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接下來的賭局裡,鄭明的運氣似乎又開始好轉了,他連連押中贏了四把,又贏回了四百萬。只是隨後就是一把和局,在和局以後,鄭明的運氣又變差了,連輸了十把後,將剛剛贏回來的四百萬輸出去不說,又倒輸出去了六百萬。
如此豪賭,讓四周的人看着都是心驚肉跳,鄭明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反而是李元昊則表現的平靜了許多,在侍者搖色子的時候,他多半都是在和安馨低聲說話,然後在落盅的時候再隨意的把手裡的籌碼給扔出去。那種態度好像扔出去的不是現金,而是一堆垃圾似的,可偏偏這傢伙的手氣簡直就是好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但是奇怪的是,李元昊的運氣始終要比鄭明好上很多,雖然他也有經常有猜錯的時候,不過他往往在輸上幾百萬之後,又總是能夠贏回來。這樣一來二去之下,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二個多小時,鄭明帶來的那一箱子全部都是一百萬的籌碼就一個都沒有剩下了。
“鄭先生,您的箱子裡已經空了,沒有籌碼可以賭了。”荷官在看到鄭明幾乎把胸前的扣子全部都解開,臉紅脖子粗的,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叫嚷着要繼續下注時,小聲的出聲提醒道。
“這只是賭場的五千萬,我還有私人的五千萬,去,給我全部都換成籌碼。”鄭明已經輸紅眼了,又從懷裡拿出一本支票丟到了荷官的面前。這次動用的可是他私人的財產了。因爲他知道,如果這次不能把本扳回來了的話,等待他的,可能是鴻門最無情的報復。
很快,他丟出的那本支票又變成了一箱子的籌碼。可惜幸運女神依然沒有眷顧他,在過去了短短的二個小時後,他面前的裝籌碼的箱子又變得空空如也,而在李元昊和安馨的面前。籌碼堆得高高的,就像是兩座小山,把兩人給擋的人都快要看不見了。
“什麼?我都輸光了?我怎麼可能都輸光了?”鄭明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亂了,他完全就想不起來自己爲什麼會輸這麼多的錢。這場豪賭在進行到三分之一的時候。他的大腦皮層就完全處於一種莫名的興奮狀態,根本什麼都記不住了。只知道機械的聽色子,猜點數,然後就是扔籌碼。直到他把最後一個籌碼也輸出去以後,在荷官的提醒下,他才發現自己的箱子裡已經是空空如也了。
鄭明顫顫巍巍,渾渾噩噩的扶着桌邊站了起來。他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可是使了使力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卻覺得眼前發黑,喉頭髮腥,在氣急攻心之下。最終卻沒有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直直的倒了下去
在監控室裡,戴着一副墨鏡,左手的手臂掛着脖子上。還打着厚厚的石膏,同樣也在緊張觀戰的火哥,這樣的結局完全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恨恨的罵了一句:“沒用的傢伙。”然後,他把嘴裡的雪茄摁滅在桌子上的那個巨大的水晶菸灰缸裡。然後掏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出去,只聽他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道:“槍都準備好了嗎?好,隨時等我的電話。”
安馨和李元昊走出賭場的大門時。口袋裡又分別裝着五千萬的支票。原本這都是李元昊憑着自己的本事一個人賺來的,安馨今天一整晚都只是坐在那裡做陪襯,所以這筆錢她並不想拿。可是李元昊卻不答應,還說什麼本來就說好了五五開了,既然你都做好了要虧本的準備,怎麼現在贏錢了。反而畏畏縮縮小家子氣起來。被他這麼一挪揄,安馨反倒是不好再拒絕了,於是她只得大方的把這筆錢給收了下來。
