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支堅守古哀牢國的守護者,生存與怒江以中的綿延羣山中,以開採寶石礦藏,農耕狩獵爲生,然而大漢有心一統天下,因此這個在羣山間繁衍的文明,開始了接連不斷的征戰,這一部分不願意歸漢的人,又稱爲小哀牢。大漢國力強盛,小哀牢國哪裡能抵抗,眼見着就要滅亡之時,哀牢國出了一位‘寶象女王’。
據說這位寶象女王風姿絕麗,在她出生的當天,王族的象隊中,也出生了一隻小象。
哀牢位於滇地,古時多象,哀牢又有滇越乘象國的稱號,因此象是吉祥和強盛的象徵。據傳,這頭小象出生時,耳朵比普通的大象更大,幾近垂地,通人性,左耳能聽天,能請天神下凡,右耳能聽地,能讓鬼怪助威。
寶象女王自小便乘着巨耳象,目睹國家被欺凌,更加看不起歸併入漢的‘大哀牢’,成年繼承王位後,她立志要擊敗漢朝軍隊,並且將已經歸順漢朝的大哀牢奪回來。就這樣,寶象女王乘着她的巨耳象徵戰四方,逢戰必勝,不僅擊潰了漢軍,還逐漸開始收復大哀牢的領土。
自古以來,盛唐強漢,漢朝以武立國,兵強馬壯,這寶象女王有什麼本事,竟然可以擊潰漢軍的征討?
她難道有非常傑出的軍事才能?
她手下難道有能征善戰的驃騎將?
都不是。
據說,每次征戰之時,寶象女王都騎巨耳象,身後跟着爲數不多的哀牢國士兵。寶象女王在前,寶劍一指,嘴裡念動着誰也聽不懂的咒語,彷彿是在施放什麼命令。咒語一念,她身下的巨耳象就會嘶鳴一聲,右耳扇動,隨着右耳的扇動,腳下的土地裡,便會爬出無數地府鬼怪,幫助哀牢國殺敵。
由於寶象女王的戰鬥力太過彪悍,大漢最終只能放棄收復小哀牢的打算。寶象女王從此帶着她的臣民生活在了綿延的羣山中,開闢了繁榮富饒的‘後哀牢國’。
只可惜,好景不長,這位有寶象相助,被譽爲天神下凡的哀牢女王,未及三十歲便重病而逝。滇地民族混雜,葬俗各不相同,寶象女王死後,據說就埋在了哀牢城外,並且留有遺言,說自己一生征戰,多虧巨耳象相助,自己實在沒有功績可言,死後薄葬即可。巨耳象乃是神巫降世助我,我今一去,巨耳當亡,死後需舉國而葬神。”
果然,寶象女王死的當天,巨耳便也無聲無息的死去,哀牢國驚以爲神,便按照寶象女王臨終之前的吩咐,舉國力而葬巨耳。
所謂的神巫,乃是哀牢當地薩滿所信奉的圖騰,原始的薩滿教,最初以巫的形象流傳於世,因此巨耳象被譽爲了當地薩滿神靈的化身,所葬之地,傾國力而葬。寶象女王死後的幾十年裡,小哀牢國忽然神秘的消失了,或許是因爲舉國而葬的行爲,動搖了小哀牢國的根基,使得國破家亡了。
這一千古謎團,至今未能破解。
爺爺當時鎖定了這段資料,心裡猛然打了個突,心道:莫非那巨耳王墓的主人,就是那頭能趨役鬼神的巨耳神象?
這傳說究竟是真是假?
