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她做了替身

深夜。

苓月閣。

蘇苓看完那本手札,陷入了沉思。

披着的暖裘早已滑落半個肩膀,冷風悄悄吹過;蘇苓的臂膀上頓時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粒子,這纔將她的神思拉回清明。

蘇苓將暖裘抓緊披在身上,輕輕下了榻,將那手札一端觸近火爐中燃着的銀炭上;手札很快就燃了起來,火苗灼着蘇苓微涼的指尖,最後不得不讓她撤了手,讓那手札燒得只剩灰燼與那炭火融合在了一起。

隨着那一撤手,蘇苓心底的那根弦也“蹦”地斷了。

望着那熊熊燃着的銀炭,燃過後就只剩一點點灰燼;“唉!”蘇苓心底閃過一聲嘆息,也許……做替身……也未爲不可呢?

“死的不止是你自己! ”那青衣男子嗜血的話猶在耳旁響起,這世界上也只有血滴子的人才能這麼冷漠無情,殺伐狠厲吧!

手札中記道:這是一支神秘的隊伍——今/朝血滴子,一個直接服務於皇室的組織。

神秘。

讓人神往。

亦,讓人聞風喪膽。

血滴子深得皇帝器重,負責邊關與皇宮的傳信,暗中保護皇帝與太子的安全,核心人物現編八人。血滴子的身份隱秘,權力甚大,併爲皇帝執行暗殺等黑暗裡的工作。

“延熙。”蘇苓輕輕念着這個名字,這就是她日後要替身頂替的人,“這名字原本是那人的吧!”

“小姐,您怎麼”明月半夜驚醒,留了心朝主子房間裡查看一眼;並無任何異動聲響,然燭光拉長了蘇苓的影子照射到了外間的屋子裡。“小姐,地上涼,讓奴婢伺候您回榻上休息吧?”明月不敢去過問自家主子的異樣,只能勸了這麼一句。

“嗯。”蘇苓點了點頭。

明月遂將她扶至榻上躺下,掖好被角,方復又退了出去。

而此刻苓月閣的廂房裡,一個小小的身影,躡手躡腳爬起來;足點地而無聲,悄悄將門掩好,輕巧躍過那堵牆。

“主子!”那個身影見到牆外那人,恭敬跪拜。

“嗯! ”男子只應了這一聲卻再無二話。

地上的人卻越發緊張害怕,顫抖了聲音道:“屬下愚鈍,任務沒完成,請主子責罰! ”

“噢還有我們憐心完成不了的任務”男子嘴角勾笑,邪肆了聲音問道。“是,請主子責罰。”女子堅定地道。

“責罰那……”男子微微一笑,低下身子,在那人耳邊說道:“……”

地上的人一驚,沒有想到他會給她的責罰是這樣。

“主子!”女子疾呼出這一聲,卻將所有辯駁的話語吞進心底。

“怎麼還有事”男子云淡風輕一句。

“沒……沒有,屬下告退。”地上的人識趣地告退。

“嗯! ”男子沉聲應道,遂沒有再看她一眼。

女子儘管心中有萬千疑問,也是不敢去過問主子的。

她知道,永遠不要去猜自家主子的想法,否則結果只有一個——死。

男子聽得人已走遠,滿意地點頭。“看來,你還需要我親自出馬啊”男子嘴角輕勾起弧度,含笑輕輕說道。

隨即如同飄絮般飄上那座屋頂,除去障礙,又如同飄雪落進屋子裡。

蘇苓剛閉了眼,卻突覺了異動,眼睛在剎那張開。

有人卻早她一步雙指如電點了她的穴道。

“你……”蘇苓氣急,喉嚨裡發不出一絲聲音,身體亦動不了半分,只拿了凌厲的眼神瞪着那人。

“噓……”男子以指抵脣,微張脣形笑道:“別說話,你的侍女聽到了就要壞事了,我這是爲你好!”

蘇苓一時竟不知他到底要幹什麼,眼神裡戒備未曾放下半分,卻又添了一層疑惑。

男子滿意蘇苓不再瞪着他,好心替她解答眼神裡的疑惑。“明天太子生日盛典,難不成你要頂着這張臉去麼?”

蘇苓聽到這裡,心底不禁一驚;不可以,絕對不能在人前露出這張臉,一時間心思百轉千回。

男子不知爲什麼看到蘇苓那變幻的神情,突然慶幸自己今天來了這裡。幸好,幸好自己來了幫她排除困難。

蘇苓心底有幾分猜到,難道他今日是來提前授予自己易容術的

男子似看出了蘇苓的想法,笑道:“沒那麼簡單,想學現在也來不及了;三日後,我自會教你。”

蘇苓眼神裡閃過一絲失落,男子沒漏過那一眼,心裡竟有絲絲覺得不舒適。

兩人對視一眼,蘇苓不自然地別過眼神,不去看他。男子卻在這一刻伸手扯去了蘇苓連睡覺也沒有除掉的面紗。蘇苓一驚,怒目而視向男子。

男子卻怔住了,面紗打開的那一刻蘇苓的容顏帶給他的震撼不可謂不大。

紅顏終將是禍水,他要東西從來只是那個位置。男子下一秒就恢復了原有的冷血,也許是爲了證明自己的抱負,也許是爲了掩飾那不自然的心動吧!

他從懷中掏出那張早已制好的人/皮/面/具,雙指用力捏過蘇苓的下頜,不帶一絲憐惜,讓她的臉安分地面對着自己,早已忽視掉蘇苓那欲噴出火的眸子。

手法熟練的將人/皮/面/具安好,不留一絲痕跡。

甚至沒有幫蘇苓解開那穴道,就如一片羽毛飄上屋頂,轉身決然離去。

她不過一枚棋子,她們都是他走向那個最高處的墊腳石而已!

第二日,明月,淺月幾人進來服侍蘇苓起牀,都被她不再遮着面紗嚇了一跳。

蘇苓未置一語,明月,淺月亦不敢說話,只管把那疑問都吞進肚子裡;圓月,彎月,新月三人更加不敢多嘴。

早飯過後,就有丫頭婆子們傳話過來,說是丞相吩咐小姐們準備準備,大夫人要領着小姐們到君園去參加太子生日慶典。

圓月,彎月,新月免不了又是一陣忙活,爲蘇苓梳洗打扮,知道自家小姐這是要去的地方不一般。

打扮亦是頗動了一番心思,圓月給自家小姐選了件月白煙紗裙,大氣而不失雅緻;彎月則與之相配地爲蘇苓梳了個簡單不繁複卻清麗脫俗的伴月髻,最後插上一隻盈盈碧玉簪固定,耳旁垂了小流蘇白水晶耳環。

明月,淺月則去準備好小姐出門的一切事宜。

最終收拾打點妥當,蘇苓依例只攜了明月,淺月二人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