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閃而過的人影,我先跟着跑了出來,緊接着小胖子也跟着跑了出來。
明晃晃的陽光照着村子裡空蕩蕩的一切,這些看起來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古畫,刻板而且了無生機。
我小胖子一路追了出來,到最後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躥進了蘆葦叢中。因爲不知道里面的是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還藏着些什麼東西。所以,我就現在原地等小胖子過來。
小胖子因爲本來已經跑了很久,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這一陣兒狂奔,他就更加有些承受不了了,看到我也跟着停了下來。豆大的汗珠,一個勁兒地在臉上撲騰。
“怎麼……怎麼停下來了?”小胖子張大了最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哈起來的白氣,蓋住了他整張臉。
“等你呢。”其實,我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也只是一個勁兒地大口喘氣。
“他去哪兒了?”
“在裡邊!”我指着蘆葦叢裡給他看。因爲那個人跳進蘆葦叢裡去了,所以,周圍被踩倒了的蘆葦看上去十分明顯。
“進去看看吧。”小胖子體力好的驚人,只是喘了一陣兒,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一個人還在劇烈的喘息着。
我朝着小胖子點點頭,然後自己地上的撿了一根樹枝,跟着他進了蘆葦叢裡。
因爲昨晚下過暴雨,所以蘆葦叢裡還是溼漉漉的,蘆花也因爲吸飽了水重重地低下頭,我們一碰它,他便摔我們一臉的水。
地上的腳印很明顯,跟我的臉差不多大,小胖子的腳印稍微要小些。我們就緊緊地跟在腳印後面,他走一步,我跟一步。
但是跟着這個腳印走到石板路上,又跟着走了一段兒,腳印就徹底地消失了。
望着徹底消失的腳印,我倆都有些失望。小胖子在周圍看看,沒什麼發現,就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休息了。而我,把手裡的木棒沮喪地扔掉之後,也跟着連嘆了好幾口氣。
“這條路通向哪裡?”等小胖子休息得差不多了,指着前面的石板路說。由於石板路比較漏水,所以,光滑的表面基本上沒有什麼水漬,只是石板縫隙之間有些微微透露出青色的小草,探出了半個腦袋,羞答答地望着這個世界。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去到黃葛樹的吧。”
有個詞語叫做“阡陌縱橫”,用來形容四方村這些盤根錯節的道路最合適不過。雖然四方村村子裡沒什麼大路,但是石板路確實到處可見。而且沒一塊石板,都被歲月打磨得平整光亮。所以,雖然我來四方村有一段時間了,對於四方村裡面錯綜複雜的道
路狀況,還是不瞭解。
“這麼說來,剛纔那個人應該是一個對四方村跟了解的人。”小胖子自言自語,他緊緊地垂着頭,眉頭緊鎖,若有所思一般。
“你不是說整個村子裡的人都中毒了麼?那麼剛纔那個人會是誰?”小胖子那麼一說,真的提醒我了。對於四方村熟悉,而且還沒有中毒的人,目前只有幾個——一個是齊叔,但是他帶着孩子,而且他現在應該還在樓芽山上。一個是我們下山的時候跟那個女人野合的那個男子,但是那個男子鬼鬼祟祟地跑進了樓芽山,到目前爲止也生死未卜。還有一個人,就是打暈我的秦三,他對四方村應該是十分熟悉的,但是以他的年紀,他不可能那麼快在我哥小胖子的眼皮子下面跑掉。
那麼那個人會是誰?難道村子裡還有人,是我們沒有發現的?