難怪一個小小哀牢國的墓葬,竟然會如此詭異離奇,原來還有這麼一段過往。爺爺打聽到這些資料,頓時愁眉不展,當然巨耳王墓真的是傾國力而葬,只怕自己難以窺得真容。轉念一想,爺爺冒出個主意,這巨耳象乃是哀牢國真神的化身,一生與寶象女王寸步不離,那麼寶象女王的墓中,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人的信念有時候是無窮大的,爲了孫子,爲了兒子,爲了改變陳家的命運,爺爺不知疲累,堅定的朝着一個目標而努力。他心知自己腿腳不利索,就算寶象女王死時乃是薄葬,以自己的力量行事,怕也夠嗆。思來想去,爺爺於是聯繫了一些久未來往的道上朋友。
這些人大多是爺爺尚未從良時認識的同行,轉眼也數十年沒有聯繫過,爺爺以寶象女王墓爲餌,果然有人來搭夥,後來陪同爺爺回家,給我買禮物的那個馬爺爺,便是其中之一。
馬爺爺,道上外號‘馬潑皮’,爲人雖然仗義,但只要跟錢扯上關係的事兒,就最容易耍潑皮。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因爲窮怕了。馬潑皮是江西人,打從有記憶開始,就沒吃飽過肚子,那年頭,越窮越生,越生越窮,馬潑皮爹媽一口氣生了九個,他排行老小。
後來爹媽實在過不下去了,商量着老九還小,在家裡光吃飯幹不了活,家裡實在養不下了,乾脆送養吧。
送哪兒好呢?恰好,他們家就位於龍虎山腳下。
龍虎山乃是道教正一道的開宗勝地。相傳正一道的祖師爺張道陵偶然乘着竹筏路過龍虎山,觀此山鍾靈毓秀,乃是靈氣鍾愛之所,洞天福地之列,當即舍舟登岸,隱遁于山中修煉長生不老的仙丹。據說丹成之日,山中靈香四溢,空中虎嘯龍吟,因此命名爲龍虎山。
這龍虎山上道門林立,那會兒正遇上日寇侵華,民不聊生,沒幾人能吃頓飽飯,出家的道人也多,他爹媽便將馬潑皮送入了龍虎山天師門中修煉。
道人生活哪裡適合馬潑皮這個上山掏鳥窩,下河捉烏龜的孩子,只爲吃口飽飯,便勉強待着,對於道德經這類玩意兒更是不放在心上,天師道有修行法術一說,多是一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法術?嘿,誰信啊。
總之,馬潑皮就是個混日子的,跟着天師門的師父學了些活兒,耍的不倫不類,到他十七八歲那年,能自己養活自己了,便不甘心在困在道觀裡,扔了道袍入世去尋逍遙。那年頭死人很多,到處白喪事,度化經,道士和尚們,經常能用得上。
馬潑皮下山後,見道士和尚容易混飯吃,便還做道人打扮,後來在一個朋友的帶領下,踏入了盜墓的圈子,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此處不提也罷。
卻說我爺爺請了十多個人,真正前來赴約搭夥的,卻只有馬潑皮和他的兩個徒弟。那兩個徒弟都是憨貨,一個肌肉虯結,看似了不得,實在卻是虎頭虎腦,腦子不太靈光;一個乾瘦皮黑,滿腦子機靈古怪,分別喚作仇大愣和瘦雞子。
挖蘑菇這行喜歡給人取外號,因爲這是個損陰德的勾當,經常叫名字,容易被閻王爺記掛上,死後閻王要找你算賬,因此爲了避諱,大多以號相稱。
爺爺離了家,與馬潑皮三人碰頭,卻聽馬潑皮看着爺爺的瘸腿感慨:“陳老哥啊,想當年你是何等的威風,怎麼落的這步田地了。”
巨耳王墓的事,爺爺不欲讓外人知曉,揮手道:“人間事,禍福相依,今日笑,明日哭,今日富貴明日辱,哪是我能掌握的,倒是馬兄弟,多年不見,依舊風采依舊,還收了兩位伶俐的弟子,佩服。”爺爺性格老實巴交,爲人厚道,這話到是說的真心。
馬潑皮哈哈大笑,說:“什麼伶俐,都是兩個憨貨,還不見過前輩。”那年頭重禮數,不像現在,幾人一番寒暄,置辦了裝備傢伙,便坐着綠皮火車到了古書上記載的哀牢國地界,也就是怒江中游的那一片羣山之中。
爺爺習得楊方一手觀風斷水,望氣發墓的絕活,數十年淫浸其中,經常實戰,不是我這個初入門的青臉能比的。衆人到達地界,找了戶人家投宿,爺爺並不急着觀山尋龍,而是問當地老鄉:“請問這是個什麼地界?”
今天看來,這話問的可能有些奇怪,你自己到了什麼地方,自己還不知道?
其實,在當時並不奇怪,那一帶是連綿不斷的羣山,山石雄渾,層巒疊嶂,一句順口溜形容,是:北入川,南入緬,背連萬里崑崙山,在那個交通不便的年代,那一片兒未開放的地域太少了,一些小點兒的地方,地圖上都找不到。
借宿的老鄉是傣族,會說漢話,告訴他這地方是‘寶鄉寨’。
爺爺一聽寶鄉,便有了眉目,追問說:“爲什麼叫寶鄉?”
老鄉說:“這我可就不明白了,歷來就是這麼叫的。”
仇大愣憨呼呼的問道:“是不是因爲你們這兒寶貝很多?”
“有嘎寶貝,竹房子,穿褂子,吃的是糯米沾醬子,不過我們這兒有個傳說,據說山裡有寶貝,山中是數不清的寶石礦,但誰也沒挖到過,或許就是這麼個來歷。”老鄉說完就離去,馬潑皮分析說:“寶鄉,聽着有點兒像寶象,或許是年代久遠,所以叫差了,咱們要找的寶象女王,肯定就在這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