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種種光怪陸離,亂七八糟的夢境之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我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一片光亮,我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原來此時天已經大亮。雨勢也在不知不覺間止住了,但是四周的霧氣卻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放眼望去四周的景物還是一如既往的朦朦朧朧,亦真亦幻。
身邊的慧恩蜷縮着身子斜靠在座椅上,睡得正香甜。車輛前部的小錢則坐在了司機後邊的那張座位上,雙手抱胸,縮在懷裡,腦袋低沉着,頭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看來大家昨晚經歷了那麼多希奇古怪的事,都十分的疲倦,需要休息。但是爲了我們各自的安全着想,我卻不得不叫醒他們。
“大家醒一醒,別睡了,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我喊道。
“啊,怎麼?天亮了?”身邊的慧恩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四周。
“啊,我怎麼睡着了。”守夜看護的小錢從瞌睡中猛然驚醒。
“好了大家收拾收拾,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到附近去搜尋一下有沒有可以和外界聯絡的方法。”我對醒過來的兩人說到。
兩人都點了點頭,都開始整理起東西來。說是整理,其實經過綠毛毒屍這麼一折騰,我們身邊也不剩下多少東西了。我和小錢所有的換洗衣物原本都鋪在了地上,現在那上面滿是各種車輛殘骸和零件碎片,還有綠毛毒屍的黏液和黑血,有些衣服還被黏液腐蝕出了幾個大窟窿。肯定是沒法穿了。唯一的食物花生也撒了一地,所幸的是我們喝水的那個原本屬於司機的不鏽鋼保溫茶杯沒有遭到損壞,我在一張側翻的座椅底下找到了它。而小錢則在一堆車頂和座椅的殘骸中幫我找回了失落的乾坤袋。我連忙從小錢手中接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幸好剩餘的法器和道具一樣也沒有丟失。身邊的慧恩則在翻找了一番發現沒有任何衣物是完好的之後就停止了查找。也難怪,小姑娘原本上車就只帶了一個內有父母骨灰罈的紅布包裹,而自始至終紅布包裹都是不離自身左右,確實沒有必要整理什麼東西。
我看了一下四周車窗玻璃上的紙符,這些東西幾乎沒有起到什麼效果。只是他們的存在迫使綠毛毒屍沒有直接從車門衝殺進來而是選擇了從車頂強突的“空降”。不過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有勝於無,做個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於是我艱難的站起身來,身邊的慧恩連忙伸手將我攙扶住。我伸出左手中指,咬破指尖,用鮮血在右手掌心畫了一個太極圖案,舉起手,掌心朝上,大喝一聲:“封印解除!符紙飛來!赦!”隨着掌心的太極圖案金光一閃,原先貼在車窗玻璃上和車外的符紙忽然“呼啦啦”一下子如同一條黃龍一般陸續飛回了我的手掌心。不一會手掌中就多出了一疊符紙。
看到我施展法術,小錢,慧恩兩人都是驚喜不已。慧恩更始看得目瞪口呆,驚訝的指着那疊符紙問道:“狂草哥哥,你,你怎麼做到的?好神奇啊!”
小錢更始欣喜異常,他激動的詢問道:“小徐師傅,你,你的體力恢復了。可以施法了,這真是太好了!”
