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倪睿顯然不太相信我說話的，嘴巴長得老大，我看見他的小舌有些紅腫、扁桃體也是腫大的，看來昨天的事情確實是辛苦他了。
其實最開始，我也懷疑這些事情是同一個人做的。但是在給屍體換衣服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脖子被捏斷了，我纔敢肯定這些事情絕對不是同一個人所爲。
之前，我們再旅行箱裡看見的那隻狗，少說也有半人高，看起來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加上它的脖子上沒有任何東西，我可以斷定那是一隻野狗。
要活生生咬死一隻野狗，需要的力氣，跟活生生咬死一個人差不多。但是那個狗除了脖子上被咬傷的痕跡，渾身上下並沒有其他任何的痕跡。
既然他咬死一個狗都不用這麼費勁，殺死一個人何必花這麼大的力氣？
更重要的是，我在水井邊看見的那個人，也是這樣的慘狀。他跟眼前這個人的身高體重看上去都差不多，既然能夠輕易地殺死他，又何必做這麼多的事情，來殺死這個人？
所以，我敢斷定，這個事情壓根就是兩個人做的！
“我說，這個人跟那隻狗，應該不是同一個人殺的！因爲他們的死因，根本就不同！”
我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倪睿，語氣篤定地跟他說話。
“這個人是因爲被捏斷脖子，窒息死了的！”等我說完之後，倪睿還是那樣望着我，一雙眼珠子，就快從眼眶中掉出來了。
倪睿不相信我說的話，所以跑過去，摸了摸男人的脖子。雖然男人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得僵硬了，但是脖子上的皮膚還是被他輕輕一戳，就深深地陷了下去。他這一戳，男人的嘴裡又流出些鮮血來，也許快要凝固的血沫，也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倪睿正做着這一切的時候，警察來了。
這一行來了七八個人，所有人看到倪睿，都跟他打了招呼，還親切地詢問所發生的狀況，看來，他們應該都是同一個所的。而小胖子叫他倪所，那麼，倪睿應該是他們的領導。
“你們把他擡到救護車，找法醫做一個屍檢吧，剩下的兩個人跟着董柯去看看剛纔嫌疑犯去過的地方。”
這一羣人來了之後，風風火火地忙了起來，先是在房間裡外採集證據，接着又開始勘察周圍的環境。倪睿，也是等了好久，纔好容易插上嘴說了這麼一句。
“倪所，死者的家屬呢？”跟過來的一個女警官，在周圍看了又看，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這才跑到倪睿身邊彙報問題。
她這麼一說，我倒是
才反應過來。好像從剛纔吃完飯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女人了，那個女人去了哪裡？
我們到房間裡找了好久，才發現那個女人。她已經躲在沙發的角落裡，不願意出來了，屋子裡的一顆小黃葛樹，正好把她遮住。
“出來！”女人輕輕地呼吸，只有一雙眼睛還在不停地旋轉，跟着黃葛樹的綠色葉子，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
女人先是小心翼翼地彈出了一個頭，然後又用她的一雙大眼睛把所有的人都仔細地打量了一邊。然後，才緩慢地從沙發後面鑽了出來。
“你躲在裡面幹什麼？”倪睿執行公務的時候，說出來的話，聲音鏗鏘有力，讓我聽起來都覺得心底裡一震。然後，恐懼的嫩芽，悄悄地破土而出，在黑夜中瑟瑟發抖。
女人沒有看見倪睿這樣的表情，被倪睿嚇得不輕。先是往後面退了兩步，她一腳沒踩穩，掛在沙發的邊緣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倪睿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後面跟着的兩個警察，也跟着笑了出聲。等倪睿忍住了笑，衝着他倆狠狠地瞪了一眼，兩個人才強忍住笑。
