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敏踉蹌了一下,神色刷的慘白,這麼對待她,實在非我所願,但我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已經害死了豆腐,我不能再害了她。
“陳懸,你在說什麼?”她抹了抹眼淚,隨後勉強笑了笑,道:“這些話我當做沒聽見,我們……”她邊說,邊向我靠近,我看着她脆弱的神情,彷彿看到了她因我而走向死亡的場景。
“滾。”
“…………陳懸?”
“不滾也可以,離我五米遠,不要靠近我。”
墓室裡死一般的寂靜,跳動的火舌越來越微弱,衆人面面相覷,沒人再敢出聲,顧文敏抿着脣,如遭雷擊,半晌說不出一句話。我見目的已經達到,只能強迫自己轉移目光,環視了衆人一眼,淡淡道:“已經死了一個人,他不能白死。這次的行動繼續,任何困難,都不能阻擋。”
林教授動了動嘴脣捂着臉,說:“我當時真應該阻止你們,這都怪我。”現在豆腐人已經去了,我不想在糾結於這些無意義的事情,眼下我只有兩個目標,第一:拿到六合印離開此地,第二,尋找破解鬼厙之面詛咒的方法。如果不給自己找些事情,定個目標,我肯定會被擊垮。
機器人一號沉聲道:“現在你有什麼打算?”這時,他沒有再糾結於怎麼處理豆腐的屍體,估計打算隨我去了。
我在人羣中掃視了一眼,道:“我們的隊伍裡少了一個人。”
林教授沉重的點了點頭,道:“思冬不見了。”
十個人,九具棺材,我們九個人都被拉入了棺材裡,爲什麼偏偏少了一具棺材?
爲什麼偏偏是吳思冬消失了?他去了哪裡?
在巨大的悲痛中,我覺得自己的大腦卻頭一次這麼清晰,大概人在受到重大打擊的時候,才更容易置身事外的思考,我回憶着之前的事,猛的想起了吳思冬當初那個怨毒的眼神,心中不由冒出一個猜測:難道這一切,都和吳思冬有關?
我將這個猜想提了出來,林教授和段菲立刻反駁,段菲說:“不可能。陳大哥,我知道你和他不對盤,不過他雖然小氣,但不是那種人,他不可能害我們,更不可能害老師。”
我這會兒思路十分清楚,聞言立刻道:“如果他不是吳思冬呢?”
林教授一愣,道:“什麼意思?”
“你們有沒有聽過鬼上身?我並不認爲他會害我們,但我懷疑,他被什麼東西控制了,現在的吳思冬,並非之前的吳思冬。”
我說完,段菲顯得有些害怕,說:“鬼上身?不可能吧,這墓室裡有鬼?”
就在這時,機器人一號忽然出聲,神色嚴肅,沉聲道:“這地方確實有鬼。”頓了頓,他向我們講述了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恰好和我曾經的經歷不謀而合。
這件事情,發生於我們剛進入地宮時所位於的第一間墓室,當時,我用壁虎掌掛在墓頂,仰頭往下望時,在銅鏡裡,曾經看見過一張碩大無比的人臉,當時我以爲是自己的臉,後來才發現不對勁。而機器人一號在後來攀爬的過程中,曾經忽然朝青銅鼎裡看了一眼。
機器人一號回憶說,他當時剛爬上墓頂,忽然感覺背後很不舒服,那是一種強烈的第六感。他是軍人,警惕性更是易於常人,直覺也十分靈敏,因此他立刻就仰頭往下看。就在那一刻,他在青銅鼎裡,也看到了一張臉。青銅鼎彷彿成了一個會倒映的鏡子,同樣倒映出了一張巨大的臉。
那張臉在一瞬間就消失了,以至於機器人一號懷疑,是不是自己神經太緊張而產生的錯覺,因此一直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我沒想到他會和我有相同的遭遇,現在看來,那張巨臉並非是我們看花眼,顯然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就在那間刻有詛咒的墓室裡,那個東西盯着我們,並且一路跟着我們。
段菲又是震驚又是害怕,說:“你們的意思,是那個東西,上了吳思冬的身?”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目光瞟了一眼顧文敏,她沉默的站在一邊,似乎事不關己。我知道,剛纔的一切對於她的打擊很大,雖然認識不久,但我瞭解她的性格,她不是個怕事的人,我如果照實告訴她,恐怕她不但不會離開我,反而會被捲入這件事情中。
豆腐已經出了事,我不能再讓她也捲進來。想到此處,我摸了摸豆腐的屍體,那觸感冰冷,身體已然僵硬。此時,那九具鬼棺已經被燒的差不多,墓室裡的火光暗淡下來,衆人說着吳思冬的事,紛紛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一轉,忽然發現,這間原本只有一條入口的墓室,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入口。
那個入口位於東南方,那地方原本站着一個兵俑,但現在,那個兵俑消失了,而兵俑背後,則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通道口。
我吃了一驚,心說這個通道口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問其餘人,他們搖了搖頭,顯然也不明所以。當時我沉浸在悲痛之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段兒時間,機器人幾個便將其餘的棺木都紛紛引燃。隊伍裡死了人,衆人的心情都很壓抑,誰也沒有留意到那個通道口是怎麼出現的。
現在看起來,那地方應該是有機關的,只是我們之前沒有發現,但機關爲什麼會突然打開,就不得而知了。
段菲猜測說:“會不會跟這些棺材有關?”
