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採荷說罷這句,也不知道再說什麼纔好。

姑娘之前,再三就跟夫人說了,說現在京中風聲鶴唳,長公子身上肩負大案,侯府必須小心謹慎纔可保平安,才能不拖長公子的後腿。

這話過去才幾天?

才幾天啊!

“奴婢,”採荷抿了抿嘴,接道:“特地去打望了一番,那母女我都看過一眼,那家隨來的姑娘,夫人親口說她長得真是美若天仙……”

她朝姑娘一福,“依奴婢看,她身形相貌是極爲動人,那眼珠兒一動,說是能勾人攝魄也不爲過。”

說到這,她擡眼看着垂眼望着襁褓不語的姑娘,慘笑了,“偏偏,夫人嘴裡左一個長得美右一個長得甚是像那位前來的夫人年輕時候,舅爺夫人她們都……”

她們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許雙婉聽着,看着吃足了奶不再吃了的孩兒,等了等,確定他不吃了,方纔挪開了他。

採荷忙上前來幫忙,抱過小公子的時候,她輕聲問,“這事,要不要提醒姑爺一句?”

這明明是來者不善啊。

也只有他們家那位夫人,一點心思也沒有。

許雙婉搖了搖頭,問了句:“侯爺呢?”

“侯爺不便見女客,跟前來的舅老爺他們一直在說話。”

“舅舅他們來了?”許雙婉神色緩和了些。

“是。”

許雙婉點點頭,“好生招待着。”

採荷急了,“姑娘!”

“不要去提醒,”許雙婉清楚出了聲,“姑爺心裡有數。”

他要是糊塗,侯府也就真完了。

這個侯府,尚還在風雨飄搖當中,也就她婆母那種有一天好日子過就能笑一天的人,不會想那麼多。

可作爲她的兒子,這侯府唯一能當事的長公子,他但凡天真絲毫,侯府就倒了。

“那……”

“且看罷。”

“是。”

採荷知道她們姑娘心裡有數,這時見她們姑娘整理好衣裳,又朝她伸出了手抱小公子,她纔想起來:“姑娘,你還沒吃什麼,肚子餓了嗎?”

“餓了,端粥過來,要稠的,還有,煮一碗雞蛋,放足紅糖。”她覺得,她不可能在這牀上安生過足這月子。

至於婆母照顧她月子,她也不多想了。

她現在不在她身後,以後未必也會在。

她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過,許雙婉在許家的很多時候也是這般過來的,最終她能依靠的,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只有她自己。

她早習慣了。

這廂,宣仲安去見了傳召的人,聽後還沒回話,就見屠申急急過來,朝那公公致歉一拱手,在他們公子耳邊說了話。

夫人那邊,說到現在的話,是想留人了。

宣仲安之前沒管此事,只是想看看,他母親到底會如何。

最終等到了下人來報的這句話,他內心甚至一點波動也無。

他早知道了,只是不死心罷了。

“公公,容本官去換身衣裳,請您稍侯片刻,我隨後就來。”宣仲安朝那傳話的公公點點頭。

屠申趕緊迎上去,招待他:“公公快請裡邊入上座,喝口茶。”

這侯府的上座倒是可以坐一坐,這公公猶豫了一下,到底是給了宣尚書這個臉,隨屠申去了。

宣仲安往聽軒堂那邊去,朝尾隨的阿莫吩咐:“去叫侯爺回聽軒堂。”

“是。”

“阿參,虞娘她們呢?”

“長公子,聽您的吩咐,她們三個,帶着人在侯着了。”

“去罷,把人請出去。”

“是。”

宣仲安到時,宣姜氏正不可所措地問下人,“長公子爲什麼要請阿芙夫人走?這都天黑了啊,就算不答應收留人家,讓人歇一晚再走也不遲啊。”

“遲,到時就遲了,我不留。”宣仲安踏進了門。

“啊?”宣姜氏愣了。

“娘。”

站着的宣姜氏訥訥:“這,這……”

這是怎麼回事啊?

“娘見着舊友歡喜?”

“是,是啊。”如何能不歡喜?都快有二十年沒見了。

“那您知道,您兒媳婦現在在哪嗎?”

宣姜氏被咄咄逼人,竟顯得十分兇惡的兒子嚇得眼圈都紅了,“她不是……”

不是在牀上嗎?

“您孫子呢?都顧不上抱了?”

宣姜氏被提醒,眼淚都出來了,跺着腳道:“看我,都忘了。”

她哭道:“是我忘情了,你芙姨這些年過得太慘了,千里來投奔於我,我一時之間就聽她說話去了,仲安,你要……”

你要原諒娘。

宣仲安卻沒有那麼多時間耗在這了,他馬上要進宮,宮裡的天羅地網就等着他鑽進去,一不小心他就會屍骨無存,可他現在在幹嘛呢?

