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三個人……在一起?”呂陽一臉驚訝的神情,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以爲我想這樣啊?不都是你惹的禍?還能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林茵眼紅紅地看着呂陽,一臉委屈的神情。
林茵先前一直糾結如何處理小慧的事情,如果三人能在一起的話,不全都解決了?她覺得……她可以和小慧做很好的朋友啊……至少她很喜歡小慧……
“茵茵……”呂陽很有些哭笑不得:“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以後你怎麼向你爸爸媽媽解釋?還有,就算我答應了你,小慧會同意我們三個人在一起這種很荒唐的事情嗎?”
“我再想想吧……”林茵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荒唐,又回過頭重新趴在了牆上。
“茵茵,回去坐伯父那兒吧,別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裡,不太好。”呂陽低低地勸了林茵一句。
呂陽的這句話,把本來一直在思考感情問題的林茵拉回了現實之中,她猛然意識到母親仍然在做手術的殘酷現實,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想感情方面的事情……簡直太不象話了!
林茵羞愧難當,連忙向手術室方向小跑了過去,呂陽也跟了過去。
開顱手術是個大手術,耗時很長,兩人向林父招呼了一聲之後,在手術室外重新坐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這事兒應該怎麼處理纔對……很感謝你今天能在這裡陪着我……我很怕媽媽……”林茵低低地和呂陽說着,眼睛又紅了。
“不會的,別多想,這些天只要你需要,我都會陪着你,隨叫隨到……”呂陽向林茵保證了一下。
如果不是手機豔龘~照的事情,呂陽過來幫林茵,完全可以只出於朋友間的道義和換身的歉疚對她給予幫助,反倒是林茵給他惹下了柳慧這個大龘麻煩,似乎林茵的錯還多了一些。
但是,照片的事情一出,現在他一點理也不佔,純屬贖罪了。
林茵幫他泡柳慧的事情,頂多算是好心辦錯事,而他那照片的事情,說輕一些,是〖道〗德問題,說重了,林茵真追究起來,就是犯罪。
林茵當然不會報警,不過,就算她報了警,警方也沒辦法對這個案子定性,自己手機裡存自己的豔龘~照,還擺出那麼開心淫龘~蕩的姿勢出來,說是別人拍的,誰信啊?
……
“小慧再找你該怎麼辦?”林茵在手術室外等久了之後,又忘了媽媽手術的事情,開始替呂陽操起心來,當然,她心裡也確實還牽掛着柳慧。
“你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呂陽對這些事已經有些麻木了,他現在考慮更多的,是以後他該如何面對伊雅。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你自己決定吧。”林茵搖了搖頭。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病人躺在牀上從裡面被推了出來,林茵、呂陽和林父連忙衝了過去……
不是林母,是別的做手術的病人。
……
三個小時過去了,從手術室出來了好幾個手術結束的病人,被護士叫喊着家人推走了,但是林母仍然沒有從手術室裡出來……
林茵越來越焦慮不安,呂陽不停地安慰着她。
五個小時過去了,又有兩名病人從手術室被推了出來,但是,林母還是沒有出來。
林茵又開始哭了,呂陽心中不詳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大門再次打開,沒有病人被推出來,只有一名護士喊着林母的名字,叫家人過去。
林茵雙腿打顫,被呂陽半扶半抱着走了過去。
“病人手術結束了,請家屬在這幾份單子上籤個字。”護士向林父說了一聲。
“人呢?”林父問了護士一聲。
護士有些猶豫,向手術室裡看了一眼,又把手裡的東西收了回去。
“我媽媽呢?”林茵顫聲向護士問了一聲。
“我們盡力了。”一名剛摘了。罩的中年男醫生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取過了護士手中的單子,向林父和林茵解釋了一下……
