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秦武王冷哼一聲,來到孟賁屍體前,冷森森道:“孟賁,本王爲你雪恥,看本王來舉鼎,揚我大秦國威。”
秦武王話音一落,隨行而來的大臣將領頓時大驚失色,同時下跪勸道:“我王不可冒此大險那。王乃聖軀,豈能以身涉危。”隨同而來的甘茂更是抱住秦武王的大腿,死勸秦武王打消舉鼎的念頭。
這時年輕的白起直言勸諫:“臣啓我王:臣以爲,一國之威,不在匹夫之勇,不在一鼎之功,即便大王舉起巨鼎,於國何益。秦國之威,在於舉國之力,在於文武之重,在於華夏之土。如今前有孟賁之鑑,大王比之若何?如一意孤行,豈非愚蠢之舉,望我王思之甚之。”
秦武王此時由於失友之痛,那孟賁與烏獲兩人隨贏蕩從軍歷練多年,交情早非尋常,如今卻落得力竭而亡,而這命令又是自己下的,眼下何能聽進勸言,陰森森的看着白起,冷道:“白起你敢教訓本王,哼,待本王舉鼎成功之後,回頭便殺了你。”說完,秦武王一腳踹開甘茂,走向雍州鼎。
其他大臣將領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齊齊跪倒在地,哭聲一片,齊呼不可。
贏蕩心頭焦躁,火氣大盛,猛地一聲怒吼,回頭一腳竟然將離他最近的一個禁衛將軍一腳踹飛出去,那禁衛將軍哇哇一聲慘叫,在天空中劃過一道血線,掉落地面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胸腔竟而被硬生生踹的凹陷了下去,可見這一腳有多恐怖。
贏蕩怒道:“呱噪個甚,再有人哇哇叫囂,此人便是下場。”剛愎自用的秦武王贏蕩,就這樣走向了決定命運的九鼎。
秦武王亦學孟賁一般,扯破衣衫,光着黝黑的膀子,圍着雍州鼎連連轉了三圈,接着用手推了推雍州鼎。
隨手一推,巨鼎竟而微微晃動。秦武王心中更是有了底氣。
殊不知,孟賁第一次巨鼎,他所有的力氣並非花在了舉起大鼎,而是花在了把巨鼎從多年矗立的地面剝離開來,那巨鼎放置洛陽太廟已經有年頭了,整個底部已經跟地面融合成了實體,孟賁脫力而亡,卻僅僅只是做了前置鋪墊作用。
此時秦武王眼見一搖晃,巨鼎便微微晃動,心下便以爲此鼎也不過如此重量,想罷,也不再多思,紮緊皮帶,深吸口氣,一聲暴喝,沉腰扎馬,握住鼎腳,扛住鼎身,猛一用力,那巨鼎竟而真個緩緩擡起,離開地面。
整個太廟上千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別說秦軍人馬,便連周朝臣子均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當年上萬人方可拖動的千鈞巨鼎,如今竟而靠一個人就擡起來了?這秦王莫非天上星辰下凡麼?否則凡人怎可有如此力氣。
隨着巨鼎緩慢的,一寸寸的離開地面,所有的人呼吸都粗重起來。眼看秦武王渾身繃緊隆起的肌肉再度變成岩石一般,比當年校場鬥水牛時更甚,同時秦王贏蕩整個皮膚漸漸發出紅光,周身再度霧氣氤氳,這一次確是詭異的血紅色霧氣。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名震九州的巨鼎眼看就要舉起之時,突然天際一聲清脆雕鳴之聲遠遠傳來,衆人驚恐的發現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衝向場中巨鼎,有眼尖者發現,那竟然是一隻通體烏黑的巨雕。
巨雕如利箭一般衝向鼎中,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刺耳的嘶鳴,緊接着巨鼎之中撲啦啦一聲,一道黑影沖天而起,那巨雕雙爪之中竟然抓着一條赤紅的巨蛇。
