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六人快速往前而去,就在與那墳頭側身而過的瞬間,林間突然響起了不知名的鳥啼聲,聲音尖銳無比,乍然一聽,亂人心神。黑子嚇的一擡頭,估計是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在叫,因而腳步不由自主便停住了。
就這一停頓的功夫,我猛然瞧見,那墳堆的洞口處,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了一雙手。一雙青紫乾瘦,指爪尖銳而烏黑的手。此刻,那隻手還在動,慢慢的往洞口外爬,手臂也慢慢顯露了出來。衆人大驚,我推了嚇傻的黑子一把,示意他快跑。衆人立刻狂奔起來,繞過墳塋,跟逃命似的。然而,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後背一冷,似有股陰風直直的撞到了背上。
難道老老屍已經出來了?
我轉頭一看,果然,只見身後不遠處的墳塋邊,已經站了個綠毛的長頭髮糉子,呲牙咧嘴盯着我們,一股陰風從後面往前涌,吹得枯葉亂飛,寒氣大作。緊接着,那老糉子的身形拔地而起,猛地朝我們躍了過來。這雖然不是飛屍,不會飛,但速度卻是很快,一躍便是三五米遠,我們哪裡跑的過,就在這時,呂肅擰着鬼哭刀猛然衝到我旁邊,喝道:“你們先走!”
呂肅這把鬼哭刀砍糉子很厲害,我到也不擔心他,立刻拔腿狂奔,跑出不遠,再回頭一看,卻見那老糉子赫然被呂肅一刀砍中了脖子,一顆毛頭飛的老遠。我心中一喜,正待出聲贊好,卻見從遠處的樹林裡,竟然又冒出了幾隻毛糉子,我這纔想起,附近的墳塋可不止一座,如果每座墳塋都是一隻糉子的話,那……
想到此處,我心裡咯噔一下,停下了腳步,對黑子道:“你們先走。”
黑子也跟着停了下來,焦急道;“陳大哥,你要幹嘛。”
我看了馮鬼手等人一眼,道:“幫忙,糉子太多,呂肅一個人恐怕對付不過來,他死了,咱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白斬雞眯了眯眼,對李胖子說:“去幫忙。”馮鬼手立刻從裝備包裡掏出槍支,我也跟着掏出一挺小衝鋒,讓黑子跟着白斬雞先走,我們三人頓時回頭衝了過去。
這會兒,那些老糉子感應到我們的氣息,便不再只糾纏着呂肅,霎時間有幾隻便朝着我們衝過來。我和馮鬼手肩靠着肩,齊齊開槍,但凡衝上來的糉子,無一不被射成了馬蜂窩,我倆都是有經驗的,知道用槍打糉子,只能瞄準頭,最好是瞄準喉嚨的部位。在這樣強悍的火力下,一時間爛肉四濺,到沒有糉子能靠近我們的身。
但不知爲何,這些老屍卻越來越多,慢慢從周圍聚集而來,彷彿殺之不盡。沒多久,一匣子彈藥便耗光了,我倆輪流換彈藥的空檔,火力漸弱,便有一隻綠毛糉子猛地朝我撲了過來。此時我正在換子彈,根本無法攻擊,情急之下只能以槍代棍,猛地一揮,以攻爲擋,朝那綠毛糉子的脖子砍了過去。
便聽咔嚓一聲,也不知是骨頭斷了還是怎地,那糉子脖子一歪倒在地上,卻沒有死,還待繼續爬上來之時,馮鬼手已經一槍命中了它的喉嚨。這時,呂肅大聲道:“不行,殺之不絕,你們先走。”
這會兒,呂肅身上已經添了傷口了,由於他的位置比較靠前,因而大部分糉子都朝他而去,也不知被那些爪子撓了多少下,身上血淋淋的。我說:“別扯淡了,現在有我們幫你,你都還自身難保了,我們一走,你還不直接被撕了!”
