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酸在容器的開口處冒出白煙一樣的霧,赫連明月的足尖就在那一片白霧中晃晃悠悠的,看起來特別的脆弱。
對方顯然是不想讓赫連明月好過,捆綁着赫連明月手腕上的不是尋常的繩子,而是又軟又滑,韌性又特別的強的綢帶,四條白色的綢帶分別拴住了他的手腕和腳腕,因爲大部分的重力都被這幾根綢帶分擔,所以綢帶已經將赫連明月的手腕和腳腕給勒出了一條很深的印記。
這樣子,會很疼,但是不會流血。
殘忍的美麗。
赫連明月朦朧中好像聽見了褚一刀說話,她微不可見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但是也消不散在腦袋裡面那沉重的墜脹感,這麼多天,一直都是這樣,他們給她注射致迷幻的藥劑,然後她的腦袋裡會出現很多以前的事情。
赫連明月覺得自己的手要脫離自己的手腕了,她腦袋裡甚至已經形成了一種畫面感,那就是她的手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胳膊,然後掉進了就在自己下面的硫酸池裡,剛纔她沒被吊在硫酸池上面的時候,其中的一個男人曾經把她帶到硫酸池的面前,然後將一個被栓了繩子的雞手扔進裡面,隨後又拎了出來,雞手不過放進去幾秒鐘,上面的那點肉已經被硫酸給腐蝕掉了,只剩下骨頭嶙峋的樣子。
赫連明月被那人拽住頭髮,使勁兒的往前拉,直到她的眼睛被雞手上殘留的硫酸給薰得留下眼淚來。
“好好想一想。”對方留下來這句話,然後慢慢的將綢緞纏在她的手腕和腳腕上。
赫連明月現在意識很迷濛,腦袋已經無法對自己的身體有着很好的控制力,她的四肢只能以特別小的幅度動作,但是每當那繩子變化的時候,她會被拉扯的覺得自己是一個木偶,她的身體被拉扯到一個誇張的程度,但是始終都沒有沾到下面的硫酸池。
赫連明月一邊閉着眼睛流淚,一邊覺得自己的腦袋像一塊鉛塊一樣。
…………………………………………………………………………………………
捆綁着赫連明月手腕和腳腕的綢帶橫穿過這間屋子,消失在一個特殊的就像是省力槓桿一樣的器械裡,操縱這個槓桿的人不知道在哪裡看着這場好戲。
褚一刀看了一眼周圍,然後說:“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褚一刀的話音剛剛落地,然後就聽見有一陣極其怪異的‘嘿嘿嘿嘿’的笑聲在天棚上面傳來,那是經過變音的聲音,並且,因爲通過音響這種裝置,所以傳達的更加的瘮人。
“褚一刀,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經過變音的聲音時斷時續的,與此同時,又聽見滑輪輕輕運動的聲音,然後吊着赫連明月的綢帶開始了變化,手腕上的向上提,而拴在腳腕上的又往下拽,這樣背離的力度簡直要把赫連明月給撕扯成兩半。
幾秒之後,那滾輪的聲音停止,然後那男聲又開始桀桀的怪笑起來,那樣子就像是小孩兒剛得到了他喜歡玩的遊戲一樣。
“你別動她!”褚一刀厲聲呵斥道。
“哦?原來你褚一刀也有害怕的東西,我一直以爲你什麼都不在意呢?”對方很沒驚喜的說了這句話,褚一刀沉默無言,一旁的啓程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
就在這時,就安裝的天花板上的音響裡又傳來一陣急迫的、有種差點將肺子個咳出來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啓程,我學的像不像你爹?他這人吶……”對方意猶未盡的說出了這句含義莫名的話,然後只見赫連明月的手臂又被拉扯起來,然後慢慢的指向了啓程的方向。
“這麼多年,跟着一個半死不活的爹,日子過得怎麼樣。”
啓程把拳頭攥的嘎巴嘎巴的響。
對方的聲音又特別怪異的‘哦’了一聲,然後只見滑輪滑動,然後赫連明月的腿慢慢的往上提,然後胳膊向下滑,隨後只見她的手慢慢的滑在了她的膝蓋上。
赫連明月此時就像是在演一場木偶戲一樣。
褚一刀心裡難受極了。
赫連明月就像是不會呼吸的洋娃娃一樣,褚一刀已經確定赫連明月一定是被人給餵了什麼藥了,否則不會這樣。
赫連明月的手掌攤開,手指無意識的分開,但是因爲手掌搭在膝蓋上,來回的撫摸,就像是秦先生在擺弄自己已經被剃掉膝蓋骨的膝頭一樣。
赫連明月的肩膀被拉扯的發出一聲聲的脆響,就像是要隨時斷裂一樣,褚一刀根本受不了,但是他明白,如果他現在衝上前去,赫連明月一定會像一個小炮彈一樣掉進硫酸池裡,到時候……褚一刀覺得自己不會活着了。
“這一幕覺得熟悉麼?”對方又在說話。
啓程的眼睛已經紅了,赤紅的眼睛顯示,如果那個人現在出現在他的面前的話,啓程一定會手撕了這個人。
如果可能的話,褚一刀也會這麼做。
“是不是很想殺了我?”對方挑釁的說出這句話,“你們來啊!我就在樓上,你們來啊!”