宣仲安看着他娘:“你同情她是吧?你可憐她是吧?那誰來同情我,可憐我?之前這侯府發生的事你都忘了?洵林是怎麼差點死了的事你忘了?你兒媳婦躺在牀上九死一生給你生孫子,你舒舒服服地坐在這聽那幾十年沒見過的人跟你訴苦,她重要過給你生孫子的兒媳婦?娘,我真想問問你,你的心是長在哪。”

“這外邊,”宣仲安指着門,“這外邊,你現在走出去瞧一瞧,不用你走多遠,就在門邊看一看,你數一數,看有多少人現在想撕了我吃我的肉啃我的骨頭,我都難成這樣了,你兒媳婦生個孩子都要擔心這府裡進來不該進來的人,大舅母爲了你,一個當祖母的人了,站在秋風裡替你賠笑迎客,你告訴我,你幹了什麼?這種日子來了個不清不楚的人,你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聽她說話,你這是在爲誰哭呢?”

“是不是我死了,這個家爲你死乾淨了,你才甘心啊!”宣仲安逼近她,問她。

宣姜氏一屁股倒在了她身後的椅子上,眼淚狂流,“我,我……”

她茫然極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她最衷愛的,對她孝順有加的兒子這麼對她。

她什麼都沒做啊,她只是,只是見了個好久沒有見到的舊友,看她可憐,想收留她一陣而已啊。

“但願我死了,您能爲我這樣哭一哭。”宣仲安說到這,徹底平靜了下來,眼睛無波無緒地看着她,“娘,母親,聽我最後跟您說一次,別再這般了,這次侯府要是完了,我剛出生的兒子都要爲這個侯府陪葬,您忍心,我不忍心。”

說罷,他轉身而去。

出了門,他閉了一下眼,等穩住了差點失衡的身體,提步匆匆往前堂而去。

“長公子,長公子……”他快至前堂時,有急跑聲而來。

採荷抱着他的官服狂跑過來了,“找到您了。”

她喘着氣,氣喘吁吁道:“姑娘聽說您要進宮,看到了屋裡您換下的官袍還在,就着奴婢趕緊給您送過來,本來還以爲來不及了,還好,還好來……來得及。”

宣仲安看着她手上那襲他下午換下,還帶着血漬的官袍,看了好幾眼,他才張手,“給我罷。”

**

而那廂聽軒堂,聽着小姑子的哭聲,一直在角落坐着的姜大夫人毫無惻隱之心。

她在旁聽了一個多時辰,打斷過話,轉移過話題,但皆一一毫無作用,她越坐就越心涼,她這小姑子,真的就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就能把她逼瘋了。

現在,既然她兒子都說了話了,她也不介意,跟着當個惡人。

外甥走後,她站了起來,走到小姑子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哭什麼呢?哭娘爲了你死不瞑目連走都走得不安心,還是哭爹一大把年紀了,爲了你還得替你把姜家一門的生死搭上?”

宣姜氏一聽,眼睛瞪大,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孃家大嫂,都忘了哭了。

“驚訝?驚訝我說的?”姜大夫人冰冷地笑了一笑,“你驚訝什麼,你心裡難道沒有數嗎?”

她低下頭,看着她小姑子的眼,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小姑子啊,你快把我逼瘋了,你給我聽清楚了,你再禍害我們姜家,再禍害我蓉兒的表哥,我不介意做那姜家的罪人,親手了結了你!”

“你說什麼呢?”跟着歸德侯而來的姜大老爺聽到此,再也聽不下去了,衝進來拉了自家的夫人往外走,“回去。”

被他一拉,姜大夫人多年的委屈忍耐不甘全都爆發了出來,她回頭滿眼是淚看着她的老爺:“我難道說的不對嗎?到底要怎麼樣,她才滿意,纔不會害我們,你說啊?是不是我把這條命賠給她了,她就不拖累你了,就不拖累爹,不拖累我們姜家的孩子了!你說啊,你當着她的面,給我說清楚了,姜大老爺!”

而這時,宣姜氏聽到這番話,剎那泣不成聲。

姜二夫人也是別過了臉,抹着眼邊接連不斷的淚。

“紅兒,回去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姜大老爺也叫了,叫着夫人的閨名,懇求她跟他回去再說。

這裡畢竟是侯府,是妹夫的家。

“不,說清楚了再回……”姜大夫人看着站在門口怔愣的歸德侯,“我就想聽一聽,他們是不是非要把他們兒子害死了,纔會真正甘心。”

“夫人,夫人……”這時候,畏縮站在一邊的丫鬟大叫了起來。

宣姜氏暈過去了。

姜大夫人回頭看到此景,淒涼一笑:“又如此?”

又是昏過去。

醒來了,再爲害家族,爲害兒孫。

她怎麼就不乾脆死了呢?

