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呼吸困難,手足俱廢,右手的衝鋒槍說什麼也舉不起來。身後的胖子和Shirley楊應該很快就到,但是恐怕再有兩秒鐘,我就得先歸位了。
脖頸被緊緊扼住,頭被迫仰起來,只看到上面白花花的石英岩,完全看不到對面是什麼東西在掐我。這時背後猛然被人拍了一巴掌,我“啊”的一聲叫出聲來,手腕和脖子疼得快要斷了,然而那掐住我的手卻象夢魘般的消失了。
原來身後拍我肩膀的人是胖子,胖子問道:“胡司令你剛纔那造型擺的不錯啊,擡頭挺胸的,有點當年大躍進時抓革命促生產的那副勁頭。”
這時Shirley楊也跟了上來,見此情形,便也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摸着脖子茫然若失,根本不知該怎麼形容,只是大口的喘着粗氣,我緩了半晌,才把剛纔那短短几秒中發生的事情對他們說了。
胖子不失時機的譏笑我又在做白日夢。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要是做夢,這他孃的又是什麼?”說着平舉手臂,讓他們看我胳膊上烏青的手印,我繼續說道:“我早就覺得這獻王墓形勢詭導師,有很多在仙穴中不該有的東西,這面牆中必定有鬼。”
Shirley楊問道:“你不是戴着一些開過光的護身符嗎?”
我拍了拍胸口那些玉佛掛件:“這些東西蛋用沒有,要不是都挺老貴的,我早就扔路邊了,留着回去打給那些洋莊算了。以後我再戴我就是他媽孫子。”
這一來胖子也笑不出來了,仔細一看,那壁畫上的婦人比平面明顯凸出來一塊,似乎畫像下就是砌有一具屍體,而好象與白色的石英岩長爲一體了。是她在浩劫嗎?胖子對我說:“反正這面牆壁也擋住了通往墓室地去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不是還有炸藥嗎?給它放個土飛機,牆裡就算有什麼東西,也都炸個乾淨。”說着就放下身後的背囊,動手準備炸藥。
一路上不停的消耗物資,胖子的背囊本已空着一多半。他在墓裡看見什麼抄什麼,這時仍然是鼓鼓囊囊的,最上邊放地就是那面銅鏡,我心想這鏡子既然能鎮屍,用來照照鬼不知能不能起什麼作用。於是一彎腰順手拿起銅鏡,轉身用銅鏡去照那婦人的繪像。
剛一轉身,還沒等將那面鏡子舉起,立刻覺得脖子上一緊,又被死死掐住。這次力量比先前更狠,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胖子和Shirley楊在我身後翻找炸藥,對我被無聲無息的掐住,竟然絲毫也沒察覺到,但是我這次看清楚了,掐住我脖子的手,正是這面牆上的婦人。
脖子一被掐牢,手腳都使不上力。所以上吊的人一踹倒櫈子,雙手就擡不起來了,這時候我想發個輕微的信號求救都已做不到了。
就在我要被掐得失去意識的時候,突然覺得面前地這堵牆塌了,從牆中躥出一個東西,巨大的力量將我撲倒,順着空洞中的旋轉坡道。倒撞了下去,我脖子上稍微一鬆,終於倒上來了這口氣,往後滾倒的同時,將那掐住我不放的東西,向後蹬開。
對方用力太狠,竟然破壁而出,否則再過個幾秒,我就已經被它掐死了。這時我的身體也在不由自主的往後翻倒,忽然有隻手將我拉住,我盯睛一看,原來是胖子,他和Shirley楊避開了先頭滾下去的東西,見我也翻倒下來,就順手將我拉住。
這些情形發生得過於突然,誰都沒搞清楚狀況,我脖子和臂骨疼得火燒火燎,忙問Shirley楊和胖子:“剛纔掉下去的是什麼東西?”
