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我死了,文敏就得去當別人的媳婦兒了,我從小失去親人,沒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我希望未來能和她一起創造一個。
我死了,就豆腐那比女人還不如的身手,肯定也逃不出去。就算他逃出去了,我懷疑以他的智商,以後肯定會被坑的很慘。從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個吃人的社會,沒有我這樣心狠手辣的損友在旁邊幫襯着,豆腐那小白兔,未來的人生該有多慘。
我死了,爺爺的遺骨誰去收?
我不想死,至少在沒有完成這些事情之前,我一點兒也不想死。
可是眼前的情況,哪能是我不想死就如願的。我眼睛也紅了,心中又熱又恨,冒出一個念頭,不管怎麼樣,先得拉一個墊背的。最後關頭,我打算不去管那些血管毛,直接衝到那幽靈蛸的頭部拍扁它,誰知我剛準備動作,便聽豆腐忽然大喝:“老陳,我來了!”
我差點兒吐血,來、來、來!來個屁!這種時候,你來幹什麼!老子又不是姑娘,玩什麼殉情啊!
我眼眶一熱,有種想罵孃的衝動,就在此時,透過觸手揮舞的細縫,我忽然發現豆腐光膀子光腿,揮舞着一團火球衝了過來,腦袋裡頓時一個激靈,這小子把衣服點着了?
轉瞬,那燃燒着的衣物做成的火球,就被豆腐扔到了幽靈蛸身上,由於幽靈蛸表皮有一層含着油份的粘液,霎時間遇火就着,燒的那東西觸手亂擺。這些東西視力退化,又是生活在深海的冷血動物,估計往上數個幾百萬年,祖宗都沒有見過火的,頓時大亂陣腳,後面追上來的那隻幽靈蛸也被火焰嚇的後退。
我心中一喜,趁着這功夫,就地幾個滾兒,翻出來狹窄的走道,和豆腐躲到了寬敞的物料室裡,而隨着幽靈蛸着火,它不停的亂竄,很快將那幾間休息室都點燃了,最後這玩意兒八成燒怕了,立刻開始往入口外面爬,看來想躲回海里去。
一時間船艙裡到處都是火,我和豆腐喘着粗氣,一時也不敢和那幽靈蛸爭道,打算等它們出了船艙再逃命,這會兒火勢也還不大,再說,在海上是燒不死人的。
我喘了幾下,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說:“小豆,好樣的,白天中午那個魚頭沒白吃。”
豆腐就穿了個褲衩,聞言很是得意,說:“智慧,與生俱來。優雅,得天獨厚……後面那句廣告詞怎麼說來着?”
我嗆了一下,苦笑道:“別扯淡了,優雅和你無關,你祖墳上就沒長那根草。我只知道你的褲衩是不是又買大了,扯一扯吧,快掉下來了。”
這小子死要面子,去買褲衩的時候,賣褲衩的是個姑娘,他本來穿小號,爲了不在姑娘面前丟臉,於是一臉淡然,十分裝逼的說:“這款……要最大號的。”
我這麼一說,豆腐趕緊提了提褲衩,嘀咕道:“誰買大了,我穿的就是這個尺寸,不說了,這火越來越大,咱們趕緊出去。”他藉機轉移話題,不想再被打擊。
此刻船艙裡火勢已經開始逐漸蔓延,即使沒有手電筒,船艙裡也是明晃晃的,而那兩隻幽靈蛸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這會兒又想起了唐江澤幾人,也不知他們是不是已經遇害了,正當我倆想出去時,身後的魚艙忽然發出了砰砰砰的聲音。
這聲音驚的我和豆腐連忙回頭,卻見緊閉的魚艙大門簌簌發抖,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撞擊一樣。沒等我和豆腐反應過來,那扇門砰的一下開了,從裡面竄出了一個端着槍的光頭,一陣猛咳。我和豆腐一時懵了,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本以爲這四人出了什麼意外遇害了,誰想到我和豆腐在外面血戰時,他們竟然躲在魚艙了?