這一幕恍若迅雷一般發生,所有人都沒回過神來,唯獨白起失聲“啊呀不好”,隨即衆人耳中再次聽到啪的一聲,與孟賁一般無二的筋健斷裂之聲,緊接着秦武王“啊”的慘叫混雜着巨鼎跌落地面,中間還有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響,轉瞬之間,結局發生了逆轉。
甘茂白起等人連忙搶到巨鼎前,頓時心膽皆寒,秦武王被巨鼎壓斷一條腿,同時右手已經嚴重變形,似乎是用力過度,肌肉扭曲所致。
當天夜裡,秦武王贏蕩由於流血過度,傷勢過重,離開人世。臨死之際,向白起坦言悔過,受命白起爲大將軍,將軍符賜給了他。並留遺囑於甘茂,武王無後,立其弟贏稷爲君。
秦武王死後,丞相樗裡疾震怒,以蠱惑秦王舉鼎之罪,要拿甘茂問罪,甘茂逃離秦國,逃到魏國,最終客死魏國。
而舉鼎時不幸慘死的孟賁,即便死了,其族人也沒能逃脫罪責。秦國自商鞅變法,以法治國,實行連坐,孟賁雖死,然而秦王舉鼎,孟賁不阻攔,反而先行舉鼎,欲爲秦王立威,雖死難辭其咎,孟賁連同烏獲一族被流放老秦故地,崇山峻嶺之中,不再授予田地,只能以打獵爲生,並且永不得離開山林。
當年孟烏兩族被流放之地,就是今日秦嶺之中,鍾南山西北麓山區之內。
孟烏兩族被流放,其時並非罪在不赦,只是宮廷權利鬥爭的必然產物,秦武王離世,甘茂潛逃,秦武王甘茂一黨自然便會被清除殆盡,更何況甘茂空有虛名,並無大才,三朝老相樗裡疾心機深沉,怎麼會容許這些勢力還在咸陽城中,必然殺之後快。
然而當日情景,白起歷歷在目,臨死之前秘受秦武王贏蕩所託,要他照拂孟賁家人,贏蕩心知自己一死,孟賁族人必受牽連,因此委託白起暗中幫襯孟烏兩族的族人。
白起是秦國新晉最有名望的大將,樗裡疾自然不能不重視白起的意見,因此纔有了孟烏兩族的流放。
從此,孟烏兩族族人便在深山老林中,開始了漫長的遊獵生涯,並在白起的幫助下,漸漸落地生根。
當波濤洶涌的歷史長河行進到了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嬴政身邊一個神秘的方士秘密來到了秦嶺深處,併爲一直戴罪深山隱居的孟烏兩族人帶來了一個神秘的使命。
數十年的隱居生活,讓孟烏兩族族人不知道外界何年何月,族人亦大多懵懂,尚未開化,竟而漸漸活得像原始人一般,沒了文明。
然而孟烏兩族或許由於遺傳因素,兩族盡出武勇之士,後代人每每兇悍無比,嗜血善戰,卻又頭腦簡單,如此正合那神秘方士的計劃。就這樣,秦嶺之中,漸漸隱藏了一個驚天絕世的秘密。
然而,這並非大悲寺坐落於此的直接因素,而僅僅是鋪墊。
孟烏兩族在深山之中經年累月,與野獸爲伍,而這兩族人受白起照拂,有個別天賦異稟之人,漸漸竟可以與野獸溝通,並將之馴養,日積月累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驅獸之法。
有了生存之法,再由於兩族族人常年合作,互相融合,最終在深山之中形成了一個非常原始的部落,他們部落坐落之處,稱爲思輞村落。
這個名稱,是孟烏兩族僅有的一名有文化的族人起的,其意在於,心中迷悵,若有所失,常思則迷惘。
其本意就是寄託先祖心中的不忿,孟賁烏獲兩人雖然在舉鼎一事上未盡勸阻之力,卻也爲秦國立下累累戰功,何至於全族流放,任其自生自滅。
然而不忿歸不忿,秦人樸實重諾,更忠於君,因此流放便流放了,尤其當始皇帝一統天下,那神秘方士爲孟烏兩族帶來秘密使命之後,兩族人竟又重拾自信尊嚴,誓死效忠那個神人下凡一般的始皇帝,終其全族之力,守護那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