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牽着安馨靜靜的站在那裡,他並沒有因爲張靜宛那哀怨的泣訴而動容。他的眉頭甚至微微的皺了皺,眼裡卻閃過一絲不忍和無奈。
既然李元昊沒動,安馨當然也不會動。她自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可是面對着這個隨時隨地都在對自己的丈夫虎視眈眈的女人,她還是大度不起來。
安馨不知道現代的女人在遇見偷窺自己丈夫的女人時會怎麼做。也許是因爲李元昊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和信心,今天看着張靜宛如今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她確實也恨不起來,這種感覺還是挺微妙的。
病房裡的護士悄悄的打量着這三個面色迥異的人,估計心裡不知道在怎麼揣測着他們之間的故事。
見氣氛瞬間陷入了尷尬中,黃嫂立刻上前抓住了張靜宛伸在空中的手,把她塞回了被子裡。還大聲的說道:“張小姐,你又開始說胡話了。這可怎麼好,可千萬別把腦子給燒壞了。”
果然張靜宛嘴裡還在繼續含糊不清的嘀咕着什麼,可是她的眼神迷離,看上去的確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模樣。
李元昊又皺了皺眉,他向護士詢問道:“病人到底怎麼樣了?”
護士解釋道:“病人是急性重感冒,送來的時候體溫達到了40攝氏度。我們給她打了退燒針,也用上了抗病毒的藥還有消炎藥,現在只看病人的體質了。不過只要給她捂出一身大汗,她的燒就會退下去一大半。”
瞭解到張靜宛只是重感冒引起的發燒以後,李元昊也放心了不少。他對護士道過謝後,又轉身對黃嫂說道:“今天晚上還是麻煩你繼續看着她。要是她的病情有什麼變化,你就打電話告訴我。但是有一樣。你不能告訴她我來過。”
黃嫂也是個人精,她點點頭說道:“放心吧小少爺,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和小少奶奶還是放心回去休息吧。”
“那好,這裡就辛苦你了,我們先走了。”就這樣,李元昊居然只在張靜宛的病牀前待了兩分鐘,就毫不留情的牽着安馨走了。
安馨都有些於心不忍的說道:“她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這個做師哥的卻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裡。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好?”
李元昊沉着臉說道:“要是我留下來對她細心呵護,她就會永遠都陷在自己編制的假象裡,那纔是真的害了她。我想師傅他老人家一直沒有和我說過靜宛的這種情況。肯定也是不想要我牽涉進去,想要她能夠自己走出來。”安馨頓時沉默了。
好在這一晚上,李元昊的手機都沒有響過,看來有黃嫂和醫生護士在。張靜宛的病情穩定了下來。可是張靜宛真正完全清醒過來,還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她覺得自己的腦袋疼的都要裂開了。就像是被人用斧子劈過,或者是拿電鑽鑽過。而且還有些昏沉沉的。她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變的清醒一點。可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她的頭。暈的更加厲害了。
古人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果真一點都沒錯。張靜宛就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被抽絲的軟體動物。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你終於醒了。”一個欣喜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
張靜宛並不覺得自己認識這個微胖的中年婦女,於是出聲詢問道:“你是誰。”這簡單的三個字說出來。費了她好大的力。因爲先前的高燒讓她的喉嚨異常的乾澀,導致嗓音變的嘶啞無比,一張嘴還帶着淡淡的鐵鏽味。
黃嫂卻笑眯眯的說道:“我是李元昊少爺家的工人,他們都叫我黃嫂,昨晚你生病了,所以我們家小少爺要我在這裡照顧你一段時間。”
“那昨晚我不是做夢,他真的來看我了。”張靜宛啞着嗓子激動的說道。
黃嫂一愣,忙說道:“沒有,因爲我們家小少奶奶在搞展覽會,所以都很忙,忙到沒有時間過來看你。所以纔會把我派出來的。”