“病人的病情很複雜,手術比預期的時間要長了很多,應該是很成功的,但是病人一直沒有醒過來,也失去了自主呼吸,剛纔直接從那邊轉進了ICU,你們要籤個字,然後去補繳一些手術費用和監護費用。”
“ICU是什麼?重症監護室嗎?”林父顫抖着雙手接過醫生手上遞過來的單子,看了一眼之後問了那醫生一句。
“是的。”醫生向林父點了點頭。
“腦幹死亡……是什麼意思……”林父看着單子,接着向醫生問了一聲。
“就是腦死亡,醒過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家屬同意拔除維生儀器,病人便正式宣告死亡。”男醫生面無表情地和林父說了一下。
“我媽媽到底怎麼了?什麼叫宣告死亡?”林茵瘋了般地撲過去,死死地抓住了那醫生的手臂。
“腦幹細胞是不可再生的細胞,細胞死後沒有其他細胞分裂以回充死亡細胞,所以能重新復原的機會很渺茫,腦幹死亡也意味着失去自主呼吸,必須要靠呼吸機才能繼續維生……”男醫生很專業地向林茵解釋了一下。
“醫生,您直接說……我愛人她是不是死了?”林父聽不明白那麼專業的解釋,又問了男醫生一句。
“要不要進ICU?”醫生沒回答林父的問題,只是向他反問了一聲。
“進!我們馬上就去補繳費用。”呂陽走過去看了看單子之後,讓林父在上面簽了字。
“我媽媽是不是死了?”林茵整個人已經傻了,臉色白得怕人,連眼淚都沒了。
“茵茵,還沒有,別放棄!一定會有奇蹟發生的!”呂陽扶住了林茵,使勁拍了拍她的臉頰。
中年男醫生搖了搖頭,又遞給林父幾張單子之後,和護士一起轉身離開了。
“我沒事兒,爸,我們快去繳費吧。”林茵眼神木然地催了林父一句。
現在呂陽寧可她哭出來,她這樣子很讓人擔心。
不過發生這種事情,呂陽想安慰也安慰不了。
手術費要補繳三萬多塊錢,ICU的費用一天八千多,醫院讓林父預繳三天的費用,一共接近六萬塊錢,但林父身上現在一共只剩五千塊錢了,呂陽取出自己的銀行卡,刷卡把錢預繳了進去,卡里的餘額還差了九千多,把十張金錢卡也使用了之後正好補足。
“陽陽,回頭我籌到了錢,就立刻把錢還給你。”林父一臉歉意地和呂陽說着。
“伯父別說這些,救人要緊。”呂陽向林父擺了擺手。
林茵突然衝去了牆邊,扶着牆乾嘔了起來,呂陽連忙跟了過去,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喪母之痛,呂陽沒有記憶,但相依爲命的外婆死去的時候,他覺得天都塌了。
那種灰色的絕望和無助,比詭域還恐怖。
很多人無法理解呂陽對伊依和伊雅兩姐妹的感情,爲什麼僅僅只一年、甚至只有半年的時間就會如此之深,甚至可以爲她們不惜付出生命。
因爲,他們沒有體驗過,在人世間一個親人也沒有的那種絕望和無助,也就無法理解在經歷過這種極度的絕望和無助之後,呂陽心裡對親情無比深刻的渴望和珍惜。
……
林茵一直沒有再哭了,包括在ICU病房玻璃隔斷外,探視渾身插滿管子的母親時,都沒有能再哭出聲來,只是她的身體一直不停地顫抖着,臉色也越來越白,呂陽也越來越擔心了。
“茵茵,沒事,你還有我。”呂陽把林茵抱進了懷裡,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過了好一會兒,林茵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得全身不停地抽搐着,伸手胡亂抓扯着呂陽的衣服,甚至咬他的肩膀……呂陽只好把她更緊地摟抱在了懷裡,又柔聲安慰了她好一會兒,終於纔再次讓她平靜了下來。
先前在林母病房裡空牀上坐着的那名女醫生走了過來,在呂陽和林茵身邊站住了,靜靜地看着呂陽,臉上也隱隱露出些悲傷的神情。
“我認識你嗎?”呂陽有些奇怪地問了那女醫生一句。
林茵擡起頭看向了呂陽:“你……剛纔在和誰說話?”
“她……”呂陽再次向那女醫生看了過去,卻發現她已消失了蹤影。
兩邊走廊都沒有看到她……
進ICU病房裡去了?
林茵四處瞅了瞅,沒發現什麼異常,又低頭伏進了呂陽的懷中。
ICU病區外的走廊裡不允許久呆,三人被驅趕後只能在病區外,電梯對面另一個院區的走廊排椅上坐了下來,這邊的房間以前應該也是住院區,但現在沒有安排病人住在這裡,房間存放了一些舊的設備器械,走廊排椅上也沒有別人。
呂陽看到林父很疲憊的神情,知道他這些天很累,想勸他去他靜安小區的租屋裡睡一下,但林父堅決不肯,只是呆呆在坐在排椅上,一聲也不吭,象是傻了一樣。
一般的家庭之中,男人是頂樑柱主心骨,但是林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