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後牆起火
他轉眼看向‘門’內不遠處站着的琉璃,他知道這是祈允灝的夫人,更知道她不過是個出身不好的庶‘女’,方纔的命令都是她下的,她又哪裡來的本事使喚這些見過真刀真槍的威武漢子?
他的怔愣驚怒都落在院裡人眼裡,葉同提着刀,輕蔑地一瞥。而琉璃冷眼看着他,一言不發站在旁邊。
“上刀子!再給我闖!”
校尉真怒了,他就不信他們還真敢傷他們‘性’命!
那些人果然就拔出刀來了,刀尖向前往院裡衝來。琉璃使了個眼‘色’給李行。李行舉刀上前,朝跨進大‘門’來的人一揮一落,兩條手臂又已經揚向了半空。被砍的人尖叫着,鮮血順着他轉動的方向在半空灑了道鮮紅的弧,李行再舉刀往他‘胸’前一刺,頓時一條人命便沒了。殺敵的招式不在‘花’巧在乎效率,收刀這一下他也不‘浪’費,斜斜往旁邊一拉,另一名還沒來得及跨回去的士兵又已經被抹了脖子。連殺兩人整個招勢一氣呵成,不帶半點猶豫。
校尉及帶來的士兵終於被震懾住了。就連一旁的黃纓‘侍’衛也呆立當場。李行將對方灑落在地的兵刃挑起來遞給一旁站着的桔梗兒。琉璃半路將刀奪過,握住刀背對着那校尉擲過去:“叫你們的主子來見我!否則今日我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校尉連忙偏身避開,因爲後退得太急,所以險些踉蹌摔倒。刀子落在地上發出咣噹一聲,他猛然擡起頭來看向琉璃,然後回身與身邊人道:“快去請殿下!”
月桂將琉璃扶住:“‘奶’‘奶’當心身子!”
琉璃站穩後道:“王爺與三爺他們怎麼樣了?”既然太子的人都已經闖進內宅,而太子與定北王他們都不在,那就說明十有八九他們已經‘交’手了,而祈允灝以及派出去的人到如今也沒回來,她不殺幾個人立立威,他們會越以爲王府的人好欺負!
“回‘奶’‘奶’的話,王爺和三爺在二道‘門’下被太子的人纏鬥。爲了阻止太子的人大舉進內,如今也脫不開身!吳大總管已經帶領府丁前去助陣了!”旁邊呂科臉上事着抹血跡快步奔過來說道。
琉璃忙道:“那王爺的‘侍’衛呢?”
“王爺的‘侍’衛都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琉璃眉頭愈皺緊,但是也管不了這許多了,應付眼前的事要緊。
“李行迅速讓人去包圍朝慶堂,防止太子帶黃纓‘侍’衛闖入!他們人多,我們不一定能擋得住!將軍如果收到消息,多半會帶人回來,我們起碼要等到他回來!”
李行點頭:“葉同留下保護好‘奶’‘奶’,我這就下去安排!”
琉璃看了眼身邊幾個人,十二名‘侍’衛祈允灝帶去兩個。派出去三個。劉威在正房保護小嘟嚕他們。眼下能調動的包括李行在內也只有七個,太子帶來數千兵馬,能夠闖進一撥就能闖進來兩撥三撥,定北王與祈允恪如果不能‘抽’身過來調派。靠她也是撐不了多久的。
想到這裡她把葉同又喚過來:“我們王府外頭眼下被太子的人包圍了對不對?”
葉同道:“小的去看過,圍得水泄不通!”
“那好!”她咬咬牙,說道:“你讓人去把府裡所有的油都搬過來!有多少拿多少!還有蠟!除留一部分照亮,其餘全搬過來!去讓廚下在牆下每隔三十步便架上口大鍋烤蠟!烤融了之後就給我潑到牆下去!間隔之間就給我潑燈油,然後準備幾百個火把丟到潑了油的人身上!既然他們要圍,那我就讓他們圍個夠!”
葉同聽得她說完,雙目已經如同燈一般亮了,當即轉身與‘侍’衛們道:“聽見‘奶’‘奶’的吩咐沒有?你們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出去,快些派人去找!傳完話之後立即回來!”
‘侍’衛們都是些血‘性’汗子。眼下被人堵上‘門’已經恨不得就這麼闖出去殺個痛快了,這會兒聽得琉璃出的主意,個個摩拳擦掌,當下就已經四散而去!
太子要調人來也得一會兒工夫,後院‘門’有定北王的人把守。他們無法闖進去,只要‘侍’衛們守住這道院‘門’,那他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有辦法闖進。這樣也能爲琉璃要做的事爭取一定的時間。
於是月桂搬了張椅子到廊下,鋪上厚厚的氈子讓她坐着,葉同亦步亦趨跟隨。範雲聽到‘侍’衛傳話,當即已去安排人開始在院牆之下架鍋。不到片刻,已經有第一撥抱蠟燭和燈油的人回來了。出去的五名‘侍’衛陸續歸位,而背燈油蠟燭的人卻開始川流不息。“大家都對太子恨之入骨,好些人都是自發加入我們背蠟燭的。”‘侍’衛們興奮地說。
琉璃一看面前蠟燭都已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後‘門’處還是有人不斷揹着涌來,於是與鈴蘭道:“去看看鍋架好沒?架好了就給我開始烤!一邊搬一邊烤!一邊烤一邊澆!記得把蠟烤滾了才往下潑!”
