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也壓低聲音,有些看熱鬧的神情,道:“這老孃們兒,怎麼聽到呂肅的名字,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怎麼,這位兄弟很厲害?”
馮鬼手聞言,壓低聲音向我們說起其中的緣由。
呂肅此人,嚴格來講,並不算是職業的盜墓賊,他行事低調,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在做些什麼,只偶爾纔會幹一票,從他手上出的,幾乎都是殺頭貨。手中一柄鋼刀降妖鎮鬼,身手了得,機智過人,最難得的是很會來事兒。無論男女老少,跟他相處起來如沐春風。因此,呂肅的身手和本事到還是其次,真正可怕的,是他背後的人際關係網。
他鋼刀再厲害,總敵不過槍吧?你可以一槍崩了呂肅,但他一死,他身後的那些人際關係,就會像一張帶鉤的大網朝你罩過來,鉤的你渾身血窟窿,那種慘勁兒就別提了。
因此,行內的人提起呂肅,都有三個映像,首先是可怕,其次是神秘,再然後纔是他那一身本事。
此時,便聽那任鈴說道:“不錯,其餘人到還好說,關鍵是呂肅不好對付。”
年長的女人微微沉吟,皺眉道:“咱們這次行動機密,若呂肅死在鬥裡,神不知鬼不覺,到也不用怕他。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事兒還是能避就避。”
馮鬼手聞言,壓低聲音道:“這老孃們兒惡毒的很,他們人多勢衆,手裡有槍,咱們不要正面衝突。”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爲了防止被發現,我們止住了話頭。便聽那女人又問:“除了這三個還有誰?”任鈴道:“據說還有兩個人,但名號還沒有打聽出來,不過,聽聞其中一個,是鬼王陳思遠的後人。”
“鬼王?”女人皺了皺眉,說:“什麼鬼王,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叛徒。”我乍然聽她二人提起爺爺,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看來我爺爺的名氣還挺大,難道這女人知道些什麼?正打算多聽一些,忽然間,便聽其中一個男人喊道:“老四,你怎麼了?”
這一聲十分突兀,將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那墓室角落處,一個男人大約是在摸東西,結果忽然倒地,渾身抽搐,驚的另一人失聲喊叫。
很快,任鈴一夥兒人圍了過去,嘈嘈嚷嚷,圍成了一個大圈,由於位置原因,圈中的情形,我們一時也無法看到,只聽不知是誰說了句:“不好,好像是中毒。”
“殺了我,殺了我……”圍成的人牆忽然被撞開,之前倒地的人衝了出來,瞧見他的一瞬間,我就覺得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那人臉色蒼白,神情痛苦之極,嘴裡不停的叫着殺了我三個字,好像痛不欲生。但他表面並沒有明顯的外傷,唯一可怕的,便是他的兩隻眼睛,眼角處,各吊了一串白花花的東西,彷彿是兩條蟲子一樣,隨着他的跑動搖擺着,片刻便鑽入了眼中,完全消失了。
隨着蟲子的消失,又間隔不到幾秒鐘,那人便轟然倒地,身體一抽,沒了動靜。
之前那鷹鉤鼻的漢子立刻叫道:“不好,這些明器有毒!”一時間,現場的情況混亂不堪。馮鬼手大駭,趕緊去看自己的手,直到此時才發現,那薄薄的手套,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變得烏黑了。