他孃的,這一招也太損了。
那光頭衝出來,只看了我和豆腐一眼,什麼話也不說,立刻朝魚艙裡打手勢,聲音低沉,說:“快,出來。”我瞅見那魚艙裡面有很多濃煙,因爲休息室下面是空的,和魚艙連接,估計是火勢燒起來後,煙都走到魚艙裡去了,想必將裡面的四個人薰的不行。
光頭一號打完手勢,後面立刻又竄出了光頭二號,緊接着三號,再下來是四號。
看到四號時我和豆腐愣住了,因爲四號懷裡還抱了個小女孩兒。
不等我們詢問怎麼回事,光頭一號迅速說:“先離開這艘船。”那四人行動統一,反而將我和豆腐扔在了後面,氣的豆腐大罵,連忙追上去。此刻火勢已大,雖然有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也來不及細問了,我們連忙往外跑,路過休息室的時候,那個似乎已經被嚇傻了的小女孩忽然指着其中一間休息室哭喊:“爸爸、爸爸。”我們朝那休息室一看,哪有什麼爸爸。
小女孩哭道:“爸爸在牀下面。”
豆腐禁了聲,沒說話,我們都知道,她躲在牀底下的爸爸,八成已經死了。小女孩哭着要爸爸,豆腐心軟,一咬牙說:“我去把屍體拖出來,摸一兩件遺物留給小朋友也好。”我來不及阻止他,他這人就是這樣,讓他幹活就找藉口,做好人好事的時候倒是很積極,速度快的跟兔子,讓我直想罵娘,心說人都死了,還費那麼多功夫幹嘛。
豆腐冒火從牀底下拖出了一具屍體,將屍身翻過來,那是具男性屍身,臉孔同樣扭曲,我們幾人一看他的臉,霎時呆住了:唐江澤。
他的身上同樣沒有傷,臉上已經有些屍斑,嘴角沾着黑色的血塊兒,按照這個症狀,至少已經死亡八小時以上。
怎麼會這樣……
難道之前跟我們相處的,一直是一具屍體?
不,不可能。他當時換衣服時,我們就在旁邊,他身上根本沒有傷。
豆腐嚥了咽口水,說:“難道是他的鬼魂出來找咱們幫忙救他女兒?”
我說:“不可能,哪有這麼扯的事情。”
小女孩一直哭着喊爸爸,光頭一號臉色都青了,說:“快走,火勢越來越大了。”
豆腐嘆了口氣,對唐江澤說:“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不過你女兒我們救了,你就瞑目吧。”他痛苦扭曲的臉上,眼珠子突兀的瞪着,有些駭人。我們不再理會小女孩的哭鬧,立刻帶着人往入口跑,身體幾乎已經可以感受到火焰逼人的溫度。
離開休息室房門的時候,我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唐江澤的屍身,我始終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但當我轉頭時,我猛的發現,那雙充滿恐懼的突出來的眼睛,已經闔上了。
那種心情別提有多複雜了,我不禁猜想,難道一直以來與我們相處的唐江澤,竟然不是活人?他編造晃眼將我們吸引到船上,莫非就是爲了救他的女兒?這太荒謬了。來不及細想,我們逃離了這艘船,顧文敏等人等在外面,急的團團轉,待我們上船後,林教授立刻衝鯉魚喊道:“遠離火船,不要引火上身。”
在鯉魚的操縱下,我們的船開始後退,很快離開那艘火船。
火勢越來越大,照亮了一片海面,涌動的海浪,在金黃色跳動的火苗中,映照成了一汪流動的琥珀。
我們觀看着火勢,氣喘吁吁,段菲和吳思冬不停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卻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來。
這時,顧文敏道:“唐江澤呢,他……出事了?”
豆腐喉頭滑動了一下,說:“別提了,見鬼了。”
這話沒頭沒腦,顧文敏哪裡聽的明白,她皺了皺眉,又說:“你們許久不上來,我們正打算上船去尋找時,就從指揮室竄出兩團帶火的東西,一下子跳進了海里,也不知是什麼東西。你們在裡面究竟遇到了什麼?爲什麼只有這個小女孩兒?”此刻,那個小女孩已經暈了過去,被放在地上。
這件事,連我也摸不着頭腦,便詢問那光頭四人。只聽他們講,下到船艙後,下面空無一人,幾人很警惕,正打算像我和豆腐一樣踹門查看時,魚艙裡隱隱約約傳來了哭聲。幾人面面相覷,最後走到了魚艙前,門是從外面被鎖上的,他們打開門,小心翼翼走進去,只發現了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一見到人,就不停叫關上門,關上門,神情非常驚恐,爲了安撫她,幾人不得不把門關上。最後在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講述下,他們才知道,這艘船遭遇了一場重大的驚變。這艘船上的人確實是海盜,並且劫持了小女孩一家,準備綁票。
在被關押的過程中,海盜們釣魚取樂,誰知釣到了幽靈蛸。這麼大的幽靈蛸,海盜們也嚇了一跳,連忙將魚線割斷。誰知那幽靈蛸卻並不走,而是順着船沿一路爬上來,海盜們的槍毫無用處,幽靈蛸如入無人之境,一路虐殺,船上一片混亂,當時外面的出口已經被幽靈蛸堵住,而魚艙,由於是用來存放鮮活海魚的,因此四面都是鐵皮打造。唐江澤將女兒藏進了魚艙裡,自己打算將幽靈蛸引開。
後面的一切不言而喻。
這一幕,發生在八至十二小時之前。
豆腐嘴脣發青,道:“也就是說,我們當時在海里救起來的,是唐江澤的鬼魂。”
我道:“或許連名字都是假的。”民間有個鬼叫名的傳說,據說鬼很怕活人叫它生前的名字,一聽就會被嚇走,或許從一開始,這個‘唐江澤’就盯上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