Shirley楊和胖子一齊搖頭,太快了,都沒看清楚,只見眼前白影一閃,若不是躲地及時,也都一併被砸下去了。我們的位置處在白色大空洞的頂端,下面黑得已經看不到來路,剛纔那白色的東西,就翻落到下方的黑暗之中,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剛纔……獻王老婆的繪像突然活了,險些將我掐死,快打顆照明彈下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胖子見我神色慌張,知道並非做耍,立刻從背囊中取出傢伙,將信號槍裝填,Shirley楊一指右下方:“在那邊,五點鐘方向。”
胖子鈄照明彈射了出去,空蕩蕩的洞中,立刻一亮,只見白森森的光線中,在下方的窄坡上,倒着一具女屍,看身形十分肥胖,靜靜的一動不動,被刺眼地白光一照,突然象是被通了電,在原地騰的坐了起來。
胖子嚇得原地蹦起多高,我心中也是一凜,已把“芝加哥打字機”對準了目標,這女屍怎麼會嵌在牆裡?我對胖子說:“這婆娘乍屍了……”
而話還沒說完,纔看清楚,原來那婦人的屍身並非是坐了起來,而是因爲身體在逐漸膨脹變鼓,象是個正在不斷充進空氣的氣球,顯得那女屍越來越胖。
Shirley楊見此情形,對我說道:“人死後屍氣憋在體內,會腐爛腫脹,這具屍體至少死了有兩千年,就算保存得再完好,也不應現在纔開始被屍氣所脹?”
我對Shirley楊說:“怎麼現在你還有空關心這些問題,不過她好象不是屍氣膨脹,而是……體內有什麼東西。”
那女屍脹得極快,皮肉在頃刻之間,已被撐得半透明瞭,屍身終於砰然破裂,無數飛蛾從裡面噴散飛將出來,這些蛾子有大有小,撲扇着翅膀,都涌向附近的照明彈,立即就將光線埋沒。
死人體內生出的蛾子比起尋常的飛蛾,具有很高地侵略性,生命力也極爲頑強,見光就撲,體內都是屍粉,沾到皮膚上活人也會起屍癍。從那婦屍體內涌出的“屍蛾”數以千計,她生前一定被人做了手腳,體內纔會生出如此之多的屍蛾。憑我們的裝備,根本無法消滅它們。
這時洞中的光源僅剩我們三人身上地射燈,大羣“屍蛾”裹夾着屍粉的煙霧,都朝我們這裡飛了過來。雖然我們配備有防毒面具,但是胳膊腿都露在外邊,碰上一點屍粉就會中毒,只好扭頭往上奔逃。原本攔住去路的白色石牆,赫然露出個人形缺口,這個缺口似乎是天然形成,爲了封閉上,所以才用那婦人的屍體填了上去。那裡可能就是最後一層的墓室,我抄起落在門口的銅鏡,招呼胖子二人向裡退去。
由於屍蛾飛得很快,片刻就已經撲到背後,胖子只好用最後的炳烷噴射器,噴出一道火牆阻擊,不料這些屍蛾極爲悍惡,被火焰燒着,仍然向前猛衝,直到翅膀燒盡,才落到地上,還在不停的撲騰。
這許多撲火的飛蛾來勢洶洶,而且四散分佈,難以大量殺傷,特別是在近距離一看,那些蛾子身體似乎還有幾分酷似人形,更是令人毛髮森森俱豎。胖子手下不免也有些發軟,待炳烷消耗光後,打算頭也不回地躥入盡頭處的墓室,不料慌亂中腳下踩了個空,從最高處的坡道上掉了下去。饒是反應夠快,纔有胳膊架住土坡的邊緣,沒有直接摔到空洞下方,這種小小情況,本奈何不得他,不過胖子腳才踩不實,便覺得心虛,立刻大叫:“胡司令,看在黨國的份上,快拉兄弟一把。”
我本已退入盡頭的墓室,見胖子失足踩空,掛在了半空,只好和Shirley楊又掉頭回去,邊對他喊:“請再堅持最後兩分鐘。”邊連拉帶拽將他拖了上來。這時候繼第一波被燒得七零八落的屍蛾之後,第二波剩餘的數百隻又席捲而至。