要是那樣,還能顯得她乾淨一點。

**

許雙婉先是聽說那投奔來的母女被侯府請出了門,再來就是聽她婆母暈了過去之事。

她吩咐了採荷,讓採荷見到舅爺夫人她們過來,就馬上把人請進來。

果然沒一會,採荷就在外面道:“大舅爺夫人,您來了,快進去,我們姑娘說您一來就請您進去,她等着您呢。”

就過來打算看許雙婉一眼就回府的姜大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

“大舅母,您來了。”閉眼在假寐的許雙婉已張開了眼,朝她露出了一個笑,“您快過來,看看您的外甥孫。”

姜大夫人引不住也露出了點笑來,步子也快了點,“之前已經看過了。”

許雙婉笑着看着她走了過來。

等她坐下,她就讓姜大夫人看着小兒的胖臉,輕聲跟她道:“剛纔又吃了一頓就睡着了,能吃能睡,也不知道像了誰。”

“像他爹。”姜大夫人道。

“是嗎?”許雙婉仔細看了看,搖頭道:“沒看出來。”

“你啊,就是太實誠了。”姜大夫人的臉色總算好起來了,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她,“知道這府裡的事了吧?”

就看她身邊的那幾個丫鬟跑來跑去的,想來沒少給她傳話。

“知道了。”許雙婉點點頭,沒否認。

“你娘又氣過去了。”姜大夫人說着,極其諷刺地輕嗤了一聲,“她這一招,不知道用過幾次了,每次出了大事,睡一覺就當什麼都過去了,再小心翼翼地來看我們的臉色,好像是我們對不起她,嚇壞了她一般,我是真想不管她啊,我不是她親孃,我沒那個耐心忍着她,這一次我不打算忍了,可是,你大舅面子上過不去,要我回去。”

她拍了拍靜默的許雙婉的手一下,“我就是來看你一眼,就走,你不用說什麼,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她知道這外甥媳婦的媳婦難做,她們還能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能說。

許雙婉聞言點了點頭,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她想問舅母能不能留下來,可到底是不能問出口。

她是有婆母的人,憑何要求舅母幫她?

她覺得她要是做了那事,也跟老是讓姜家幫着的婆母也沒什麼區別了。

也無礙,只是多操勞一點罷了,遂許雙婉又點了點頭,“知道,請大舅母放心,府裡會好好的,不會有事。”

她會讓府裡安寧下來的,哪怕窮盡辦法。

長公子剛纔定了一條她也能跟着走的路,那她就會跟上。

至於他要是留下了那對母女,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她在侯府的處境如何,她會如何,這事情沒發生,她也就不去想了。

“我走了,但你二舅母會留下來……”姜大夫人朝她頷首,“放心,她會帶着你嫂子幫你,給你打下手,有什麼事,你儘管跟她說。”

許雙婉朝她感激一笑,與她道:“您再看看孩兒吧。”

“嗯。”姜大夫人湊過了臉去。

“孩兒,這是你舅姥姥,她是今天特地來保你從娘肚子裡出來的呢,你以後也要好好孝敬她啊。”許雙婉低頭,輕聲跟孩兒道。

姜大夫人被她說得眼睛溼潤,她別過了臉,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罷了罷了。

她做的,不是沒人不知好,這就好了。

**

長公子那邊已是麻煩纏身,這府裡他的人馬已經全都被派出去了,這個,許雙婉是心裡有數的,她在再三思量後,哪怕夜深了,還是讓採荷請來了大表嫂,跟她開了口,想請表兄弟那邊派出人手,去查那對母女。

“如果是真的就罷了,但要是有人支使她們前來,也要查清一下,到底是什麼人……”許雙婉抱着睡着的孩子,跟大表嫂輕言道:“這也許能幫到夫君那邊一點。”

姜張氏也小聲回道:“小五是家裡消息最靈泛的,我等會就差三弟媳回去一趟,辦了這事。”

“要小心。”

“放心。”姜張氏輕聲回,又問道:“那宮裡是什麼消息?”

許雙婉搖搖頭,“我不知道,夫君怕我太操勞,這段時日很多外面的事都不跟我說了。”

“也是怕你擔心。”

許雙婉“嗯”了一聲,輕拍了下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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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姑父取名?”