我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沒那麼簡單。體力雖然恢復了一些,但是法力只恢復了十之一二,剛纔那個咒只是簡單的‘解除咒’和‘飛來咒’,平時我只要嘴巴喊一喊就可以了。但是剛纔我卻不得不使用自己的血作爲施法的媒介,起到增強法力的作用。”
“原來是這樣啊!”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有些失望。
“既然能用的東西都整理的差不多了。那我們就馬上離開這裡吧。”於是我在慧恩的攙扶下,艱難的跨過凌亂的車廂過道,走下了車門。小錢則在車廂前部的座椅上摘下了我那個青銅風鈴,交到了我手上,順便從座椅殘骸中撿了一根扭曲斷裂的不鏽鋼椅腿作爲防身武器,最後一個走下了車廂。
我從背上解下乾坤袋,從裡邊掏出了一小盒硃砂和一隻小毛筆,遞給小錢,說道:“小錢你用這筆沾點這特製的硃砂,在車輛醒目的地方寫上我們三人所往的方向。如果有人看到這字,就能按照指引來找尋我們了。”
二十三
“那我們現在應該往哪個方向走呢?四周看起來都一樣啊!”身邊的慧恩向四周張望了一下,但是放眼望去四周依舊是朦朧的霧氣和道路兩旁鬱鬱蔥蔥的行道樹,一排一排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呃,西邊我和司機之前去看過了,走了很長時間都是一成不變的行道樹和柏油馬路,似乎沒有出口,沒有終結。而且那地方說不定還有其他嗜血毒鼠,如果再次遇到可就麻煩了。我看我們就往我們之前來得方向,也就是向東走。如果這裡還是經一路的話,距離經一路東出口一兩百米的地方就是滬寧高速朔方鎮出口收費站,那裡應該會有交警。我們到那裡就可以脫險了。”我沉思了一下說道。
“那好,我就寫我們三人往東邊走了。”小錢用小毛筆沾了硃砂,在車身顯著位置上寫道“該車乘客於10月3日遇突發情況,遭遇怪獸襲擊。司機已經遇難,倖存受傷乘客三人已經向東撤退。”
“這樣就可以了吧?”小錢仔細打量了一下文字內容之後說道。
“沒錯可以了,到底是讀書人,知識分子。字寫得可比我漂亮多了。”我說笑道,“對了,我的桃木劍被綠毛糉子打飛了,我得去找回來。那可是我吃飯的傢伙。”
“還是我來幫你找吧,你還記得往哪邊去了麼?”小錢看到我連站都有些站不穩,還需要慧恩攙扶着,於是主動提出幫我尋找。
“當時綠毛糉子背對着狂草哥哥拔出了背上的劍,灼傷了自己的左手。然後它把劍從車子左邊的車窗扔了出去,左邊,左邊,那就是落在了南邊的馬路上或者樹叢裡。”不等我開口,慧恩就搶先回答道。
“好,你們等着,我馬上去找回來。”小錢推了推眼鏡,把手中的硃砂盒以及小毛筆遞還給了我就跑向了馬路對面。
“那邊樹叢裡情況不明,你自己小心注意。”我提醒小錢道。我也在慧恩的攙扶下站在車子邊,看着小錢一路低着腦袋向四周地面查找着。小錢在馬路上查找了一下就鑽進了鬱鬱蔥蔥的樹叢裡,我們就看不見他人影了,只看到由於他翻找而撥動的樹枝枝幹不斷搖晃着,如同碧綠大海上起的波濤。等了一隻煙工夫卻還不見小錢回來,我不僅有些擔心起來,在這種鬼地方可不要出什麼岔子纔好。我有些後悔起初沒有和他一起去查找了。
正在我內心焦慮,想要和慧恩一起進入樹叢尋找小錢的時候,忽然眼前的樹叢又波動了起來。緊接着小錢的腦袋就從一棵香樟樹後探了出來,他有些焦急的詢問道:“小徐師傅你真的沒有記錯麼?桃木劍真的往這個方向來了麼?這一片的樹叢我都找遍了也沒有啊!”
“什麼?沒有?怎麼可能?!明明往那個方向去了,會不會你看漏了?”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桃木劍離開我的手之後劍身會發出紅光,應該很好找的啊!