他嚇了一跳,立刻脫了手套反捲起來塞入了揹包裡,心有餘悸的說道:“好險好險,我今日是陰溝裡翻了船,若沒有這雙手套,怕也要落得同樣下場。”
我聽的一陣後怕,之前若非任玲一行人突然出現,我和豆腐也早就徒手去摸那些陪葬器了,想不到,這上面些東西上面居然有毒!豆腐怒道:“這公主也太缺德了,怎麼盡耍些不陰不陽的手段,又是養屍局、又是飛仙壁畫,現在還搞出一堆帶毒的寶貝,這多糟蹋東西啊。”
馮鬼手說:“寶物淬毒不是什麼稀罕事,也怪我一時大意了。不過我看他們不像是中毒,到像是中蠱。”
“蠱?”旁邊的顧文敏一愣,說:“還真有這東西?我以爲這隻存在於電影裡呢。”
馮鬼手說:“湘西多苗人,湘西三邪中,其中之一便是‘苗蠱’。這格格爾公主,葬於湘西,想必修建墓室之時,不乏有苗人蔘與其中,設下蠱毒機關害人。”任玲那一批人,除了她和那年長的女人,其餘人幾乎都碰過墓室的東西,轉瞬間,剩下的四個男的也紛紛出了狀況,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死時眼框中皆有白鬚,異常駭人。
蠱,上蟲下皿,從字面意思就能看出,是指被人養起來的毒蟲。苗人擅長養蠱和放蠱,其中廣爲人知的便是‘相思蠱’,這種蠱大部分人都聽說過,因爲電源或者小說中,喜歡用來做噱頭。
傳說相思蠱,由苗家的未婚女子以自身精血餵養,成親時便下到丈夫身上,若丈夫有出軌行爲,相思蠱感應到精氣,便會鑽入男子會陰之下嗜咬,將男人咬成太監。這還不算完,蠱蟲一路上行,逐漸啃食內臟。中蠱之人痛苦不堪。當然,若男子忠誠,則蠱毒一輩子不會發作,神乎其神。
我心想,剛纔看見的那兩條白色蟲子,沒準兒就是蠱毒,想起那種慘狀,便覺得眼眶發痛,不由揉了揉眼睛,問姓馮的:“那這蠱蟲該怎麼避開?”
馮鬼手說:“應該是通過觸摸明器中蠱,好在剛纔只有我摸過,而且還被‘金剛套’隔住了,想來無事。”說完,陰笑一聲,道:“這叫老天有眼,等她們這幾個手下一死,我要這兩個小婊子好看。”估計他還惦記着任鈴說他是走狗的仇。
不消片刻,原本還活生生的幾個人,全部倒在地上變成了死屍。
這感覺和之前看到那些殉葬的屍體又不同,那些屍體畢竟早就死了,而這些人,卻是活生生的死在我們面前,要說沒有心理衝擊是不可能的。藉着下方昏暗的火光,我側頭看了看豆腐和顧文敏。豆腐只是嘆了口氣,畢竟是男人,又向來神經粗,到沒有什麼,只是顧文敏有些不忍,漆黑的目光中透着憐憫。
我安慰她,說:“你也別往心上去,這些人之前怎麼說的你也聽到了,他們刀口舔血,殺人不眨眼,也不知揹負了幾條人命,算是死有餘辜,不要放在心上。”顧文敏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而此時,人已經死絕,那任鈴臉上的表情可想而知,精彩之極,想起她之前三番兩次的迫害,我真有股想拍手稱快的衝動。
這時,便聽馮鬼手耳語道:“敵在明,我們在暗,正是下手的好機會。陳兄弟,你的槍呢?”
我雖然手狠,但殺人這事兒還真沒做過,一時有些猶豫,馮鬼手怕我心軟,立刻道:“剛纔你還勸顧小姐,這會兒怎麼自己糊塗了?不是她們死,就是我們亡,她們可是有兩把槍,而且槍法有準頭。明鬥起來,咱們就算四個人,也是要吃虧的。”
他這麼一提醒,我不禁想起了任鈴殺林胖子的手段,心知馮鬼手說的沒錯。這女人外表美豔,心如蛇蠍,對她絕不能心軟,否則一但雙方照面,我們只會吃虧。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若我一時心軟,自己被任鈴害了到也罷,豈不是還要因爲我的心軟,連累豆腐和顧文敏?
這麼一想,我什麼顧慮也沒了,深吸一口氣,心頭一黑,起了殺心,當下便去摸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