呂肅聞言,氣喘吁吁道:“好,你們既然有情有義,我也不推辭了。聽我說,現在是白天,但這裡是養屍地,所以這些東西才能在白天出來,我們且戰且退,離開養屍地,往有陽光的地方跑,屆時它們遇光而僵,就沒有危險了。”說這話,呂肅便開始後退,我和馮鬼手搭夥,輪流開槍,索性子彈比較充足,暫時還沒有彈源危機。
我道:“這些地方林木太密,要說陽光充足,還是要去江邊。”
馮鬼手道:“往江邊走。”我們三人且戰且退,到是李胖子爲我們添力不少,跟這些糉子打起遊擊。
然而,沒等退到江邊,便見前方有一大塊陽光普照的地帶,周圍全是枯枝敗葉,顯然是被人砍斷的。黑子站在光圈中衝我們招手:“過來,快過來。”我心說黑子什麼時候這麼聰明瞭,居然知道將樹枝砍斷引光下來?在看坐在一邊的白斬雞,我估摸着應該是白斬雞教給他的辦法。白斬雞這小子,實在不能算一個笨蛋相反還很聰明,只可惜‘死’的太早了。
我們立刻加速撤離,一口氣衝進了陽光照射的地帶,果然,那些糉子畏懼陽光,便不敢上前,只在周圍遊蕩。呂肅一屁股坐在地上,脫了上衣,露出身上被撓出的幾道傷口,讓我幫忙上藥包紮一下。我將槍放在一頭,一邊處理傷口,一邊道:“還好不是毒糉子。”
呂肅看了看頭頂被砍掉的樹枝,對黑子說:“好樣的,這次對虧了你。”
黑子見能給衆人幫忙,十分興奮,說:“我就是出一膀子力氣而已,是趙老爺子出的主意。”白斬雞背靠着樹木坐着,臉上始終掛着冷笑,不屑於與我們爲伍。呂肅見此,道了聲謝,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馮鬼手卻不是個能忍的,見我們有了這‘光圈’護體,當即將彈匣子裝滿了,對準那些遊蕩的糉子開始點射起來,由於這次不緊不慢有瞄準的時間,幾乎是打一個死一個,顆顆子彈都在脖子以上,打的碎肉四濺,屍氣亂泄,林間一片惡臭。
這些老屍能打洞,不同於普通無知無覺的糉子,很快,它們似乎知道了危險,慢慢的從我們周圍消失了,或許是回到了墳堆裡。
這會兒,除了白斬雞和黑子,我們其餘四人身上,幾乎都是碎肉,惡臭難擋,這一片兒已經很靠近江邊了,馮鬼手提議到江邊洗漱一下,在這種地方,走在水邊,總比走在叢林裡要安全。後面有墳洞,前面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他提議,不如扎個木筏走水裡。
有道是斷山不斷水,江水奔流不息,在水中,沒有什麼是能一直停留的,普真有本事在岸上動手腳,卻不一定有本事在水裡動手腳。現如今看來,還是走水裡最爲安全,到達第二彎時,如果水勢不穩,有什麼漩渦急流,我們再棄船登岸,也不一定會有什麼損失。
衆人商議完畢,立刻就地取材,開始砍伐適合的樹幹扎木筏,我們這一幫人都是動手能力很強的人,扎一艘筏子不在話下,約莫兩個多小時就竣工了。衆人到了樹根虯結的江面,將竹筏入水,便由黑子掌舵。
黑子在他們家鄉,便是以打魚爲生,一艘破爛漁船,一隻長篙,便可縱橫於水面,這會兒撐起木筏來,由於是逆流,因而很廢力氣,但木筏到是很穩。我也會撐船,便和黑子輪流掌篙,木筏在江面前進,兩岸一邊是懸崖,一邊是茂密的原始叢林,有再多危機,在水面上反倒與我們無關。就在這時,平地裡忽然一聲悶響,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那聲音是從我們身後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我心裡一驚,道:“好像是槍聲?”
呂肅眯了眯眼,嘴角帶着微笑,似是問我們,又似在自言自語:“會是誰在開槍呢。”這地方人跡罕至,又有天險攔截,除了我們,還有誰會來?更何況,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槍的,這槍聲來的突兀,實在讓人不得不多了份心眼兒。
我心說,這次行動也算隱秘了,總不會有誰跟上來吧?
我心裡閃過幾個人,包括豆腐和文敏,又都覺得不可能,他們就算想跟來,也根本找不到地方。
我站在木筏上不禁回頭看,只看得到一條大江,萬仞絕壁以及莽莽的一片叢林,槍聲是從林子裡傳來的,會是誰?
而這時,木筏已經到了第二彎的彎口,彎口處一側是懸崖,另一側是一片兒被江水覆蓋大半的樹羣,這是滇地一種特有的水生樹種,只要水的位置不超過樹冠,這種樹就能在水中生長,因而此刻看去,江面上便是一大片綠色,如同簇擁着團團水藻,看起來蔚爲壯觀,黑子懂水,拿出望遠鏡,站在木筏上觀察,繼而喜道:“這裡水勢很好,沒有亂流漩渦,咱們可以繼續搭筏子。”
誰知這話音剛落,我們前方的水面上,忽然冒出了一個東西:是那隻人面老龜。
我吃了一驚,心說:它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