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擡上來的這塊毛料大概有七八十斤重,灰黃的皮殼頗爲細膩,上面還佈滿了稀鬆的點狀松花。其實這塊毛料的表象很好,因爲一般表層有松花的毛料,裡面一般都會出綠。而且這塊毛料的皮殼細膩,就證明裡面的翡翠種好,底子細。
按說表象這麼好的毛料,底價就算是叫上兩百萬也不爲過。可惜的是,在毛料的中央,開了一條細細的裂綹,大概一釐米的寬度。可就是這條不起眼的裂綹,讓這塊毛料的價值大打折扣。
因爲有很多對這塊毛料有興趣的珠寶商人,都拿着放大鏡仔細的研究過,可是不管他們怎麼看,都看不出裡面有綠來。所以這塊毛料的價值也在很多人的心底大打折扣。
可是姚靜的最先叫價,卻讓那些本來並不看好的商人們,心思又活泛了起來。
坐在她身邊的那個年輕人,甚至直接問道:“姚小姐,這塊毛料的表象雖然不錯,可是這上面的裂綹太讓人驚心了。我也看過,裡面一點綠都看不到,切廢的機率可比切漲的機率要大上很多。你怎麼會對它感興趣?”
姚靜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伸出塗滿蔻丹的纖纖玉手,在面前的晶瑩剔透的水晶酒杯上輕輕的撫摸着,臉上卻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開口說道:“要是它一點瑕疵都沒有,人家也不會開這麼底的低價了。至於裡面會不會出翠,的確是誰都說不清楚。不過這賭石嘛!總是風險與利潤並存的。這風險越大利潤自然也會更大。”
“先說好了,這回你可不要和我搶呀!”說到這裡,她斜瞥了他一眼,眼波瀲灩,頗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意味。
“姚小姐既然想要。我自然不會和你搶。”那個年輕男子自認爲風度翩翩的回答。不過他環視了周圍那些紛紛豎起耳朵,密切注視着姚靜一舉一動的人羣一眼。又輕輕一笑,說道:“只不過。我看這裡想要和你搶的人,似乎有不少。”
姚靜也環視了四周一眼。臉上似笑非笑。嘴裡卻毫不客氣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話,錢是都是自己的,東西是拍賣場的。誰想要把它拿下,就只有各憑本事。”
姚靜的一番話並沒有特意壓低音量,和她坐在一桌的,還有圍在她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吳老的臉色不由變得一陣紅一陣白。
易偉帆有些忐忑的在他耳邊低聲詢問道:“吳老,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先看看吧!”吳老有些無奈的說道。
其實姚靜的話說得不錯。賭性大的毛料在意味着高風險的同時,也意味着高利潤。吳老知道如今易氏珠寶的底子非常單薄,可以動用的資金非常的有限,所以纔打算劍走偏鋒,從這些賭性高的毛料下手。
要知道這些毛料商人都精明的很。那些表象完美無缺,誰都可以看出裡面出翠率非常高的毛料,身價也同樣被炒得極高。就算花大價錢把它投下來,也賺不到什麼利潤,同時還要承擔切垮的風險。
在他看來,雖然這塊毛料中央的這塊裂綹。幾乎把整體都給破壞了。可是它的表象卻太好了,能從裂綹外切出綠來的機率,他認爲在六成以上。只要價錢合適。裡面的翡翠種水不錯,又不是散開的,就能大賺一筆。
可是他心中不管盤算的再好,算盤打得再精,都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價錢合適。他心中原本的理想價位是在伍百萬左右,最好是不要超過八百萬。超過了八百萬,也就沒有繼續賭下去的價值了。可是現在被姚靜這麼一攪合,現在價錢就已經被炒到八百萬了。而且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他心中不由猶豫不定起來。
“我出一千萬。”姚靜這時又伸出纖纖玉手,對還在主席臺上聲嘶力竭報着價位的主持人示意道。大有勢在必得的架勢。
其實,在場有很多人的心思和吳老是一樣的。對這塊毛料的定位都是在一千萬以下,超過一千萬,大家心中都有些猶豫起來。畢竟誰手裡的錢都不是大風吹來的,都是辛辛苦苦賺回來的。要是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塊廢石砸手裡,或者裡面的翡翠價值不大,那可就沒地哭去。
這時,就聽那位主持人還在聲嘶力竭的叫道:“這塊來自帕敢場的老坑,標號爲023的原石毛料,現在已經被出價一千萬了。請問還有沒有人願意加價?”
