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斷山脈橫跨四川、雲南、西藏三省,是中國最長最寬的南北向山系。西藏境內的橫斷山脈位於人煙稀少的藏東南一帶。
驅車從拉薩開往藏東南,途中要經過達孜、墨竹工卡、工布江達、八一鎮、林芝、波密等。全程需要5-6天,但是爲了能讓我瀏覽沿途的風景,途中繞了不少圈子,所以最後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多花了一倍的時間。
車子剛從拉薩出發的時候還能看見平整的高速或柏油馬路,越往後,路況越是糟糕。有時候我都不敢相信,車輪底下不停碾過的還叫路!用崎嶇不平、坑坑窪窪來來形容這些不像路的路都是一種讚美。
替我們開車的小喇嘛叫扎西多吉,比起那些在大城市開慣了平整高速公路的人來說,他的駕駛技術可以說是超一流的。有時自己覺得根本通過不的路,他眼都不眨的踩着油門就過去了,那種驚險和刺激比坐過山車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即使這樣,我們還是要時常下車幫忙推動輪子陷在泥沙或者卡在石頭堆裡的軍用吉普。
在扎西多吉的帶領下,我們沿路欣賞了西藏九大聖湖之一的巴鬆錯和日昂寺還有雄偉壯麗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等等。西藏實在是太大了,這次旅行我只玩了一小塊地方,很多著名的景點都沒有去看,比如聞名遐邇的珠穆朗瑪峰 ,還有其它8個聖湖,特別是被讚譽爲神山臂彎中的聖湖-納木錯等等,等等……我暗自下定決心,以後要是有機會,一定再來好好的遊玩一番。
車子一路顛簸着向前行駛,沿路陪伴我們的除了山和水之外,還有時不時跳入大家視線的白脣鹿、野牛、藏野驢、馬麝、水鹿、藏雪雞等動物,這些美麗的生靈和諧的與大自然融爲一體,爲這片神奇美麗的土地增添了一份靈氣。
西藏的美不是能用三言兩語來描述清楚的,那是一種超凡脫俗,是一種意境的昇華,只有當你親自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才能真正體會到它動人心魄之處。
進入藏東南地區後,天氣突然變的特別惡劣,一直不停的大雨把原本就糟糕不堪的路況搞的更加慘不忍睹。方知文和我說,現在這個季節正好是雨季,全年85-90%的降雨量都要在這些日子裡下完。我不禁感嘆,大自然賜予你美麗的同時通常也會伴隨着一些其它東西。
在泥濘不堪的路上顛簸了幾天之後,我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藏東南的八宿,據說八宿是茶馬古道非常重要的一處驛站,當年那些馬幫幾乎都要路經此地。
車子到達八宿已經無法再繼續前行了。我們下車告別了扎西多吉,開始爲進入橫斷山脈做準備。
也許是老天垂憐,下了許多天的雨突然停了,這種現象是極其少見的。方知文笑着打趣說,帶着我連路都會好走些。
雨過天晴的八宿鎮給人一種安靜、祥和、清麗、淳樸的感覺。站在鎮上向遠處眺望,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橫斷山脈就伏臥在不遠處的雲霧繚繞中。
方知文和我說:“橫斷山脈受高空西風環流、印度洋和太平洋季風環流的影響,冬幹夏雨,氣候條件相當複雜。從東南到西北可分爲邊緣熱帶季風雨林;熱帶常綠闊葉林;暖溫帶、溫帶針闊葉林;寒溫帶亞高山森林草甸等等。”
他指着遠處青色的山脈給我說道:“你看到那些山脈底部的深綠色,都是成片成片的原始森林,裡面有喬杉、鐵杉、連香樹、水青樹、珙桐等稀有長綠植物;山腰處嫩綠色的,就是夏天剛生長出的寒溫帶森林草甸,那些白脣鹿一到夏天全部集中在山腰處的草甸上進食;最高處白色的山頂,則是一年四季冰封雪凍。如果你從山底爬到山頂可以欣賞到四個季節的所有風景。還有,你現在沒法看到,在羣山之間還藏着許多湖泊,比如鮮水河、安寧河等等。”
看着遠處的羣山聽着方知文的介紹,我徹底醉了。我在想,生活在橫斷山脈腳下的八宿鎮人不就是生活在傳說中的世外桃園嗎?
想到這裡我跳了起來,衝着遠處的羣山揮手大喊起來:“橫斷山脈,我來啦!”
方知文和胡不歸看着我興奮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等我發泄完畢,方知文領着我們來到了一處驛站,這處驛站是由太上清虛道開設的,裡面主要提供爬山的牲口以及水和乾糧。方知文挑了4匹健壯的騾子,還準備了牛肉、羊肉,水和其它一些乾糧。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三個就騎着騾子踏上了進山的路,其中有一匹騾子是專門用來馱水和食物的。
出發後,方知文笑着說:“今天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做馬幫人的感覺。”
我心裡知道,和那些馬幫相比,自己幸福多了,至少心情就不同。馬幫每次出發都是冒着生命危險,長途跋涉穿梭於西藏、印度和尼泊爾之間運送貨物,那種艱辛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而我是體驗冒險的刺激,同時欣賞西藏的風景,邊上還有兩位修道的可靠幫手,也不用自己走路趕着馬匹,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講此馬幫非那馬幫也。
三個人騎在騾背上,悠哉悠哉的出了八宿鎮,走了一段路,漸漸進入了山區,沿途的原始自然風貌令我如癡如醉,時不時有鳥雀從我們頭頂飛過,偶然還會有幾隻小鹿從自己眼前跑過。
就這樣餐風露宿的走了3天,山路開始越來越險峻,當初進山時的興奮開始慢慢消退的無影無蹤,隨之而來的是疲憊和恐慌。有時騾子沿着只能通過一隻牲口的狹窄山路盤旋而上,邊上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峽谷,只要身下那頭畜生一個不小心,就會連人帶騾掉到谷底摔個粉聲碎骨。我嚇得連抖都不敢抖,生怕自己的細微動作引起身下那頭牲口的不滿……
方知文倒是有說有笑的:“怎麼樣?感覺如何?當初那些馬幫可是整天爬這些山路的,這回你知道馬幫人有多開心了吧?”