啓程大喝了一聲,“你給我閉嘴!”
啓程的話音剛落,只見赫連明月的手腕上的綢緞又開始向下鬆,她腳腕上的綢帶開始向上提,瞬間的功夫,她就由被立正的姿勢換成了大頭朝下。
要是能替換的話,褚一刀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讓自己去換赫連明月的安全,哪怕下面不是硫酸池,而是翻滾着熱油的油鍋!
頭髮室友蛋白質組成的,赫連明月的頭髮本來就鬆散的披散在她的兩頰,顯得巴掌大的小臉更加的一手可以掌握,而倒立的姿勢讓她的頭髮都豎着順了下來,髮梢沾上了硫酸溶液,很快就被腐蝕了,然後發出了焦糊的味道,這還不止,硫酸順着髮絲向上,眼看着赫連明月那一頭已經快要到腰際的大波浪就被腐蝕了大半,可怕的是,她的身子還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下降。
“換個髮型應該會好看一點。”怪聲又開始陰陽怪氣的刺激着褚一刀,甚至還欺人太甚的反問褚一刀,“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褚一刀想殺了他。
啓程拽了一下褚一刀,赫連明月隨後又被往下順了順,很顯然,是對他們倆之間有小動作的懲罰。
“你到底想怎麼樣?”褚一刀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做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很簡單,你自己跳進去,你的女人就安全了。”
褚一刀知道和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承諾可言,結合剛纔的一切,那個隱藏在背後,用攝像頭窺探着他們,用話筒玩弄着他們的那個人本來就是抱着玩死他們爲目的的,根本不會放人。
組織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對方很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最後一個根據點裡面沒有其他的技術人員,而是最後設了這麼一個同歸於盡的局來引他們入甕。
又或者說,褚一刀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他們剛纔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褚一刀往前走了一步,隱藏的人沒有吭聲,但是從天棚上面的音響裡可以聽出他那粗重的喘息聲,看樣子對方很興奮,也有一定的緊張情緒。
褚一刀不經意的將自己的手往後甩了一下,對方激動的尖聲吼叫道:“別耍花樣!”
啓程站在褚一刀的身後,對方粗重的喘氣,然後尖聲尖氣的說:“你也站在後面,他完了就是你的。”
啓程面無表情,隱藏着的這個人很顯然已經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狂熱當中,褚一刀之所欲會投進到硫酸池裡是因爲赫連明月現在還在那裡命懸一線,他憑什麼認爲自己還會傻的自尋死路呢?
有弱點就是自己的最後一條短路。啓程心裡想,有時候,人的七情六慾使人的生活過的有滋味,但有時候也會讓人踏入無比的深淵,永遠都不能翻身。
啓程看見自己前面的褚一刀,然後自己也跟在他的後面對齊。
“你幹什麼!別動!”對着對方的一聲怒吼以後,能聽見他狠狠的捏碎什麼東西的聲音。
啓程慫了慫自己的肩膀,然後隨意的說:“我這不是排隊等着投硫酸呢麼!”
對方像是被這句話安慰了一樣,自己隨着附和道:“對對對……”他就這麼一疊聲的說着,似乎已經看見了即將會發生的場面。
而就在此時,赫連明月的頭髮又粘到了一些硫酸,及腰長的頭髮現在頂多有披肩的長度,她現在是半昏迷的狀態還好,萬一一會兒她清醒了以後,要是不經意的將那硫酸沾染到臉上的話,那對於女孩子來說,真的是一場天大的災難!