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兩人又是漫步在靜悄悄的,沒有什麼人往來的馬路上。同樣身後又響起了急促的發動機的聲音,同樣又是六部車把他們給團團的包圍了起來。不同的是,這次從車上下來的黑西裝男子,不但鼻樑上都架着一副墨鏡,手裡還都拿着一把手槍,幽深而黑暗的槍口全部都對準了安馨和李元昊兩人,彷彿只要他們動一動,身上就會被通開無數的小洞,變成一個馬蜂窩。
當然,火哥永遠都會遵循老大都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定律,不過他一瘸一拐的從汽車裡爬出來時,他右手的手槍配上左手的石膏繃帶,怎麼看怎麼都透出一種喜劇的效果,有着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不過火哥不知是想要享受貓抓老鼠的快-感,還是純粹的槍法不太好,只見他二話不說,連連扣動扳機,幾聲劇烈的槍響,子彈全部都射在了安馨和李元昊的腳前。
鋼筋水泥的地面被擊出了好幾個彈坑,彈殼跳了起來,在地面上乒乓蹦躂着,砸在了安馨和李元昊的腿上,還有腳背上,隱隱發痛。
安馨和李元昊皆是一驚,他們擡頭看向火哥,只見他獰笑着吹了吹槍口還在冒着的嫋嫋青煙,搖晃着手裡的槍對安馨輕蔑的說道:“你不是腿挺長,還挺能踢的嗎,我到要看看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子彈快,你給我過來。”
站在他身邊的狗熊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還青紫着的臉頰,深以爲然的點點頭。他臉上的痕跡任誰一看,都知道是被女人的高跟鞋給踢得,所以在今天這一天,他不知道受到了鴻門裡多少兄弟的笑話。笑的他頭都快擡不起來了,只有戴上厚厚的口罩來遮醜,可是不管他再遮,這都將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安馨卻置若罔聞,紋絲未動的站在原地,一束昏暗的燈光斜射過來,正好照亮了女孩絕美的半張臉,在那帶着些許粉塵的燈光下,她的臉頰白皙得幾乎透明,彷彿散發着盈盈的光芒,美得讓人感到窒息。
可惜她臉上的表情卻一直就是冷冷的,就像是凍了萬年的冰塊,一點溫度都沒有,可就算是這樣,依然無損她那耀眼的容光和美麗。反而給她增加了一絲誘人的神秘感。
火哥偷偷的抹了一把口水,又示威似的搖了搖手裡的槍,他不滿安馨對自己的無視。看着她平靜的面孔,他心裡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暴躁的感覺。於是他惡狠狠的說道:“你裝什麼鎮定。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肯過來,可就別怪小爺我不會憐香惜玉了,把你和那個大鬍子一起給收拾了。”
“不愧是鴻門的火哥,對付女人還真是有兩把刷子。還要拿着槍來裝逼,讓我不得不對你是刮目相看。”這時李元昊卻不怕死的開口調侃道,好像現在對着他的不是十幾把黑黝黝的槍口,而是十幾根燒火棍子。
火哥面色陰厲,他擡起手就想要對着李元昊的腿上開上一槍,他的心裡可是恨透了這個刁鑽的大鬍子。對付起來,可完全沒有一點心理壓力。而且他還不想要這個大鬍子死的太痛快,他還想要一點一點的折磨他,把他這兩天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折磨,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這時一聲雷鳴般的槍聲響起。響徹了方圓的數十千米,聲音空曠的有些嚇人。餘音過後,世界一片寂靜,鴻門的人這才愕然的發現,火哥的手抽筋地垂着,染着鮮紅的鮮血,而他手裡的手槍。早就被打得粉碎,只剩一個槍把還握在他的手上。而他的嘴還大張着,臉上一副無比震驚的表情,看來,他自己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安馨有些震驚的擡頭望去,她本來已經做好了一番惡戰的準備。她甚至已經把幾根小小的銀針握在了手裡,只要她把手裡的銀針激射出去,一樣可以把火哥的右手給廢掉,可是沒想到這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來,不過看來。這樣的震懾效果是更好的。
