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人原本來勢洶洶,但估計是沒什麼下鬥經驗,先是中了毒蠱,手下一死,就跟拔了牙的老虎,再也囂張不得。任鈴氣的不輕,對着我們怒目而視,除了呂肅,恐怕最恨的就是我和豆腐了,眼光又不能殺人,我們便也沒人搭理她。
衆人當即避開周圍的陪葬品,找了處角落坐下。馮鬼手一行人都是職業人員,裝備充足,傷藥一類也的齊備,顧文敏蹲在一側給我處理傷口。這個傷口有些深,好在血已經止住,只是短時間內,這邊胳膊和肩膀已經不能使力了。
豆腐問我是之前是怎麼回事,我將各中緣由一說,馮鬼手便道:“看來我當時猜的果然不錯,幸虧身上帶了辟邪的傢伙,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救你。”我這個人向來有恩必還,有仇必報,馮鬼手這次確實救了我一命,雖說此人不值得信任,但之前害我的事,也算一筆勾銷了。
顧文敏憂心道:“這麼看來,那東西十分厲害,萬一它又找上來怎麼辦?”
呂肅微微一笑,緩聲道:“不用擔心,有此刀在手,諒它也不敢來。”那柄鋼刀被他橫在膝蓋上,造型古樸,線條簡潔有力,在昏黃的探燈下,彷彿流動着一層銀光,一看就是好貨,我一時也吃不準是什麼材質的。
豆腐對呂肅有些意見,別看他平日裡粗枝大葉,但感覺倒是很靈敏,悄悄跟我說:這姓呂的外表看起來溫文儒雅,但就是太和善,反而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讓人覺得,這人似乎是罩了一層面具,而面具下面真實的樣子,則難以窺見。
有了這個意見,對於呂肅的話,豆腐自然保持懷疑,疑狐道;“這刀真有那麼厲害?”
“當然。”呂肅微微一笑,說道:“我這把刀可是大有來歷。”他看起來挺好說話,一行人問什麼問題,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便對豆腐講起了這刀的來歷。
原來,呂家祖上是刀客,也就是鑄刀的手藝人。大凡這類刀客,都會兩手功夫,因爲客人買刀的時候,總得耍弄幾下,才能吸引到客流。
其中,東北的呂家刀坊名躁一時。抗日戰爭初期,由於民兵的兵器緊缺,呂家祖上還曾經大批量的爲民兵提供武器,後來,隨着形勢的嚴峻,日本人逐漸佔領大半個中國,霸佔了不少鐵礦,妄圖阻礙兵器補給。
呂家那時已經弄不到生鐵了,生意無以爲繼,又是國難當頭,一家族人只得各奔東西,討生活逃命。其中當家的家主呂傳生,拿出了祖傳的一塊‘白鐵’,準備打造最後一柄刀,以便南下途中防身。誰知還在鑄刀過程中,卻被小日本闖進了家門。
呂肅說到這人,見我們聽的入神,便神秘一笑,緩聲道:“你們猜,後來怎麼樣?”
豆腐比劃道:“你們家的人不是會功夫嗎?我知道了,肯定是他用那柄刀,將小日本都給殺了。”
呂肅搖了搖頭,嘆息着,摸了摸刀身,道:“不對,這又不是電視劇,拿有那麼好的事。”
當時日本人手裡有槍,呂傳生根本沒辦法反抗,日本人見他在鑄刀,便仗着人多,用日式的長刀,將他殺害。將死未死,倒下之時,他一邊吐血一邊怒吼:“總有一天,你們不得好死!”說完,屍體一倒,竟然跌入了鑄刀的鍋爐之中,瞬間被大火淹沒。
顧文敏聽的倒抽一口涼氣,說道:“古書《搜神記》中,曾記載干將莫邪以身鑄劍的故事,相傳劍吸人血,擁有劍魂,斬奸佞,殺惡鬼。呂大哥祖上的事情,恰似干將莫邪。”
呂肅搖頭,笑道:“干將莫邪是上古神兵,自然比不上。”
呂家的家主死後,刀爐荒廢,這刀一直沒有鑄成,被拋棄於爐火間。後來,有一支族人回到故居,聽鄰人講述當時的情況,悲憤不已,決心將刀鑄完,重新開爐鍛造。據說成刀之日,周圍一片鬼哭狼嚎之聲,聲聞數裡。這刀一直掌握在呂家人手中,後來呂家先輩曾經參加抗日遊擊隊,用以殺敵無數。
此刀名爲‘鬼哭刀’,取意爲讓小日本一見就嚇哭的復仇之刀,相傳,這刀中有英靈,又染血無數,乃是一柄鬼見鬼哭的兇刀。
姑且不論這傳說是真是假,我們聽完,都不由得嘖嘖稱奇,一時間還真有些相信這寶刀的威力。只有任鈴在旁邊冷笑道:“什麼鬼哭刀,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姓呂的,你爲何會從密道中出來?難道一直在跟蹤我們?”