鈴蘭得令,提着裙襬飛快下去了。
不一會兒,院子裡的蠟燭與燈油都各堆成了幾座山,王府用度大,幾千上萬斤蠟和油還是不犯愁的,範雲另撥了一撥人扎火把,一撥人燒火,一撥人騎牆潑油和蠟,分派定之後,上牆的人就架着梯子飛快上牆了,底下鍋裡蠟油一滾,便開始一盆盆直接從鍋裡舀了端上去。牆腳下拿着槍茅站定的將士哪裡會料到禍從天降?正雄赳赳氣昂昂逞威內的當口,猛地一股滾燙的稠液當頭澆下,一排過去慘叫聲迭起,個個已哭爹喊娘慘叫起來!哪裡還顧得站崗守衛?
而剛等他們身上這熱辣勁兒一過,蠟油在身上凝結成形,還沒有來得及將蠟剝開‘露’出面目,頭上又捱了一盆水,正覺得聞起來如燈油般腥腥的,便就有無數個小火把打在身上,火把一沾上身,頓時引燃了身上燈油,噗地一身成了個火人!
靠近朝慶堂這邊的王府外圍線就已足有好幾里長,這一排過去幾里路火光沖天,哭喊尖叫聲此起彼伏,領頭的將領裡也有幸免於難的,有的慌不迭地命令士兵們倒地把火滾滅,有的則已拔‘腿’前去稟報太子,整條街傾刻間就從寧靜變爲了鬧市,街上店鋪以及民宅裡的人都被驚動了,看見這樣壯觀的景象已然全都圍了過來,都不明白白天裡才大辦過三朝宴的定北王府今兒這究竟是唱的哪一齣!
有些知情的便就將情況轉述給身邊的人聽,那些不知情的則紛紛向人打聽。漸漸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基本上都對太子此舉深感不齒,可終究又民不敢犯官,只能退後老遠關注着這一幕。
院子裡頭火還在旺旺的燒着,蠟也在滾滾的烤着,前來幫忙的人越來越多,琉璃怕人趁‘亂’生事,於是調了葉同及兩名‘侍’衛進內護住小嘟嚕,讓李行帶領剩下的‘侍’衛守護在此,然後捧茶靜座在廊下,眼望着面前這幕紛‘亂’。
太子正遣人與定北王纏鬥,絲毫不知府外情形。定北王瞅空子與祈允恪道:“你大哥尚未回府,你速去朝慶堂護你大嫂與慎兒!”祈允恪得令,立即虛晃了一招退出陣來。太子瞧見,連忙喝斥身邊黃纓‘侍’衛:“不要讓他跑了!”
祈允恪奪過一旁府兵手上長槍,在手上舞了道槍‘花’,然後往太子方向擲去,太子白着臉驚呼:“護駕!”出來的‘侍’衛不得已又立即退了回去。
祈允恪一扭身,便已進了‘門’內往朝慶堂去。
太子剛剛站穩,‘門’外便又急急闖了人進來:“殿下!我們包圍的人被伏擊了!”
來人將府牆下燒傷一片的事一說,太子慘白的臉‘色’頓時越發白了,轉身便出了府‘門’。
這裡定北王見得太子驚慌出‘門’,心知出了事,手下也不再客氣,揮刀結果了幾個士兵,便帶領人將二道‘門’奪回。
太子急步到了東邊府牆下,見到整條街的火光及滾爬在地的滿地將士,大十月的天額上也不由冒出汗來了!幾里長一條街遍佈着火光,牆頭上的人還在不停地往下澆蠟油扔火把,這慘象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不由心裡發顫!
“不是還有人嗎?快叫另一邊的人過來救援!”
他嘶吼着衝身旁人道。
“回稟殿下!那邊的人早已經調過來,這就是後來的人!早先守在牆下那批都已經躺在那頭了!”
身旁的將領指着遠處暗黑的一堆,太子順勢看去,才發現對面街牆下那黑‘色’‘陰’影裡竟然全部都是他的將士!那些人都正捂着身上傷處呻‘吟’着,偶爾還傳出幾聲抑制不住的慘呼!
“這是誰下的手!誰有這樣大的膽子?!”
太子怒不可遏地指着前方喝問身邊人,眼看着他就要成功了,這個時候居然被人不聲不響消滅了這麼多人,他還怎麼去抓祈家父子的把柄,怎麼去報他被禁之仇,怎麼順利地登上皇位!
“是,是大將軍夫人!是她讓人這麼做的——”
將領看着他雙目紅睜的樣子也不由得退了半步,嚥了咽口水才把話說完。
“快去調兵!快去!”
太子狂吼着,如同瘋魔了一般。他瞪着牆內方向,頭一轉,迅速又衝進了王府‘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