“我都仔細找過了,樹叢背後我都找了。再過去就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覆蓋着薄薄的霧氣了。沒可能劍會飛那麼遠落到霧氣裡啊!”小錢從樹叢裡鑽了出來。褲腿,鞋子和雙手上都是爛泥,頭上,衣服上都是從樹枝和樹葉上滴落的雨水。看到他這副狼狽像,我不得不相信他。
“那可真是見鬼了,肯定有什麼東西趁着天黑,我們無人敢於摸黑下車尋找桃木劍下落的時候順手牽羊了。”我揪着下巴上的幾根鬍鬚思考道。
“那可怎麼辦,桃木劍可是小徐師傅你最厲害的法器啊!”小錢摘下眼鏡,用襯衣擦拭了一下鏡片之後焦慮的說道。
“那隻好用那一招了。”我撓了撓頭說到,吃飯的傢伙都神秘失蹤了,這次的事件可真有點棘手了。
二十四
“希望這個方法能夠有效果。”我一邊說道,一邊將手中的硃砂盒以及小毛筆塞到了慧恩的手中,囑咐道:“妹子,你幫我拿一下。”
“哥哥你又要用符紙做法來尋找麼?”小姑娘看了看手中的這些道具以及正抽了一張符紙捏在手心準備做法的我。
“你們仔細看着就知道了。”我微微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說罷就伸手咬破了左手中指,然後從指尖的傷口中捏出幾滴血珠滴落到硃砂盒裡,用毛筆沾了沾這些混合了我鮮血的硃砂,在之前捏在自己手中,從車窗上回收過來的紙符上增添了幾筆之後,開始將這張符紙如同摺紙一般摺疊起來。不一會,自己的手中就多了一樣摺紙作品出來。
“啊!是千紙鶴,好漂亮,好精緻喲!”不待我開口,慧恩就喊了出來。用小手捏起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有些愛不釋手。
“喜歡嗎?這小東西可不是單單用來看的,你看着啊!”我接過千紙鶴,左手一楊,將千紙鶴往空中一拋。小千紙鶴居然開始在空中扇動翅膀,圍繞着我們三人的頭頂饒圈。
“哎呀,真神奇!哥哥你怎麼做到的?”小姑娘拍着小手目不轉睛擡頭看着。小錢也被眼前的小東西看得一愣一愣的。
“其實很簡單,我把我自己的鮮血混合着施法用的硃砂塗抹在紙符上,折出了這隻千紙鶴。這隻千紙鶴以爲有了我施放的法力以及我的鮮血作爲媒介,於是就有了靈力。可以幫我們作一些搜尋,偵察之類的工作。不過這東西有個弱點,就是不能碰到雨水,否則法術就無效了。幸好今天雨勢止住了。現在就讓它帶領我們找到桃木劍,找到離開這裡的出口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還磨蹭什麼,趕緊讓小鳥開道吧!”小錢激動得揮舞着拳頭說道。
“千紙鶴,幫本座找尋法器桃木劍。去吧!”我對頭頂上的千紙鶴呼喊道。
小千紙鶴似乎聽明白了我的要求,在我們三人的頭頂上盤旋了一週之後。忽然一個俯衝向東方飛去。我們三人連忙跟了上去。千紙鶴在前邊快速的飛翔着,我們三個沿着大馬路在後邊撒開雙腿拼命跟隨着。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反正時間不會短,身邊的景物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兩邊依舊是鬱鬱蔥蔥的行道樹,中間一條筆直寬闊的馬路延伸到地平線,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千紙鶴不時飛回來,在我們三人面前懸停,似乎是在催促我們三人加快腳步。但是我們三人一個有傷在身,一個是個小胖子,一個是個小姑娘。此時的三人早已經氣喘吁吁,汗如雨下,邁不動道了。
身旁的小錢忽然一屁股坐倒在了仍然潮溼的馬路上,大口喘息着說道:“哎呀,我不行了。我們歇一會吧。我從沒這麼累過,我估計我們不知不覺跑了差不多5000米了。讓我緩口氣先……”說完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顯然累得不輕。
被小錢這麼一說,我也感覺自己渾身體力有些透支。胸口,後背上的傷初也在隱隱做痛。腳踝,膝蓋等關節也十分的酸脹,於是也不得不坐倒在地上喘氣。順便解下了背上的乾坤袋,鋪在潮溼的馬路上,讓慧恩坐在上面揉揉她那同樣痠痛的腳踝。
而此時原本一直在我們頭頂或者跟前帶路的千紙鶴卻突然激動起來,不停呼扇着翅膀,在我們眼前盤旋幾周之後,一個俯衝,向着我們身後的那片行道樹的林子裡一頭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