蠟燭中間有一盤糕點,本來是給我們吃的,這會兒四隻香正插在糕點上燃燒着。大約等了十來分鐘,他終於開口了,提出的要求卻讓我大感意外,不是什麼要索命一類的,他的要求很簡單:工地還在繼續施工,不合格的設備換過,然後該給工人的福利不能剋扣,得全補上。
說實話,我挺吃驚的,看了它片刻,便將這話對周老闆說了。他忙不迭的點頭,一拍大腿,道:“換、換、換,我當什麼事兒,不就是那些政府要求的什麼高溫福利嘛,補上,全給你們補上,讓它快走吧。”
這鬼挺老實的,其實應該是鬼人性較少,其實比較笨,只能憑藉本能辦事兒,再加上他又是個低級的生鬼,因此別人說什麼都信,見我和周老闆都答應了,身形便虛幻了下去。
我又唸了兩句送神語,不見有什麼異像,便知道它走了。
一旁的周老闆見我摘下面具,立刻緊張的湊過來,說:“它還在嗎?”我心說,這鬼好糊弄,人可不好糊弄,這要是讓他知道那軟糉子已經沒了,鬼知道他會不會遵守約定?於是我忽悠他道:“沒走,等你把該辦的事兒辦完了,他自然就走了。”
我見他傻眼,便道:“不過我跟他說好了,接下來只要你履行承諾,他不會再出現,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果你再惹惱他,我可不幫你。”他臉上全是汗,如今是深信不疑了。
紅毛給他留了賬號,讓他記得付款,我倆便打車回到了畫廊。
路上紅毛問:“這種生活怎麼樣?”
我想了想,道:“能幫助一些人,也不錯。”其實,我還是不喜歡跟這些東西打交道,本質上來講,我就是個俗人,爲錢、爲名、爲利,想愛人,想被人愛,被慾望驅使。但現在,能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幸運的事,我之所以這麼努力的學習,不過事希望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力量,這樣,纔不至於在危險面前,毫無反擊之力。
論勢,我比不上呂肅,論權,我不及文敏,論錢,多的是人甩我幾條街,正是因爲如此,在很多事情上,我才顯得尤爲被動。既然在這些地方拼不過別人,就只能走別的道了。
現在我只想着,能找出屍仙二人的下落。
在這種傳承中,時間一晃過去了半個月,畫廊的聲音較爲清淨,然而到下午時分,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人?大夏天的,一身黑衣黑褲,頭戴着一頂黑帽子,還有一幅黑色的墨鏡,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問題似的。我正打算招呼他,他忽然擡頭看向我,說:“我們又見面了。”
這聲音有些熟,但他只有鼻子一下的部分,我一時還真沒想起來,直到他摘下墨鏡我才認出來,這不是湯圓旗嗎?他換下去年冬天那肥大的羽絨服後,其實並不怕,所以我剛纔沒認出來。
他和呂肅是一路的,所以他一上門,我就感覺沒好事,但與此同時,心中也不由得想打聽打聽呂肅的事情,也不知屍仙是怎麼對付他的?這人消停了大半年,肯定是吃了憋,否則早出來興風作浪了。
我看着湯圓旗,道:“換了身衣服,認不出來,減肥了?”
湯圓旗也打量我,說:“喲,比上次可寒磣對了,這畫廊效益不好吧?”
我道:“不勞你費心,好得很,你要是買畫?”
湯圓旗揮手,說:“別明知故問,我不是來跟你打馬虎眼兒的,爺沒空。說話間,他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道:“呂肅讓我給你的。”那是一個小木匣子,我打開一看,不由得吃驚,這不是當初格格爾公主墓裡那塊兒八鯉鬥蛟鎮海石嗎?
呂肅把這玩意兒給我幹什麼?
我心中驚疑不定,便見湯圓旗搖了搖頭,道:“美人遲暮,英雄末路,人間憾事,莫過於此。”他說着,隨意看起來畫廊裡的畫,身影慢慢往外逛,看樣子沒有久留的打算。
英雄末路?
看樣子,呂肅現在的情況,恐怕也是不妙啊。他現在這麼做,又是個什麼意思?湯圓旗看樣子是打算直接走人了,莫非呂肅就讓他給我帶這塊石頭,卻沒有給我帶什麼話?
不對勁。
我立刻攔住了湯圓旗,道:“這半年發生了什麼事?這東西給我做什麼?”
ps:誰說我是要寫捉鬼小說的,這只是在給陳懸加技能……週五了,明天又是一個假期,看書的小夥伴們可以撒歡的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