她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不由問道:“我們幾人之前還推測,你們是被鬼影兒上了身,身不由己跳入湖中,一路追蹤而至。怎麼你卻會從那門後走出來?衛南京他們呢?”呂肅聞言,看了我一眼,終於嘆了口氣,似乎有什麼難以開口之事。
馮鬼手臉色一變,壓低聲音道:“難道衛老弟他們已經……”
呂肅神色沉重的點了點頭,緩緩向我們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我們所處的格格爾公主墓的外圍,竟然是一大片溶洞,我們之前順着裂縫而下,所見到的洞窟,便是溶洞極小的一部分。
當時,衛南京三人並非是被鬼影兒附身,呂肅當時手持鬼哭刀,弄清楚了鬼影兒的緣由後,便找到應付的辦法,那些東西頓時被擊潰,薄薄的皮影兒彷彿被風吹一樣,一路逃匿。當時幾人都知道,那鬼影兒肯定是從古墓中鑽出來的,只要順着鬼影兒追下去,肯定能找到墓穴的位置。
幾人一路追蹤,果見那鬼影兒遁入湖中,這纔不得不下湖搜尋。
搜尋之際,由於水勢當時並未退卻,湖底泥沙涌動,因此並沒有看到我們來時的裂縫。他們在泉眼處發現了些異常,便順着泉眼往下游,遊入了一片溶洞之中。那溶洞結構複雜,縱橫交錯,幾人起初也猜測,格格爾公主墓,會不會就是依照溶洞的地勢而修建,但一路尋去,卻並沒有絲毫人工的痕跡。浮在水面久了,只覺得筋疲力盡,渾身僵冷,三人尋摸着,別是追錯了地方,於是想原路返回,誰知溶洞內縱橫交錯,竟然迷失其中。
這三人後來將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了巨大的溶洞之中,不停的尋找出路。
沒多久,溶洞中的水,似乎產生了迴流的現象,水位越來越低。
羅德仁便出主意說:“洞中退水,水必然是匯入地下河道,咱們沿着水勢,肯定能找到出路。”這辦法得到三人一致肯定,幾人便順着迴流的方向游去,果不其然,半個多小時左右,就看到了一條聲勢浩大的地下河水。
河水對面,便是黑漆漆的石壁,沒有任何可以通過的地方,而河中水勢浩大,在黑暗中一路翻滾着滔天巨浪,若順河而下,誰又知道會被衝向何處?或許是那口泉眼,或許是更深的地底?幾人正拿不定主意,呂肅眼尖,忽然發現,那涌動的地下河水中,似乎還翻滾着什麼東西。
那東西在地下水的激流下,沉沉浮浮,時而被拍的無影無蹤,時而又被巨浪高高扔起。呂肅幾人之前追蹤鬼影兒,去的匆忙,身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裝備,手電筒倒是有,都是防水的,在呂肅的指揮下,衆人將光芒聚在一起,朝水中觀望。
這一看之下,衆人不由呼吸一窒,原來那水中沉沉浮浮翻滾着的,赫然是一條古怪的大蛇。
蛇又能有多古怪?能讓三個好手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