“我靠!這還叫開心?又不是坐過山車有保險帶,這可都是真傢伙,一不留神就再也回不去上海了。”我心裡嘀咕着,也不敢和他狡辯,現在別說說話,讓我的眼珠子轉下都很困難。
就這樣,我雙眼一轉不轉的死死盯着前方,心中經受着從沒有過的煎熬沿着當初馬幫人的足跡慢慢行進着。山翻過了一座又一座,湖泊淌過了一條又一條,終於有一天方知文指着前面一座雄偉的高山說道:“到了,太上清虛道的山門就在這座山裡,再堅持一下。”
老實說,這麼多天的翻山越嶺,時時刻刻冒着會掉下懸崖的危險,我已經有些神經衰弱了。方知文的這句話簡直就是顆救命稻草。
前面的路開始平坦起來,我忍不住問道:“師傅,你們就這樣走着進山出山?”在我腦子裡,修道人應該念句口訣,騰雲駕霧就飛到山裡去了,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
方知文回答:“是啊!神照級別的高手也要用走的,除非修到天人境界,那個已經接近於神仙了,那個時候可能可以騰雲駕霧。”
胡不歸在邊上笑道:“師弟,現在知道修道沒這麼好修了吧?光走個山路就夠戧了吧!”
“的確啊!”我心裡想着。
“那除了太上清虛道,其它那些門派也是這樣?”我好奇地問道。
方知文說:“還有二道一寺二教的山門也都是在山裡,因爲只有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纔有利於修行。”
“他們的山門都在什麼地方?”我問。
胡不歸插口道:“都在西藏。”
“都在西藏?”我覺得非常好奇:“爲什麼啊?”
方知文笑了笑問道:“西藏又被稱爲什麼?”
“世界屋脊?”我回答。
“對!”方知文點頭道:“世界屋脊,地球上最高的地方,也就是離天最近的地方,所以修道人都喜歡把山門立在西藏。”
“原來是這個道理!”我恍然大悟。
三個人一邊聊着一邊趕路,不一會來到了那座高山的山腳下,山腳的一邊是片是茂密的闊葉林帶,各種稀有長綠植物都生長在這片廣茂的林子裡,珍禽異獸的身影不時在這片原始森林裡晃過。山腳的另一邊是一汪靜的如同鏡子的湖泊,清澈的湖水把三個人四頭騾子的身影清晰地倒影在了湖面上。
我們沿着湖泊邊上的一條小路往山上爬去,穿過了茂密的闊葉林後,眼前豁然開朗。
山腰處是一片大的望不到邊的寒溫帶亞高山森林草甸,成羣的白脣鹿聚集在草甸上貪婪的啃食着嫩草。我粗略地估算了下,這羣鹿不會少於500頭。我一邊看着這些千姿百態的白脣鹿,一邊向山上爬去。
正在我看的起勁的時候,身下的騾子突然停了下來,我轉頭向前面的方知文看去:“怎麼了師傅?”
方知文向山腰處的一處至高點指去:“你看!”
我順着他的手指望去,發現一頭青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裡。這頭青狼個頭大的出奇,以我現在的距離望去,絕對有一頭半藏獒那麼大,那雙類似琥珀色的眼睛裡射出令人膽寒的兇殘冷光。
我連忙轉頭躲開了那雙駭人的狼眼,心裡喊道:“媽呀!”
方知文命令道:“全部下騾子,否則等會騾子驚了會甩人。”
他這麼一說,我連忙從騾背上爬了下來。大家把騾子栓在了樹枝上。
我輕輕地問方知文:“現在怎麼辦?”
方知文一臉嚴肅地說道:“狼這種動物沒這麼簡單的,我們肯定被包圍了,但是狼羣的目標應該是那羣白脣鹿,我們見機行事,千萬不要莽撞。”
自己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去動物園看到過狼外,還從來沒在自然環境中親身遇到過。
方知文的話剛說完,我就看到山腰處又閃出十來頭灰狼,雖然個頭沒有那頭青狼大,但是兇狠殘酷的眼神絲毫也不遜色。
那羣白脣鹿顯然意識到了危機,個個豎起腦袋,朝着山坡上面望去。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從山腳下的闊葉林裡突然同時竄出二三十頭野狼來,圍成一個半圓,以包圍之勢朝山腰處衝了上去,那羣白脣鹿顯然沒意識到狼羣還有這一手,頓時亂作一團的齊向山腰上面逃去。
那頭青狼站在至高點一動不動,邊上的十頭灰狼朝着向上竄來的鹿羣猛撲了下去,眼看着一場殺戮就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