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 今日陪孤瞧瞧熱鬧去。”風澗溪直接對蘇苓說道。
雖不解風澗溪是指何意,蘇苓依舊穿罷衣裳,這也沒有小宮女, 小李子進來爲蘇苓梳的髮髻。蘇苓沒曾想到小李子的手竟有這般巧, 手藝一絲一毫也不差那些宮裡專門梳頭的宮女。
風澗溪親手給她的髮髻插上象徵皇貴妃身份的六支步搖, 蘇苓將臉轉向他, 風澗溪手法熟練地爲她除去臉上的那層面具。
“不好看嗎?”見風澗溪停住看她, 蘇苓問道,“這是第一次按皇貴妃的禮制裝扮,也不知是否合適?”
“好看。”風澗溪喑啞的聲音, 極力壓制心臟的激烈跳動。
越是壓制心臟的跳動越是激烈,風澗溪忍不住將脣覆上蘇苓的, 啃咬吮吸, 脣齒交纏, 彷彿要將蘇苓整個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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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蘇苓焦急地推開風澗溪,脣上的胭脂都被他吃盡了, 這下白抹了。
蘇苓轉向妝臺,欲補一補胭脂。風澗溪拉回蘇苓的手,呼吸不穩,“不用,這樣好看。”
蘇苓有些驚訝, 嘴巴微張, 既風澗溪已說了不用補, 蘇苓便也作罷。
風澗溪走到妝臺前, 拿起畫眉的筆, 親手爲蘇苓畫眉。
蘇苓乖巧地一動不動,之前風澗溪曾試圖給她畫過眉, 但手藝確實還需多加練習,蘇苓心底卻和吃了蜜一般甜,世間女子得帝王青垂畫眉,哪個能心底不高興的?
風澗溪伸手給蘇苓來牽,攜着蘇苓一起去往今日三國簽訂和約的地方。
三國的儀仗同時到達,皇家司禮的絲竹音律齊齊奏起,伴着儀仗聲勢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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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合約已定,三國約定止戰六十年,每二十年補充確認一次合約,在此地重逢續約,合約期內各國和平相處,互不侵犯。
三國君王相見,所帶的隨從皆是大家熟悉之人,並無太大疑問,唯獨大家對風澗溪今日相攜出席的皇貴妃好奇不已。
南疆的人見了蘇苓,皆知道這是當初和親去的長公主,並且對這長公主的神奇來歷津津樂道,長公主是降臨他們南疆的福音。
若雪見了蘇苓更是激動,若不是礙於身份,恐怕她早已此刻想撲進蘇苓懷裡撒嬌,但她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了,亦或者當初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只是裝作不懂的樣子。她現在是南疆的女君,做那些有違身份。
至於風國的將士們見到陛下憑空從軍營出帶出來這麼一位美若天仙的貴妃娘娘,個個都驚訝得嘴能吞鴨蛋,他們從沒想到陛下竟然能在這麼多雙眼睛下將貴妃娘娘藏得嚴嚴實實,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而且還能算到如今的場合正好需要娘娘陪同他出席,他們再一次在心底表達了對陛下未雨綢繆的無比崇拜之情。
今朝墨離亦攜了一位后妃前來,被稱之爲雲妃娘娘。這位雲妃蘇苓也是見過的,當初她因蘇若的召見入宮相伴,杜雲便也在那時進宮見她的姐姐杜婉,那時她還受了蘇莨的囑託,在宮中對蘇苓多處提點,那杜雲便是如今的這位雲妃。
墨離對那雲妃耳語一陣,雲妃言笑晏晏有禮地向蘇苓道:“貴妃姐姐額間這硃砂可真漂亮,敢問姐姐這可是天生的?長得這般精緻,讓人喜歡羨慕得緊。”
“娘娘過譽了,這是畫出來的。”蘇苓淡笑一聲回答,她知道此刻今朝坐着人都在看着她,陵煙諸人便是知情的,墨離和蘇莨卻是極度懷疑她的身份。
“畫出來的?竟畫得這般精巧!”雲妃驚歎一聲,感慨道:“不瞞貴妃姐姐說,妹妹曾經見過一人額際亦生得這般硃砂。”
蘇苓一笑:“娘娘說得倒巧,本宮也曾因機緣見過一人曾生得這般硃砂,是以纔會學着畫的。”
雲妃看了一眼墨離,他眸色沉靜不語的樣子,雲妃接着道:“姐姐畫得這般好看,不知可否方便教一教妹妹呢?”