女人還是怯怯地望着後面跟來的兩個警員，也不說話，就這樣瞪圓了眼睛望着他們。
“你們先出去吧！”倪睿也許是知道女人有話想說，但是有陌生人在面前，心裡覺得害怕，所以一直不敢開口。
“你們是不是要帶我走？”女人看那兩個警員退了出去，才怔怔的上前兩步，瑟瑟發抖地站在倪睿面前。
“嗯，我們要帶你去問些情況。”
“那你們……”女人還沒說話，就已經羞紅了臉。支支吾吾老半天，也沒有說清楚，我們怎麼的話。
“你放心，我們今天主要問你關於你男人的事情。至於那個事兒，我們暫時不會過問的！”倪睿心思如發，看女人羞紅了臉，就知道女人只是不想說自己在外面跟野男人苟合的事情。但是他這麼一說，女人的臉更加紅了，一雙透亮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我。
“我說了不算，我不是警察。你聽他的就對了！”我笑一笑，搖搖頭，很無奈地跟他說。
女人聽我這麼一說，才放心多了，站直了身子，也不再抖了，直挺挺地立在倪睿面前。
“衛風，倪睿……這個小孩說，他看見了一些事情……”我們這邊剛剛安靜下來，準備往屋外走的時候，顧盼突然進來了。
他進來的時候，還帶着一個孩子。孩子看見我們的時候，一雙眼睛不停地眨，緊緊地咬着嘴脣，不說話，
還只往顧盼的身後退。
我們吃麪的時候，小孩瞪直了眼睛盯着我們碗裡的面，顧盼看孩子可憐，所以把自己的面餵了些給孩子。那之後，這孩子就一直跟着她，顧盼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還樂呵呵地直對顧盼笑。
但是，當他看見我們之後，卻立馬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滿臉的膽怯。
“小朋友，你看見了什麼？給叔叔說說，好嗎？”倪睿看是個小孩，所以蹲下來，用手拉了拉還得小手。但是孩子立馬甩開了，還是用眼睛盯着顧盼。
孩子很認生，眼睛裡閃爍的都是恐慌。因爲留城冬天冷，孩子的臉上已經凍得通紅了，上面還起了一層乾癟癟的死皮。也許是因爲害怕，孩子的鼻翼劇烈的閃動着，半天不敢說一句話。
“小朋友，你跟叔叔說說好嗎？”倪睿雖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是還是極力地剋制着，只是語氣中的生硬，就想着冬天的寒風，即使都穿幾件衣服，走在風中，還是能讓人瑟瑟發抖。
“唉，他什麼都不肯說，你說這怎麼辦？”倪睿最終還是在這個孩子面前崩潰了，無力地嘆口氣，然後從地上站起來，常常地出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讓我來試一試！”顧盼朝着倪睿笑了笑，然後蹲下來，用自己白淨的小手拉着小孩稚嫩的雙手。
男孩子好動，長長的指甲裡盡是污泥，黑黑的看起來讓人覺得噁心。顧盼用自己的指甲，輕輕地在男孩的指甲裡套着，沒一會兒功夫，指甲裡面的污泥全都沒有了。
“鼕鼕，你告訴顧阿姨，你看見了什麼？”顧盼邊掏着男孩指甲裡的髒東西，邊跟他說話，聲音就如同三月不寒的春風。
“我看見了誰殺了周叔叔！”男孩先是用恐懼的眼神，又把我們挨個打量了一番，再看看顧盼，這纔跟我們說話，只是他說話的時候，還是用眼睛看着顧盼。這番對話，顯然已經成了他們倆人之間很私密的溝通了。
“你告訴顧阿姨，是誰做的？”顧盼這樣問的時候，我們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周圍都靜悄悄的，塵埃落地的聲音都那麼得清晰。
“就是……破房子的那個瘋男人……”
“那他在哪裡？”
“就在那邊！”說話的時候，小孩怕我們不知道方向，所以騰出手，朝着屋外指着。他手指甲裡的髒東西，已經掏乾淨了，像極了剛出土的竹筍，上面還沾着些泥土。只是，他手上的一個火焰形狀的標記，看起來格外的耀眼。像是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燒着了我們冰涼的瞳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