鴻門所有的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只有李元昊的臉上,還維持着他那痞痞的笑容看向了來人。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不遠處開來了三輛軍用卡車,可以看見車上滿滿的站着荷槍實彈的年輕軍人,他們統一穿着一身的迷彩服,整整齊齊的站成三排,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裝備,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動作。
肌肉滿滿的手臂上,擡着g36突擊步槍,以瞄準的姿勢,一動不動的指着這邊。
說時遲那時快,這三輛軍用卡車如鬼魅般飛快的向這邊靠近,在第一輛車上還有一個年輕人,輕鬆隨意的襯衫,夾克加牛仔褲,與此刻緊張危險的氣氛截然不同。
他也擡着手臂,頭往一邊傾斜,一隻眼微眯着,一隻眼瞄準,碎髮下深邃的眼睛看不清情緒。
雖然他是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可是安馨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位年輕人就是不久前參與了營救安向宇的那名少將秦少卿。
隨着這羣荷槍實彈的軍人靠近,鴻門的這些烏合之衆立刻就慌了手腳,要他們欺負欺負普通的老百姓還可以,要是要他們對上這些槍林彈雨裡出來的鐵血戰士,他們自己就先蔫了。
再加上,這些人還沒有靠近,就把火哥唯一一隻還能自由動彈的手給廢了,更加讓他們嚇破了膽,只恨爹媽給的腿太少了,不夠逃命用的,那裡還顧得上,被他們當成俘虜給圍在當中的安馨和李元昊。
雖然他們很想逃,可是也要看秦大少的心情好不好,他見安馨和李元昊已經脫離了危險,他像是擊中了獵物般嘴角飛揚,擡正了頭,睜開了微眯的眼睛,然後放下了手裡的槍。
不過秦少卿手裡的槍雖然是放下了不再瞄準,可是他卻把槍當成了一根指揮棒,就像是在指揮一場動聽的,激情飛揚的交響樂。
他只要看到鴻門的這羣跳樑小醜往那邊跑,他就把槍口往那邊一指,他身後立刻就會有人發射子彈,打在那些妄想逃脫人的腳前以示警告。如果有人罔顧警告,還想要繼續跑時,那子彈就會毫不留情的鑽進他們的大腿裡。很快的,地上就東倒西歪地躺倒了一片。
看着眼前這雞飛狗跳的情景,火哥呆若木雞,任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今晚的狙擊會是這樣的結果,難道這兩人註定是自己命裡的剋星嗎?這賭也賭不過,打也打不過,難道只有束手就擒這一條路可走?
在這一片混亂中,平時憨頭憨腦的狗熊卻衝了上來,他抱着火哥的腰嘶吼道:“快跑,火哥,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擋在你的後面,他們打不中你,你趕快跑。”
火哥沒有想到這個才認識二個月的兄弟竟然比那些已經認識了二十年的兄弟還要講義氣,他邊感激的說道:“謝謝你兄弟,我是不會忘記你的。”一邊撒開腳丫子跑的飛快。也不知是不是因爲狗熊擋在了他的身後,他的耳邊,身體邊,總是有子彈飛快的呼嘯而過,可偏偏就是沒有擊中他。很快的,他幾個縱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裡。
沒了主角,這一面倒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除了有二三個見識不妙趕快繳槍投降的以外,剩下的八九個人,每人身上都多了一個小洞,儘管不是在要害部位,可還是讓人覺得疼痛難忍,於是到處都是呻吟聲,和濃重的血腥味。
安馨和李元昊由原本事件的主角很快就淪落爲打醬油的,好在他們倆的適應能力都很強,角色轉換的也挺快。早在槍聲響起的第一聲起,就立刻選擇了一個既安全又可以安心看戲的場所,汽車底下。直到大局已定,兩人又樂呵呵的從汽車底下爬了出來。
秦少卿斜瞥着雖然是一身的泥土,灰頭土臉,衣裳不整,髮絲凌亂。可是卻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的安馨,他居然還覺得,她這一身的狼狽,居然無損於她的美麗,看上去更加的鮮活而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