許雙婉點點頭,“應該還沒定。”

“仲安太忙了,姑父沒個商量的。”

許雙婉笑了笑。

這廂採荷端了一碗雞湯過來,姜張氏正打算要起身走,卻見表弟媳婦朝她搖搖頭,“大表嫂還請等一等,我還有話跟您說。”

“哪至於這麼客氣。”姜張氏又坐了下來。

許雙婉小心把孩兒放到牀裡頭躺着,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太掛心這個孩子,哪怕採荷她們抱着她也不放心,非要放在身邊眼睛盯着不可,一放好,她接過碗,先試了一口湯,見不燙,就一口接一口喝了起來。

採荷從沒見她用食這般快過,忙小聲道:“您慢點,不着急。”

姜張氏也在一邊道:“不着急,你慢點。”

許雙婉點點頭,但很快把一碗雞湯喝完了,又塞了一顆棗進去,吐出核來把肉嚥下,朝等了一時的大表嫂笑了一下。

“還疼嗎?”姜張氏忙問。

“有一點。”還是很疼的,非常不適,胸口也脹,不過許雙婉能裝得無事,話說出來,臉上也帶着笑。

姜張氏還道她沒什麼大礙,畢竟她生孩子的時間是稍微長了一點,但非常順,她也生過孩子,知道生孩子是有多痛了,但痛過那一陣,比起生那陣來,真就要好多了。

那生時,真的是在走鬼門關一般。

“之前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大表嫂能跟我說一說吧?”許雙婉這時又道。

她只聽雯兒說了一些,還有些是雯兒沒聽到的,她想問一問。

聽到她問起這事,姜張氏就猶豫了起來。

說來,聽軒堂那件事,她站在門外從頭到尾都聽到了,但說實在話,她是覺得她婆婆做的很對,至於表弟那番話,更是再對不過了。

那來的是什麼人,瞎了眼的人都知道不安好心,偏偏小姑姑卻還道人家漂亮,那懷着鬼胎來的什麼阿芙夫人說這家裡連婆婆都要聽媳婦安排,這媳婦也真是厲害了……

結果這話一出,她那小姑姑就忙道:“這家裡我也說算了的,只是我懶得管,就讓媳婦幫我分憂了。”

等這阿芙夫人眼淚汪汪再奉承她幾句,她就應了要把人留下來了,當時她都沒敢看她婆婆那張臉。

她就是個小媳婦,也看得明白那什麼阿芙夫人的路數,偏偏小姑姑跟什麼都不知道似的,還道改天得空了,把那姑娘介紹給兒子兒媳……

姜張氏當時就差點被氣笑了,她小姑姑真不怕把兒媳氣出個好歹來,把表弟和表弟媳婦好不容易撐起的家攪散了……

這家纔剛剛起來一點!哪經得住夫妻離心!

姜張氏猶豫了很久都沒說話,許雙婉便不問了,又道:“我娘沒事吧?”

“大概是沒事吧,明天醒過來就好了。”姜張氏顯得有點淡地道,隨後,她朝表弟媳婦搖搖頭道:“你坐在牀上都知道這事有問題,她看着那明明不是怎麼正經姑娘的人,把人當貴女,叫人天仙,不瞞你說,弟媳婦,哪怕得罪你侯府我也得說,我當時聽得整個人都臊得慌。”

許雙婉輕吁了一口氣。

她知道的,只是婆母本性就是如此,怎麼點都點不化。

婆母那人心裡只認定自己所想的那些,她覺得是好的,就是好的,你說那是壞的,告訴了她真相,她當時就是承認了,回頭不定記得住,還是隻認她自己那一套——她打心底裡就不願意相信有誰是真正的壞人。

所以她纔不敢讓婆母出門,讓她私自接待那些別有用心而來的客人。

想來,以前的姜外祖母,也是如此作想的吧,寧肯自己辛苦點幫着女婿,寧肯侯府跟外面的關係斷了,也不願意女兒出去被當傻瓜吃了還不知情。

婆母就是這麼個性子,要說這性子一點好處也沒有,被她輕易就接納了當兒媳婦的許雙婉也不敢說完全沒有。

至少,別人可以這麼說,她是不能說的。

“好了,別操那麼多心了,這夜都深了,你先睡吧。”張姜氏見她沉默了下來,安慰她道:“有我們在呢,二嬸在那邊看着,家裡也有她帶着虞娘她們在管着,你就放心好了。”

許雙婉朝她笑了笑。

這夜宣姜氏發起了高燒,姜二夫人守着她一夜沒睡,清晨她看着如戰敗的老公雞一樣的歸德侯,與他道:“侯爺,她不年輕了,您也不年輕了,侯府以後終歸是仲安的,是他的孩子的,這次他要是再僥倖逃脫,你跟小姑子好好說說,給他們留條生路吧,以後長點心吧。”

姜家剛剛來了消息,昨夜宮中大亂,宣仲安拿項上人頭作保,在聖上面前保證五日內必破前戶部金庫莫名失蹤的百萬黃金案和藥王的被刺案與左相奉行翔有關。

破不了,則拿人頭奉上。

只五天,這是被左相激得才答應下來的,當時情境容不得他不答應。

左相就是有那能耐。

他們布開了一張張天羅地網在等着他鑽,等着他死,等着這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