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恭遲疑了一下,比起我們,他顯然更能理解顓瑞的意思,微微一低頭,沉聲道;“萬一塌方……”
顓瑞指了指鹽屍所處的墓道,示意我們躲到墓道里,看樣子他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要炸的是這間墓室,這地上詭異的玉石,還有那牆上的面具。
但如此一來,這間墓室必將成爲絕路,我們到時候怎麼退出去?
連豆腐也看出顓瑞這命令下的倉促,立刻道:“土豪,我們大夥兒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不要衝動,炸完我們豈不是就被堵死了?就算反打盜洞,那也需要很長時間,咱們可是一滴水都沒了,堅持不住啊。”
顓瑞聞言,眯了眯眼,似乎冷靜了下來,豆腐趁熱打鐵,指了指那牆上的面具,說:“咱們乾脆放火燒得了,我也早看那些玩意兒不順眼,乾脆一鍋端,咱們既然找不出是什麼敵人在作怪,就先把能看到的敵人給毀滅了。”
好在豆腐機靈了一回,這鐘恭是個典型的忠犬,顓瑞讓他往東,就絕不往西,這二人要真不改主意,我們兩撥人準得掐架。豆腐說完,顓瑞沒說話,但鍾恭彷彿已經明白了什麼,立刻衝我們打手勢,示意放火。
衆人這會兒都是滿肚子窩火,覺得恐怖的同時,更多的是憤怒和仇恨,在這股力量的驅使下,那些面具、碎裂的玉塊以及那具類似鹽屍的東西,被我們堆到了墓室的中央位置。鍾恭將固體燃料點燃,往裡面一砸,燃料碎成好幾塊開始同時燃燒。很快,那具屍體、面具就化爲烈火,而那古怪的類似玉石的東西,也在我們的視線中開始逐漸軟化下去。
深厚的地底世界,霎時間被一股燒焦的惡臭瀰漫,好在我們早有準備,撕了些布料捂住口鼻,眯着眼站在鹽屍之前所在的位置遠距離觀看。顓吉留下的那張幹扁的人皮,被鍾恭很認真的,像捲紙一樣捲成了一捆。
說實話,這是一幕很詭異的場景,前一刻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變成了一張皮,被人捲起來,讓我感覺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世事無常,顓吉意氣風發的下地,誰料到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的未來又會怎麼樣?
是死在某一個鬥裡,還是在鬼厙之面的詛咒中逐漸走向滅亡?又或者一切順利,成功解開謎團,然後過上正常的生活?
衆人沉默的看着,待到火苗快要熄滅之時,都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我們便又一次進入墓道。這一回,隊伍裡十分沉默,顓吉的死沉甸甸的壓在一行人心裡,其實,我除了覺得遺憾和感概,到並沒有什麼悲痛的情緒,畢竟我和顓家的人相交不深。
聯想到顓吉走在最後遭難的情況,我不敢讓豆腐等人墊後,於是自己主動走在了最後面,抄出武器壓陣。走在我前面的是豆腐,豆腐前面是顧文敏,然後是鍾恭和顓瑞。這條墓道比較長,一直都沒有見到一塊墓磚,走了約摸百來米時,前方的豆腐忽然一停腳步,緊接着猛的後退一步,直接撞我懷裡了,搞的我下巴咬了舌頭,痛的鼻子發酸,心頭瞬間就怒了,說道:“媽的,搞什麼飛機。”
衆人這會兒沒有誰心情是好的,被豆腐這麼一弄,我心裡火氣噌噌往上冒,壓也壓不住。
豆腐嚇的一縮脖子,結巴道:“不、不是,這兒有個漏網之魚。”他指着自己左前方的位置,一低頭,燈光便直直的打過去,一看我才發現,竟然又是一個面具,和之前牆上掛着的一模一樣。
我一愣,心說面具不都已經燒了嗎?這兒怎麼又來一個?也難怪豆腐剛纔反應那麼大,這面具確實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更何況死去的顓吉還曾經帶過這種面具,想一想都不舒服。
這面具難道是其它人留下的?
爺爺等人當初走到此處時,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正常情況下,隊伍裡死了人,至少也該收一收屍,爲何爺爺那批人,卻對當時玉中的人以及那具鹽屍不管不問?
豆腐說:“這個面具不可能是陳老爺子留下的。”
“爲什麼?”
豆腐嚥了咽口水,說:“那牆上被人拿走的面具共有三個,一個是鹽屍身上的,以及毀壞了,一個是顓吉身上的,剛纔放火的時候被我一併燒了,還有一個……是、是我之前拿下來的。”我心裡咯噔一下,忙道:“你拿出來的那個有沒有扔火裡?”