若雪擱下杯盞,發出清脆的聲音,“說到巧,貴妃娘娘還是朕的皇姐,怕是要先陪陪朕才能去教娘娘了。”見蘇苓一直被盤問,若雪適時地出來爲她解圍。
只要蘇苓還在風國受寵,南疆和風國的關係就斷不了。
“不知貴妃娘娘是在哪見到這名女子。”蘇莨聽了蘇苓剛纔一番話,忍不住向她打聽這名女子的消息,因爲那是他的妹妹。
他本就覺得蘇苓看着眼熟,但是不敢相認。這畢竟是風國的貴妃,不可褻瀆。
當初蘇若進宮,最後死於殿中。蘇薔和親風國,這回風澗溪亦沒有將她帶來,想來也不知她在宮中過得是否順心,相戰的兩國,一時緩兵之計送去和親的女子,在君王眼中自然也不值什麼。
後來蘇苓本要入宮卻又偷偷逃離,從此杳無音信。說到底,蘇莨卻還是最擔心蘇苓這個小妹,她及笄之年才被接回丞相府,自小在那個少人交際的山上長大,天真善良,而後又在外漂泊,她沒有過過幾天安穩的日子。
如果現在能將她找回來,有他這個兄長相互,總要讓她一生無憂。
蘇苓平靜地看向蘇莨,眸子裡無喜無怒,清冷的聲音響起:“南疆。”
“那娘娘可知該女子如今還在南疆否?實不相瞞,該女子極有可能是不才舍妹。”
蘇莨心底燃起一絲希望,急切地追問道。
蘇苓無奈搖頭,透心涼地澆了蘇莨一個徹底失望的回答:“她死了。”
她說得那麼篤定,怕他不信又補了一句,“見到她時已經氣息奄奄,不過幾日便撒手而去,只可惜紅顏薄命。”說罷蘇苓又長嘆一聲,似是對死去的那個自己頗爲惋惜。
突聞噩耗,蘇莨的神色不禁黯然了幾分。
見到這般景象,墨離出聲安撫道:“愛卿節哀。”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待會兒還需打起精神與其他兩國談判。
雖然知道蘇苓是在睜着眼睛一本正經地說着瞎話,若雪還是站起來含笑解圍道:“既是過去了的傷心事,大家不提也罷,今日只談國事。”
衆人也皆附和,便都舉杯同賀。
一擊掌,絲竹歌舞入場。
然而絲竹只錚——楞一聲突然斷了,一個陰森蒼然的聲音傳來:“哈——哈——哈——老夫的好兒子女兒,唱得一出好戲!”
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三國的軍士們嚴陣以待,朝戈相向地指着隻身走來的老者。
他一身血色紅袍,背後金線繡着大朵的金蓮。他一步一步走來,身後留下深深的腳印,瞬間震懾住了三國軍士們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是今朝上一任丞相——蘇青雲。
蘇青雲帶着瘋狂的笑意走近,臉上血色翻涌,“莨兒,讓爲父來告訴你,這就是你的小妹蘇苓。”他指着蘇苓,將答案一時公諸於世。
“丞相,原來你沒死?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看蘇青雲現在這般模樣多半是瘋了,雖震驚於他剛說出來的話,但墨離最先想到的還是應該先穩住蘇青雲的情緒,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丞相?”蘇青雲嗤出一聲,“我現在是金蓮教的教主!請稱呼我爲教主!”
又一個桀厲的聲音響起:“墨離,你這皇位坐到這般窩囊受氣!淪到與三國和談的地步。也該讓皇兄來過把癮!讓皇兄爲今朝揚眉吐氣,一統天下!”
逃亡多時的今朝大皇子墨羽,即當初的無影公子從容走來,看向血滴子衆人,“陵煙別來無恙,不如我們合作,等到一統天下我分你一半,本來這皇位我坐得,你坐得,甚至已逝的故太子也坐得,可唯獨他!”
墨羽控訴墨離,“唯獨這個在輪椅上坐了二十多年的病秧子坐不得!他不配!生來就是一副軟弱卑賤的樣子。”
墨羽對墨離十分的不屑。
“苓兒,到爹這兒來。”蘇青雲極盡溫柔的語氣,但配上他血色的面孔,陰森瑟人。
蘇苓站着不動。
蘇青雲繼續勸說:“當初你不願奉旨入墨離的後宮,爹不怪你,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能不明不白地跟着風澗溪,來——現在爹把你許配給墨羽,他將來是要當一統天下的大皇帝的。”
風國的將士們羣英激憤,臥槽,哪裡來的瘋老頭,我們皇貴妃娘娘沒名沒分跟着陛下?這是我們風國唯一一位衝冠後宮的皇貴妃娘娘好不好?這是生下了我們風國下一代英明神武的儲君太子的皇貴娘娘好不好?這是我們陛下千里軍帳藏嬌的皇貴妃娘娘好不好?
瘋狂的老頭你不懂就不要亂講好不好?這叫墨羽的誰啊?今朝前大皇子?沒聽說過,小子好大的口氣!敢搶我們皇貴妃娘娘,我們第一個不同意!
蘇苓沉靜地開口:“我的婚事當初由舅舅做主,不是今日你說一句反對就能反對。”
蘇青雲突然暴怒,臉上的紅色波起雲涌,恨聲道:“所以我用綠扇之毒將他毒死了。”
“你……”若雪和蘇苓兩人同時震驚出聲,原來南疆先任國君所中的綠扇之毒是蘇青雲下的,那他和七扇夫人是什麼關係?
坐下衆人亦有同樣的疑問,說到綠扇之毒便讓人想起來七扇夫人,現在蘇青雲變成這番模樣,又這般輕描淡寫地說出給南疆國君下綠扇之毒,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這個人一定和七扇夫人有着莫大的聯繫。
風澗溪突然站起來,將顫抖着的蘇苓攬進懷中,冰寒的臉上帶着一絲譏笑,風澗溪一揮手打了個響指,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