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鄉親們,孫爲民四人感動的一塌糊塗,不管認識不認識,上去就摟脖子抱腰,那場面很有劫後餘生的味道。金大牙更是老淚縱橫,直呼只有人民靠的住,抓住村支書的手說什麼也不放了,大有認老爹的衝動就差給人家磕頭了。胖子這人比較情緒化,危險一過去,他人也活躍了起來,跑前跑後的瞎忙亂着,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纔是大隊書記呢。而老胡激動過後就不再做聲了,只是埋頭跟着大夥往回走,估計是在考慮事情,看樣子他也有了回北京的打算。孫爲民看着老胡心想,這次怕是想回也不回去了,應下了鬼婆婆的“有求”,這孝子是當定了。
回到村裡等鄉親門都散去後,四個人坐到火炕上開始補晚飯,雖然是省飯,但支書一家幫着熱過吃起來還不錯,反正幾個人也餓壞了,沒什麼好挑的幾下工夫就見了盤底。飯後,老胡主動提出了撤回北京的建議,併發誓絕不在回來,拿他話說“看在同行的面子上,放曹操一馬”
金大牙當然是第一個響應,其實就是老胡不說他也打定主意要自己開“小差”,這刺激他可不想再嘗試了,活這麼大頭一遭見鬼,再粗的神經也要短路。到是胖子這人什麼事都聽老胡的,和老胡是真正的一根繩上的倆螞蚱,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思想比較“前衛”,關係複雜啊。
孫爲民當然恨不得早走,但鬼婆婆的鴿子他可沒膽子放,垂頭喪氣的把今天晚上過“鬼市”的說道講給了幾人聽,並肯定的告訴了那三位“右傾份子”,逃跑主義是行不通的,準備好眼淚當孝子吧。
壞消息一傳來,那三人都成了霜打的茄子,驚訝的半天合不上嘴,都抱怨這次買賣虧大發了,四人皮包公司看來要破產,老胡更是沒好氣的開始數落王胖子,說他定是喪門星下凡,抱着他胡大爺小腿額上了,發誓當完孝子回了北京,要和胖子拉清界限斷絕關係,看來他們二人的關係還真不正常。
孫爲民看三人悶悶不樂的,就又宣佈了一個好消息,告訴幾人自己找到了一處大墓。喜訊傳來,那三位覺悟也上來了,圍在孫爲民身前問個不停,完全沒有一點就要當孝子的樣子,淫蕩的本性徹底暴露。
一翻解釋後幾人終於明白孫爲民所說的大墓,原來是鬼婆婆送的人情,也可以說是當孝子的工資吧。鬼婆婆走的時候不是踢翻過一個骷髏頭嗎?還說了句“老東西,看把你住的舒服的”,其實那地上的幾處骷髏頭,就代表着幾處陰宅,按鬼婆婆的說法,既然有人住這說明什麼?
“沒讓盜過?”老胡首先反映過來,馬上興奮的不得了,摟着孫爲民的脖子催促道“大仙說清楚點啊,我們兄弟指它翻身呢”老胡一高興還給孫爲民升了官,從半仙變大仙了。
金大牙也不愧是老狐狸,一聽有油水送上門,再也不提回北京的事了,馬後炮道“我就說嗎,跟着老胡同志怎麼可能到不了延安呢,我看這年也別過了,不刨出金疙瘩我可不回去了”惹的老胡和胖子好一頓白眼,直說此人不能相面,沒有臉皮。
王胖子就更誇張了,收拾起傢伙,洛陽鏟一晃大有連夜出發的衝動。
最後在孫爲民的建議和恫嚇之下,幾人才勉強同意先當孝子再盜鬥,畢竟人死爲大,欠債早還。
接下了幾個星期裡,四人按照孫爲民的指引起出了鬼婆婆的墓,金罐子紅口袋自然都用上了,燒紙祭祀後又把鬼婆婆安葬在孫爲民選好的“風水寶地”之上,墓修的還算風光,石碑就有一米半多高,也算是對得起鬼婆婆了。等都忙完的時候眼看就要過年了,天氣也越來越差,滿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積雪,地皮更是凍的像塊鐵板,想刨個大點坑都難,盜鬥自然就更不合適了,四個人一合計乾脆先回北京,老胡也急着出點留手的物件,畢竟這幾月只出沒進,又無奈的當了回孝子,幫着鬼婆婆起了座新陰宅,帶來的錢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就在臘月二十七這天,四人告別了三繞樑的鄉親們回到了北京,從邯鄲到北京路不算遠,當天晚上四人就到了地頭。孫爲民沒家只好吃大戶,跟着三人混起了日子,勉勉強強的把這個年過完了。等到開春的時候,孫爲民處境就不是很好了,他這幾年本來就沒存下什麼錢,加入皮包公司以後又放棄了“手藝”斷了進帳,加上再坐空,吃了小半年的窩冬飯,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無米下鍋的地步了。老胡和胖子雖然天天過來做大東,解決了吃飯的問題,但平常的小煙小酒錢,總不能也和人家伸手要吧?混到這光景,孫爲民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了,天天鼓動老胡早些動身回邯鄲,摸了那“金疙瘩”好度“春荒”。這下,原本是逼上的梁山的人,現在到成了梁山的“積極份子”,天天哭喊着要下山“做活”,並一再對衆人強調,自己已經轉正成爲“摸金校尉”了,還厚着臉皮從金大牙那討了個冒牌“摸金符”,往脖子上一掛那個高興啊,直喊抱上了鐵飯碗。
老胡等人對孫爲民的轉變看法不一,老胡和胖子當然很高興,說這是“隊伍”的壯大,預示着離革命成功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但金大牙不這樣認爲,他覺得孫爲民不繼續當陰陽先生可惜了,並且強調“金錢是會毀掉一個好苗子的,這是人性悲哀”,其實他是指望孫爲民道行高了,幫他續幾年命,因爲每個算卦的都說他是短命相,很難混過五十,這也是他最大的心病。
隨着“臨時工”的轉正,隊伍的凝聚力也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在鎮壓了金大牙這個不安定因素以後,最高三人小組(由於破壞隊伍團結,金大牙現在屬於編外)做出“英明”決定,殺回邯鄲去,解放太行山。
就這樣,四人風塵僕僕的趕回三繞樑的時候,小村裡着實的轟動了一翻,村支書親自帶隊來迎接四位“大作家”,那人是個多啊,村裡能動的幾乎都來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和趕集一樣。其實也算是趕集吧,誰叫老胡同志的羣衆工作做的好呢,上次那四十七包火柴和十六袋鹽巴可不是白花的,直接導致這次的一百包火柴和三十袋鹽巴的“熱銷”,轉眼就隨着人流消失在大山深處。沒有“搶購”到東西的村民意見相當大,有的更是跳起腳來罵街,說張家的媳婦手賤,王家的婆子腿快,都是多吃多站沒有政治覺悟的傢伙,場面有點失控,還好有村支書主持大局,把不好的苗頭壓了下去。
等“集市”散場,款待“大作家”的光榮任務當然屬於村支書了,白麪餃子一上老酒一開和過年一樣,幾個人也不客氣,脫鞋就上炕享受起來,怎麼看也不像是有文化的作家,說土匪還沒準有人信,尤其是老胡和王胖子,開口閉口都是切口的黑話,聽的老支書都以爲是上了威虎山,惟獨沒發現楊子榮同志。
幾人就這樣折騰了一晚上,都喝的去了周公家才散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才爬起來,匆忙收拾好“工具”就興沖沖的奔進了大山,爲了今天他們已經等待快半年了,真是好事多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