褚一刀向前又走了一步,然後他瞬間閃過身來,身後的啓程瞬間從自己身後的腰際上抽出來兩把匕首,然後單膝向前屈了一下,隨後兩把銀光閃閃的匕首迅速的插向了控制着赫連明月手腕上的絲綢的那個滑輪上,滑輪的兩個滑道被卡住了。
就在啓程揮出匕首的時候,褚一刀也衝了上去。
下面的情況有變,對方‘嗷嗷’的嚎叫了兩聲,然後將所有的按鈕一起向下按,只看見捆綁着赫連明月的繩子一起往下滑,其中因爲兩道滑道已經被啓程用匕首封住了,所以拴着赫連明腳腕的兩條繩子沒有動,但是她手臂上捆着的那兩條絲綢已經開始向下滑,眼看着赫連明月的上半身就像是麪條一樣,倒仰着往後滑,整個腰肢彎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彎度,兩隻白皙修長的手也就要擦着下面的硫酸液體劃過的時候,褚一刀一下子就接住了赫連明月。
只見他絲毫不顧自己的危險,一下子就跳躍在了承裝硫酸池子的邊沿兒上,隨後一把就接住了赫連明月。
他的兩隻手接住了赫連明月,整個人都有點抖,一方面是因爲現在的情況讓他有點心有餘悸,另一方面是赫連明月重新回到他的懷抱裡面那失而復得的驚喜。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褚一刀站在那裡,託着赫連明月呀纔是將就着站穩,這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腳下一陣,原來是啓程正在用手邊的一張椅子去砸他腳下的那個裝硫酸的池子。
不過這僅僅是開始。
如果近距離的將這個池子給砸碎的話,那麼一定會迸濺到啓程的身上,所以他只做了第一次的嘗試以後,便果斷的放棄了,之所以剛纔那麼着急是因爲他怕褚一刀及時的反應過來,然後就下來了,那樣子他將完不成自己的使命了。
他以前聽說過很多關於褚一刀的事情,很多事情,他不得不防。
褚一刀對啓程此時的發難也有了準備,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話,對付啓程還可以,但是現在主要是還有昏迷着的赫連明月,也不知道她的藥效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退。
不過以他對組織的瞭解,既然想要拿赫連明月當做鉗制他的一把利器的話,那麼他們一定會控制對赫連明月的施加藥量,最好讓她在可能會被丟進硫酸池子的同時情形過來。
看着自己的愛人在有意識的時候被丟進硫酸池子裡,濃硫酸將像一把無形的利劍一樣迅速的飛快的將她身上美麗的、柔軟的,有着馥郁芬芳的每一寸肉都給剔除乾淨。她的臉將不再是那麼美麗的樣子,而是在痛苦與鋪天蓋地的恨意中扭曲,撕裂。
摧毀褚一刀的意志,這纔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有時候,當人從頭到尾都覺得自己已經迷失了,無法再回頭,一步步的走向黑暗的深淵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們所能得到的最大的救贖不是被別人拯救,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對他們最大的安慰來說,是帶着他們最大的敵人-------走向地獄。
啓程這個人手段毒辣,要不是秦先生下了命令,共子珣的手指頭應該是保不住的。
他沒有看得起共子珣,把他當做自己的對手,所以下手的時候也沒用了十分的心思。
但是此刻,他之前所揮出的那一椅子,就已經是徹底的宣佈着,他和褚一刀暫時的聯盟關係已經取消,剩下的則是‘尼斯還是我活’的爭奪戰。,他不得不認真,因爲這是在搏命。
啓程想如果是對褚一刀下手的話,肯定不是上策,雖然按照道義上來講,禍不及妻兒,但是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重要關頭,道義先放在一旁,最重要的還是要留住自己的命。
啓程緩慢的從自己的腰後又抽出來了一把匕首,然後繞着褚一刀在上面的那個硫酸池子繞圈子,圈子在很短的時間內越縮越短,褚一刀將懷抱裡的赫連明月攬的更緊了一些,隨後他的腳步也在緩慢的移動,與此同時,他抽出來一雙手去解赫連明月手腕上的絲綢。
那絲綢雖然又軟又滑,但是因爲長時間的捆在赫連明月的手腕上,已經勒出了很深很深的印記,赫連明月的手異常的冰冷,而且泛着微微的紫紅色,那是長期血液不流通的緣故。
褚一刀受傷的動作不斷,心裡是特別的心疼,同時另一方面要分身來解決掉啓程,所以當赫連明月的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的時候,他便敏銳的感覺到了,當赫連明月的手指微微的舒張開來的時候,褚一刀覺得好像是有一朵花在自己的心理忽然之間就綻放了一樣。
之前那種浮現出來的淡淡的厭世的感覺也消退了不少,他手上的動作加快,此時啓程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赫連明月有要醒來的跡象,手上一揮,那把匕首就衝着赫連明月的後背飛了過去,如果褚一刀要是想擋住赫連明月後背上的刀,那他自己就要挪移開來位置。
然而褚一刀的反應讓啓程大失所望,褚一刀面對這匕首來的方向,主動的揮舞起來自己的胳膊,雙作用力同時進行,匕首穩當的紮在了他的手臂上,血液噴濺出來,落進了下面的硫酸池裡。
啓程覺得自己做錯了一步,如果是最開始的時候,他將那個唯一的凳子直接砸在那個硫酸池子的裡面,那麼一切就都容易多了,當時他的腦子裡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但是他當時並沒有執行,啓程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爲什麼會有那一瞬間的心軟,然而,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雖然現在看來,褚一刀是處於劣勢的,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在最後的一秒被翻盤,從而改寫了結局。
赫連明月的身子太過的痠軟了,要是現在將這繩子解開的話,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讓她掉進下面的硫酸池子裡面,那樣的話……褚一刀覺得自己也會跳進去。
啓程很可能還是沒體驗過這樣的殺人方法,如果他下的了狠心的話……褚一刀看了一眼之間啓程用匕首固定住的那個滑道,然後主動說道:“她是無辜的,你只想要我自己的命,放她走,我自己了斷。”
啓程冷笑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