我們躥入人形缺口後的墓室中,也來不及細看四周地環境,只是急於找東西擋住那個缺口,左側有口不大的梯形銅棺,三人顧不上多想,搬起來就堵到了缺口上,大小剛剛合適,有兩個略小的縫隙被胖子用黑驢蹄子塞了上去,雖然我們動作已經快到了極限,仍然有數十隻屍蛾前後腳鑽了進來,不過數量不多,便不會構成威脅,都被用工兵鏟拍成了肉餅。
我們檢視身體裸露的地方並沒有沾到屍粉,這才安心,打量四周,置放着數件奇特的器物,看來這確是最後的一間墓室了,但那些東西都是做何用途,一時無法辨明,想起剛纔慌亂中搬了附近一口銅棺擋在墓室入口,均想那該不會就是獻王的棺槨吧?不過體積很小,形狀奇特,重量尚不足兩百斤,極爲奇怪,於是舉着“狼眼”回身去看適才那口銅棺。
銅棺是木銅相混合,整體呈棕黑色,是楨楠木打造,嵌以構造複雜的銅飾,四面都有鏤空的微縮庭臺殿閣,頂部鑄有一隻巨大的銅鳥,棺蓋沒有封死,裡面沒有任何屍體,只有一套雀翎玉衣。
胖子順手把雀翎玉衣掏了出來,發現質地精美絕倫,都用金絲穿成,我見棺內更無多餘地東西,便用傘兵刀在裡面颳了一下,連屍泥也沒有,看來這確是一口空棺,如果是尸解腐爛盡了,至少也會留下很薄一層硃紅色的泥土。
Shirley楊說:“空棺有可能是件擺設,我想其象徵意義遠大於實用意義,但是它是用來象徵什麼的呢?這隻大鳥象是鳳凰,也許這是裝鳳凰膽的?”
我對Shirley楊說道:“也可能就是裝獻王他老婆的,按影骨的位置推測,獻王的棺槨就在這墓室地東面,而且你看這墓室中的器物和壁畫,獻王全部的秘密,應該都在這裡了,咱們立刻給這裡來個地毯式搜查。”
這間墓室沒有太多人工的雕造痕跡,是一個天然的白色洞穴,空間也不甚大,四周地白色石英岩造型奇特,有不少窟窿,洞中也非通達,白色的天然石柱林立,有些地方極爲狹窄,這時我們一心想找獻王的棺槨,暫時也沒去考慮怎麼回去,在這“獻王墓”最隱秘的核心墓室中,鬼知道還有什麼東西,三人沒敢分散,逐步向前搜索。
外端的墓室中有幾副簡單的壁畫,與外邊那些精美的大形彩繪截然不同,構圖用筆都極爲簡單,似乎都是獻王本人親自描繪,內容令人大爲震驚……
開始的部分,都是關於“獻王墓”的建造經過,據畫中所繪的是獻王如何在遮龍山剿殺邪神,降伏當地夷人,畫中邪神身着竹葉般的服飾,面貌猙獰兇惡,遍體生有黑毛,躲在一個很深的山洞裡,大概就是我們見到的那些“山神”骨骸了。
被獻王開竅成妖邪的山神,有幾件神器,其一是個玉胎,如同我們推測的那樣,玉胎象徵着一種古代生殖崇拜,據說每月逢月圓之時,當地夷人都要貢奉給山神一名女子。
胖子看到此處說:“月亮圓的時候,確實是林中猴子們的發情期,它們不要母猴,卻專要女人,我看這也是叫當地人慣的,原來咱們還錯怪獻王了,看來他也是一心救民於水深火熱之中,是位好領導啊。”
我罵道:“放你孃的狗臭屁,你的原則和立場還要不要了?我發現你現在有點人妖不分了,你這種傾向是很危險的呀,你好好想想,他是幹掉了兩隻一個月吃一個女人的山魈,但他把兩萬多夷女都做成了蟲子它媽的事怎麼不畫?”
Shirley楊說道:“山神的骨骸,加上蟾宮、玉胎等神器,都被封入了遮龍山的毒龍體內,這毒龍肯定就是那隻大蟲子了,畫中的內容和咱們推測的幾乎相同,後邊就是些改換風水格局的內容了,這也沒什麼,最奇特的就是這裡,描繪的是獻王占卜天乩,還有他所見到一些異象的內容,他癡迷長生之道,恐怕其根源就在這裡了。”
我見墓室中並沒有顯眼的棺槨,雖然真屍與影骨的位置理應重疊,但這最後的墓室地形奇特,極難判斷準確位置,如果獻王的棺槨藏在某處,倒也不易發現,只好奈着性子,仔細尋找線索,這時聽到Shirley楊的話,舉目望向那“天乩圖”,頓時一怔,忍不住奇道:“這不就是西藏密宗的觀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