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你們想做什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喬娜娜一臉驚恐地掙扎着,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陷入這樣絕望的境地。
黃毛小混混打了個酒嗝,“小妹妹,陪哥哥們好好玩玩,不然的話,不管你是誰,都別想從這兒活着出去了。”
“就是,哈哈哈哈,你要是個富家小姐,哥幾個人不就賺了嗎!”
另一個混混起鬨,周圍的幾個人都跟着笑了出來,露出了被煙燻黃的牙,令人作嘔。
喬娜娜絕望極了,被這些流氓摸着,她突然想到,媽媽當年,是不是也這樣絕望。
她趁一個混混不注意,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準備逃跑。
那個混混慘叫一聲,憤怒極了,“這個賤女人,來這兒不就是想被人睡嗎,裝什麼裝!”
圍觀的幾個混混趕緊上去把喬娜娜抓住,“大哥,您彆氣,咱們今天玩死這女人。”
他們真準備把喬娜娜衣服脫了,卻突然被磚塊砸中了頭,一個混混就倒在地上了。
“誰!什麼人,是不是你!”
“你他媽揪着老子做什麼,又不是老子做的——啊!”
“臥槽誰他媽使得陰招!是你乾的吧!”
“你他媽眼瞎啊,老子的手還在這兒呢!”
正當他們起內訌,相互毆打時,一雙冰冷的手拉起喬娜娜的手,拽着她就跑。
喬娜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那奇怪的東西帶走了。
跑了一會兒,她明白,剛纔有人救了她。
喬娜娜很害怕,她身上一分錢都沒帶,現在不知道要去哪兒纔好。
釋然帶着喬娜娜亂跑,一直跑到了人多的地方纔停下。
喬娜娜能感覺得到,剛纔一直牽着自己那雙手,鬆開了。
她看不到釋然,心裡又怕又驚,遲疑了半天,纔開口問着,“你是誰?”
釋然看着她,那張臉已將和當年完全不一樣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喬娜娜見沒人回答自己,忍不住嚥了嚥唾沫,“是鬼嗎?”
她後退了幾步,被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嚇到了,轉身跑進一棟商業大樓,躲進電梯裡。
釋然跟了上去,現在電梯裡,就他和喬娜娜了。
釋然藉着司承運給自己的那道靈光,慢慢凝結着魂體,顯露在喬娜娜眼前。
“喬姬,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釋然開口說着,但是他的言語中,透着苦澀的味道。
喬姬,一別百年,你看起來,並不安好。
但是喬娜娜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突然見到這麼個和尚一樣的傢伙出現在自己面前,嚇都被嚇死了。
喬娜娜尖叫一聲,好像見到了鬼一般,暈倒過去。
不過她這次還真是,見到鬼了。
喬娜娜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情緒相當不穩。等她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姜靈佑開的小飯館裡,地上鋪了幾張報紙,硬的要死。
姜靈佑坐在一旁玩兒手機,剛纔她都聽釋然說了,喬娜娜竟然不是喬國耀的女兒。可真是一場好戲。
至於喬娜娜說得遺物什麼的,估計也是嚇唬人的。要是真有這種東西,當初喬國耀就不用給自己下迷藥,直接拿遺物威脅姜靈佑,讓她嫁給周原就行了,不是比迷藥更穩妥?
釋然蹲在一邊,一直默默地看着喬娜娜,見她醒來了,趕緊扶起她,“你醒了?”
喬娜娜一看,自己被個鬼和尚扶起,一迷糊,又差點暈倒過去。
姜靈佑急吼吼地把一道黃符扔在她身上,“我去,你可別再暈了,再暈我就把你扔大馬路上去。你今晚還打算在這兒過夜不成?”
喬娜娜聽了她的話,意外地沒有反駁,而是發了一會兒呆,看着釋然。
“是你,剛纔救我的?”
喬娜娜沒想到,自己被一隻鬼給救了。
釋然點點頭,“小僧一直在找喬姬,誰料到那些市井流氓竟目無王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強搶民女。”
姜靈佑聽他這麼文縐縐的說着,不由得掏了掏耳朵,感覺自己都快睡着了。
司承運坐在她身邊,讓她靠着自己的肩膀,“釋然,你找她到底做什麼?”
釋然嘆了一口氣,盯着喬娜娜,“小僧的執念而已。”
喬娜娜好奇地看着這個鬼和尚,“你,在找我?”
她知道姜靈佑好像跟着什麼人學道法去了,但沒想法,她還能真的能和鬼認識。
想到這個鬼剛纔救了自己,喬娜娜的心裡,也不是那麼害怕了。
釋然看着這個人,好像想起了幾百年之前的事情。
那時候,釋然還不是釋然,他叫柳修文,南陽城裡一介書生而已。
書生年少,自以爲讀過萬卷書,就該再行萬里路。
閱盡山河,攬下風月,花雪滿懷,琴瑟入耳。
俗世間的事物,有千般美,萬般好,都敵不過一個情字帶給書生的綺思豔想。
柳修文行至秦淮河畔,聞魅香樓花魁喬姬的美名,從此將她惦記在心頭,輾轉反側,希望有朝一日,能和那喬姬見上一面。
書生家境不錯,爲了進樓看喬姬,修書一封,急速送往家中,家裡以爲他出什麼大事,急忙派人把銀錢送來。
他大着膽子,走進了自己曾經肖想過千百遍的魅香樓,終於得見喬姬。
喬姬就那樣,靜靜橫臥在軟塌上,朱脣輕啓,吐氣如蘭,“公子,在找喬姬?”
柳修文見過單純善良的鄰家女子,見過潑辣麻利的飯館大嬸,見過在樓外攬客的濃妝老妓,卻從未見過,這般清麗,又這般明豔的女子。
她的眼睛,比秦淮河畔的千萬只燈籠都亮。
她的聲音,比江南水鄉所有歌女的低吟淺唱都酥。
她的神情,比褒姒、妲己、妹喜都動人心魄。
柳修文花光了所有錢財,只爲在魅香樓裡,和喬姬夜夜相對。
喬姬也在每日盼望着他來,好像把心都交付給了這個和別的客人不一樣的書生。
他爲她作詩,得魅香樓衆女傳唱,“十里平湖霜滿天,玉簪暗暗惜華年。”
她爲他煮酒,順口將詩接下來,“若得郎君能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他輕端酒杯,笑意盈盈,一飲而盡。
他醉了,一醉就是幾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