“扔了。”豆腐忙不迭的點頭,聲音幾乎要哭了,說:“可是、可是這個面具我認得,就是我當初拿下來的那個。”
我被豆腐的話說的後背寒毛倒豎,忙道:“你別瞎說,面具都長一個模樣,你怎麼知道是你當初那個?”
豆腐哆哆嗦嗦將面具拿起來,指着焦黑的面具,說:“上面有血,是我手上的傷口蹭上去的。”衆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不需要包紮的小傷口,滲些血跡在所難免,我盯着豆腐手中的面具仔細一看,那嘴角的位置,果然有一抹非常淡的血痕!
這下子,我幾乎頭皮發麻,立馬從豆腐手中奪過面具,雙手一使力,啪的掰成兩段。我們這邊的動靜,顧文敏等人早已發覺,如今見我將這面具一分爲二,顧文敏驚訝道:“怎麼還有一個面具,哪兒來的?”她這話,讓我覺得不對勁。首先,這個墓道比較狹窄,其次,我們的光源比較充足,顧文敏等人都走在豆腐前面,按理說,他們應該早一步發現面具纔對,爲什麼顧大美女反而問了這麼一個問題?顯然,他們並沒有發現面具。
難道……難道這個面具,是故意出現在豆腐面前的?
再一聯想那個鹽屍和帶着面具而死的顓吉,我頓時知道不妙,心中後怕,若我沒有在後方壓陣,豆腐會不會也和顓吉一樣,不明不白的被害死?
緊接着,我將自己的分析說與衆人聽,道:“這面具和顓吉的死脫不了干係,如果我沒有估計錯,它的下一個目標是豆腐。”
究竟是什麼力量這麼古怪?就算是糉子作祟,這麼久,糉子也該露面兒了吧?
但我們現在,除了確定這個面具以外,卻連敵人都不知在哪兒。
豆腐已經嚇的臉都白了,片刻後,眼淚汪汪的看着我,說:“老陳,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擁有一架直升飛機,然後環遊世界,我死後,你記得給我燒一個。”
我道:“你騎自行車都能擦到人家的寶馬,開直升飛機太危險了。”我記得有一回,豆腐騎着那輛二手自行車去買顏料,他技術爛到家,恰好路邊有輛違停的四百來萬的X5,豆腐一不留神蹭過去,車身留下一道手臂長的劃痕。
豆腐先是傻眼,緊接着第二個反應就是跑,沒跑兩步,情急之下,自行車駛進了缺了井蓋的下水道,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顏料爆開從頭染到腳。
豆腐聽我提起這事兒,估計是勾起了痛心的回憶,說:“那我還是活着吧。”
顧大美女一時又急又怒,說:“都什麼時候了,你倆還扯這些。”說着從包里弄出一小塊固體燃料,說:“我看不保險,還是燒了好。”這面具是木製的,抹上點燃料,打火機一點就着,須臾便剩下一小撮灰。
看着眼前的灰燼,我們才稍稍鬆了口氣,也不欲再待在這古怪的墓道里,連忙往前趕路。走了沒一陣,這墓道居然還沒有到頭,彷彿沒完沒了似的。就在這時,豆腐停下腳步,蹲下身,撿起了一樣東西,轉身對着我,說:“老陳,我覺得……我被它盯上了。”
他手裡拿着的,赫然是那個已經被燒燬的焦黑麪具。
面具帶着詭異的笑容直勾勾盯着我,彷彿在嘲笑我們之前自不量力的舉動,嘴角邊那一抹血跡,像是剛剛喝了人血的鬼怪。
我倒抽一口涼氣,腦海裡嗡嗡作響,其餘人也停頓下來,墓道里一時間沉寂無聲。
豆腐嚇的說話都結巴了:“直升機我不要了,我不想死啊。老陳,你不是自稱閻王見了你都要繞道嗎,趕、趕緊想個辦法,我們竇家就剩我這麼一根獨苗了,我要是死了,我爹媽鐵定要找你談話的。”
我一聽他連爹媽都搬出來了,不由苦笑,看了看手裡的面具,心一橫,冷笑道:“它要跟就讓它跟着,我不信在我眼皮子底下,它還能作怪。”接下來,衆人更加警惕,而那張面具,也被我穿透,掛到了匕首上,時時關注着它的動靜。
Wωω⊙ttκa n⊙¢ O
沒多久,我忽然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發癢,像是有很多螞蟻爬一樣,忍不住伸手去撓,誰知才撓了一下,立刻發現,自己臉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層薄薄的黏糊糊的東西,我心下一驚,心知出了古怪,再去看匕首上插着的面具,猛然發現,漆黑的面具,竟然在剎那間變爲了雪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