“我也不知道。”小胖子,使勁地搖搖頭。頭髮上的汗水,有些摔到了我的臉上。滾燙的熱氣,順着熱水往我身體裡面鑽。
“那天那個野地裡看見的那個男人找到了沒?”回去的路上,我疑惑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問小胖子。
“他不是跑進山裡去了嗎?”小胖子想了好久,纔想起我問的那個人是誰,然後恍然大悟般地回答我。
“你們沒去找他?”我有些疑惑。
“怎麼去找?他還在不在山裡都不一定,就貿貿然地去找?山上多麼陰森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胖子現在說起那些事情來,然後是懷着一種恐懼的心情,一雙眼睛好像是見到了極度可怕的事情一樣,目光閃爍,全身縮緊。
“對了,他怎麼突然之間問起他?你不會是懷疑他吧?”陽光照在小胖子身上,讓他臉上的汗水看起來都特別得晶瑩剔透,一閃一閃的就像最珍貴的鑽石一般。
“就是有點好奇。”
“我告訴你一件事兒哈!”小胖子每次這麼說的時候,總是讓我有些心驚膽戰,所以我前行的步子稍微放慢了點。他看我這樣,他自己也不着急着往前走,跟着就慢了下來。
“好事兒,壞事兒?”上一次他真的跟我說話的時候,他告訴我,顧盼和小五可能已經中毒了。現在他們被送到醫院,還生死未卜,所以我有些害怕。
“不算好事兒,也算不上壞事。”
“那你說吧。”他這麼一說,我纔算是長舒一口氣,緊握着的拳頭也鬆開了,鎖緊的眉頭也舒展了。望望天,心情也好很多。
“那個男人壓根兒就不是四方村的人。因爲我們問過其他的人,根本就沒人認識那樣的一個人。”
“那他
現在豈不是很危險?”我聽他這麼一說,倒開始對那個男人有些擔憂了。以前齊叔只所有救我,可能跟我身上的傷不無關係,只是那個男人貿貿然地衝進樓芽山,指不定會遇到什麼東西呢。
“也許他根本就不在樓芽山上了。”聽小胖子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豁然開朗了,所以我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再說了,像他那樣搞別人女人的人,就全遇到些什麼事兒, 也算是對他的懲罰。”小胖子也許是礙於自己警察的身份,所以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忍不住降低了聲音。但是即使這樣,我還是能夠聽得出他對於那個要人的鄙夷,我也能夠清晰地聽見他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惡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我挺欣賞小胖子這種個性的人的,敢愛敢恨,活得真切實在。
“對了董柯,倪睿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還不就那樣?”小胖子說起倪睿的事情的時候,很明顯態度變得不是很好,語氣也有些生硬。想必爲了這件事情,他一定沒少左右爲難。
“那……”我支支吾吾半天,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後天下葬,你來不來?”末了,小胖子等了好久,才語氣沉痛地說了一句。
“這麼快?”留城的葬禮都有一個習慣。通常都會叫上好幾個道士先生,爲死去的人敲上七天七夜的鑼鼓,然後在找風水先生擇期,選陰宅……這一切都做完至少也需要將近十天左右的時間,倪睿這麼快就下葬,還是讓我覺得匪夷所思。
“我也覺得太快了。但是倪睿的那個同學來看他,跟他爸媽沒說幾句,他們就答應了。我又有什麼辦法?”
“倪睿的同學?”
“嗯”小胖子篤定地點點頭,那種眼神盯着我,很明顯地知道我在疑惑什麼。
“他們說了什麼?”
“不知道!”
說話間,我們就已經走回來放着棺材的柴房。一方遮陽,正好偷過大大開着的門照進了柴房裡。柴房裡的水汽,被強烈的陽光蒸的化成了白煙,一個勁兒地往外涌。與此同時,涌出來的還有一陣兒難聞的刺鼻氣息。
聞到這種氣息,我心裡“咯噔”一沉,又暮地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所以我加快了腳步往柴房裡走去。
一縷陽光徐徐地照在屍體上,屍體的臉因痛苦而變得扭曲不堪,好像此刻的它正在承受一種巨大的疼痛。湊近些仔細看看,但凡是被陽光照射到的地方,都“嘶嘶嘶”地響着,身上的皮肉也漸漸的開裂,慢慢地化作一灘惡臭難聞的血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