她還手腳利落的倒了一杯溫水,然後扶着張靜宛頭,把水喂到了她的脣邊,張靜宛早就覺得自己的嗓子乾的要冒煙了,於是她就着黃嫂的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也藉着這個動作,掩蓋了她眼底的情緒。
她對黃嫂的話一個字都不信,她不相信李元昊會這麼心狠,會在明知道自己病重的情況下,還對自己不聞不問。她堅信自己並沒有做夢,昨晚看見的,一定是事實。元昊知道自己生病了,所以在第一時間就趕到醫院來了。
這個黃嫂一定是安馨的人,所以纔會幫着她來騙自己。其實元昊對自己有感情,卻被那個和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的安馨所矇蔽。不,她絕對不要再等另一個可怕又孤寂的十年,她要親手把屬於自己的幸福奪回來。
今天是展示會的第二天,昨晚經過電視節目的大肆宣傳,今天來看稀罕的普通市民很多。當然,想要來渾水摸魚的人也很多,好在有丁健的那批安保人員在現場震懾,所以並沒有出什麼大的紕漏。
可是在臨近結束的時候,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當然他在別人的眼裡很正常,四十多歲的年紀,中規中矩的長像,中規中矩的穿着,還帶着一副黑框眼鏡,手裡提着一個公文包。就和從這個城市裡,千千萬萬個寫字樓裡走出來的普通打工者一樣。
他進到展示會場以後,徑直來到了放置着那套極品玻璃種帝王綠翡翠首飾的展示櫃面前,然後取下了眼鏡靜靜的端詳着。
其實有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也並沒有什麼問題。偏偏安馨見已經臨近結束,所以到展示會場來看看。一進門,她的眉頭就微微蹙起,因爲她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還有一種噁心的腐臭味。
安馨的心中不由提高了警惕,於是她開始偷偷的關注着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只是低着頭,儘量的靠近展示櫃,直到他的鼻尖都捱到了那冰冷的玻璃上。他的眼光透過了那透明的玻璃櫃投到了裡面那璀璨的翡翠上,顯得異常的專注。
他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直到安保人員宣佈今天展覽的時間到了,還想要看明天請早的時候,他猛地直起腰。安馨注意到那一瞬間,他的眼神非常的銳利,就像是碎玻璃渣般閃耀,可以直刺人心。可是他很快又戴上了那副黑框眼鏡,把他那銳利的眼神隱藏了起來。
此人的感官應該十分敏銳,他似乎察覺到了安馨的注視,於是他看着安馨一笑,露出了他那一口雖然雪白卻參差不齊的牙齒。安馨一愣,也勉強朝他笑了笑,可是心底卻升起了一股寒氣。這個人讓她莫名的想起了已經被化爲灰燼的達興佧和阿依娜。
那人很快就大步離去了,隨着他的離去,那股濃郁的血腥味還有腐臭味也慢慢的消失了。可是安馨心中的不安感卻在加劇,於是她把這些告訴了來接她的李元昊。李元昊聽了以後,眉頭深鎖,他尋思片刻後,說道:“知道了,一切交給我。”
接下來的幾天,似乎一切都很平靜,張靜宛的身體在飛快的恢復,易偉帆經常找各種藉口到安馨這邊來轉轉。而那個奇怪的人,則每天都是展示會快要結束的時候,來兜一圈。而且每次他都要站在那套極品玻璃種帝王綠翡翠首飾面前,面帶微笑的注視良久,好像是在看屬於自己的東西。直到安保人員宣佈展示會結束,他會立刻擡腿就走,絕對不會多做停留。
很快到了第六天,張靜宛精神奕奕的回來上班了。除了看上去下頜更尖了些,她並沒有其他的改變。還主動跑到安馨的辦公室裡和她打招呼。
好歹都是熟人,安馨自然也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於是她微笑着說道:“靜宛,身體好些了嗎?很抱歉因爲工作太忙了,所以沒有時間去看你。”的確,這話倒不是敷衍張靜宛,因爲這次的展示會的成功,帶動了她整個門面的銷售額空前的暴漲。所以她每天都要留在這裡和財務部門的工作人員對很久的賬目。
就連李元昊爲了陪她,也晚晚都要留在這裡直到深夜,所以他也沒有到醫院去看過張靜宛。當然李元昊是有意不去,安馨卻是樂得輕鬆。
只不過她聽黃嫂說起,秦少卿倒是去看過張靜宛幾次,不過每次他們都是鬧得不歡而散,最終以吵架結束。不過安馨倒是據此知道了以前秦少卿爲什麼會對自己另眼相看。原來不是因爲自己魅力過人,而是因爲自己長着一張和張靜宛有着幾分相似的臉。
面對安馨那只是一番表面客氣的話,張靜宛卻深以爲然的點頭,她還有些哀怨的說道:“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醫院裡好無聊,和黃嫂又說不上話。所以我一直就盼望着你和元昊能夠來看看我,可是等到我全好了,能夠出院了,都沒有看到你們的影子,我真的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