那些此起彼伏的叫價聲都停頓了,現場頓時詭異的寂靜了下來。大家皆是面帶笑容,可是心中卻都是各懷鬼胎。上面的主持人見狀,不由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姚靜,姚靜端起面前的紅酒掩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然後對他略一頷首。
兩人這無聲的交流非常隱蔽,就算是坐在他們身邊的人,都沒有發覺。卻沒有逃過安馨的眼睛,安馨又小小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水,然後擡起眼眸往臺上的毛料上掃了一眼,心中暗暗尋思着,他們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這時,後面傳來一片嘈雜,隱約聽到有人在大聲的喧譁:“切漲了,切漲了,是大漲啊!”在拍賣會場裡的人也聽到了外面的喧鬧聲,頓時開始議論紛紛,有不少人還站起了身子往外看去。儘管也看不見什麼東西,可是卻讓現場變得嘈雜了起來。
“後面是怎麼回事?”安馨不解的對也站起身,往外張望的易偉帆詢問道。
李元昊知道她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拍賣會,便耐心的解釋道:“像這樣的拍賣會,一般都會準備解石工具,還配有專業的解石人員,爲那些不想囤積原石毛料的客人現場免費解石。看這架勢,應該就是先前被拍賣出去的幾塊毛料中,有被切漲了。而且還是大漲,不然不會如此喧譁。”
“後面的事情,我們有專業的工作人員打理。大家還是先坐下來,先坐下來。”主持人滿頭大汗的安撫着現場這些已經開始騷動起來的人羣,可是局面顯然已經開始不受他的控制了。
這時有人開始大聲喊道:“主持人,你不讓我們弄個清楚,這場拍賣會估計大家也無心進行下去了。”
立刻有人開始附和道:“對呀!對呀!就讓我們看看究竟是怎麼大漲的嘛!不然我們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就連競價都沒有心情了。”
“這?似乎並不附和規矩,而且也不知道人家買家願不願意對外公開。”主持人的臉上露出極度爲難的表情。
這時姚靜也開口說道:“你又沒有問過,怎麼知道買家就不願意對外公開?再說了,規矩都是人定的,只要大家都沒有意見就好。說不定人家買家正好想要借這個機會脫手呢?”
“就是,要是真是一塊品質上佳的翡翠,我們現場就出高價買下來也行啊!頂多按規矩,給你們拍賣場拿提成就是了!”
“我看這個辦法好,我們店子裡剛好缺幾塊極品翡翠原石呢!要是真是好的,我就直接拍回去,省得麻煩了。”
“難道就你們店子裡缺貨呀!我們店子也缺好不好。現在緬甸翡翠王朱爲庸的大部分高檔翡翠,都叫金安國際給包了。如今我們店子裡的高檔翡翠飾品可是賣一件就少一件,生意難做呦!”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周邊大多數人的贊同,這時,還有人酸溜溜的說道:“誰讓安家不但有一個好女兒,還有一個好兒子。這是你們羨慕不來的......”
臺上的主持人似乎被這些人給勸動了,於是交代道:“既然這是大家的意思,那我就去問問買家,看他願不願意對外公開。”說完以後,他急匆匆的下了主席臺,留下了還在議論紛紛的客人們,徑直往後面走去。
姚靜見狀,端起面前的紅酒喝了一小口,掩飾住了她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坐在她身邊的那個年輕男人沒話找話的問道:“姚小姐,依你看,究竟是哪一塊毛料切漲了?”
姚靜放下了手裡的酒杯,嫣然一笑,說道:“你可真是太擡舉我了,我又不是神仙,哪裡能猜到是哪一塊毛料被切漲了。”
年輕男人卻一臉恭維的說道:“那是姚小姐太謙虛了,依我看,一定是先前你感興趣,結果被別人給搶走了的那一塊。”
姚靜聞言,輕輕的垂下了眼眸,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又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後才冷冷的開口說道:“不是我謙虛,是你想的太多了。”說完以後,她又推開身後的椅子站起身來,對他微微頷首說道:“對不起,失陪一下。”然後不等他回答,就徑直往外走去。
安馨這時也覺得水喝多了些,有了某種需要,於是她站起了身小聲對李元昊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李元昊小聲詢問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說着他也站起身來。
“不用,你一個大男人,站在門口像什麼樣子!”安馨不由分說,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給壓回了椅子上。然後自己轉身往外走去。
就在安馨轉身的一剎那,她聽到原來和姚靜坐在一起的那個年輕男人,小聲嘟囔道:“哼,神氣什麼?要不是看在你這個翡翠女王的頭銜,就憑你這種貨色,送到我面前,我都不要......”
安馨不由擡頭看了一眼已經遠去的姚靜那窈窕的背影,暗暗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