我沒回答她,現在一切都只是猜測,多說無益,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我實在不想多說,如果不是強行壓下心中的悲痛,我估計自己這會兒根本沒辦法和衆人討論事情。
機關在哪裡已經不重要,最主要的是,那個兵俑去哪兒了?這條新出現的通道延伸向何處?它突然這麼無聲無息的打開,是在過於古怪?
這時,機器人四號忽然一錘手,說:“我明白了,咱們剛纔思考的方向錯了。”他分析說,我們一直以爲這個通道是在豆腐死後,衆人沉浸在悲痛中時,無聲無息打開的,但換一個角度,它會不會在豆腐死之前就已經打開了?
我立刻明白了機器人四號的意思,當時衆人被拉入了棺材中,如果按照之前的猜測,吳思冬真的已經不是吳思冬,那麼,這個通道,會不會是我們被拉入棺材後,吳思冬打開的?既然那個東西一直生活在這古墓地宮裡,知道這裡的機關,也並不奇怪吧?
後來我從棺材裡出來後,一門心思只想着救人,根本就沒有觀察過周圍的環境,其餘人也都將心思放在對付糉子上,沒有發現這個通道也很正常。
會不會這個通道其實就是吳思冬打開的?
這裡別無其他路,往後是回去的路,雖然石門被關閉,但我們手頭上還有炸藥,要退出去很容易,但前進的路,似乎只有眼前這一條,前方等着我們的會是什麼?衆人面面相覷,並沒有耽誤,死去了一個同伴,帶給一行人的除了悲痛,還有勢在必得的決心,如果就這樣半途而廢,豆腐纔是白死了。
須臾,我們便打定主意,紛紛拿出頭燈帶上,手裡拿着武器,進入了前方的墓道。
讓我們意外的是,墓道除了開頭一段路比較黑以外,走了幾十米開外,兩邊便有燈槽,而且燈槽裡面的燈還是亮着的。這條路道筆直,墓磚碩大青黑,簡單古樸,處處彰顯着秦朝時期簡潔大氣的建築風格。
墓磚到後期,也曾經衍伸出很多花樣,有花磚、文字磚、圖磚、暗轉、空磚、夾層磚等等,普通墓室中,又以花磚爲多,而自從進入這個地宮,一路行來,我們看到的墓磚上都沒有任何花紋或者文字記載,看起來古樸厚重,散發出莊嚴肅穆之感。
由於我揹着豆腐,因此是走在最後一個的,段菲走在我前面,顧文敏一直垂着頭,我倆都不願意再打罩面,因此她走在了最前面。就在這時,我前方的段菲忽然嘶了一聲,壓低聲音說:“我想起了一件事兒,你們說,這墓道的入口,本來是有一個兵俑的,那兵俑怎麼消失了?”
她這個問題讓我一怔,之前只顧着懷疑吳思冬,到把這個細節給忘了。
是啊,那個兵俑去哪兒了?它是個死物,又不能動,怎麼可能忽然消失呢?
難道是吳思冬把它帶走了?
他帶一個兵俑又有什麼用?
段菲推測說:“那個兵俑,會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用處?”
我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可能。這種兵俑,仿造的是秦始皇兵馬俑,作用就是守陵,其實就是泥土做的,死物一件,能有什麼特殊的作用?我正想着,段菲忽然啊了一聲,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神情顯得有些害怕,說:“你說,咱們這個通道,會不會是兵俑打開的?”
林教授聽聞,虎了一下臉,說:“亂說,兵俑怎麼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