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叫了兩聲小景以後,整個二樓突然多了很多小孩子的嬉笑聲、哭鬧聲,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有幾百個孩子還是上千個孩子。
走廊上突然多出來很多血紅色的小腳印,追逐打鬧的聲音就在耳邊,我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就看到那一個一個印在地上的小腳印朝着我衝過來。
本以爲只能看見,一旦那些小腳印延伸到我這裡,我身上就被撞一下。我踉蹌的朝着身後退,卻人扶住了。
“你看你,吵醒了這些孩子!”王新宇教授嘆了一口氣,“你把這些孩子吵醒了,又要怎麼找人呢?”
“什……什麼意思?”我哆嗦的看到我衣服上多出了好多小小的血手印。
“死在這裡的孩子比你想象的要多,李豔吃了這些孩子以後會把他們的屍骨都建造在這棟建築裡。平日裡安安靜靜的時候,這些孩子都在睡覺,一旦有一點動靜,這些孩子都會跑出來嬉笑玩鬧,當然也喜歡惡作劇。”王新宇教授的視線落在那些奔跑的孩子身上,隨即嘆了一口氣,“也都是些可憐的孩子!”
即便再可憐,也不能傷害活着的人!
我緊緊的抓着黑劍,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去摸在衣服口袋裡的護身符。摸了半天,那些護身符都因爲手抖掉在了地上。
王新宇教授嘆息了一聲,將那些護身符撿了起來,塞到了我的口袋裡,“這些護身符對於這些孩子一點用處都沒有,你姥姥和你媽沒有教過你?”
“沒有。”
“那就難怪了,你要找的人在往前走的最後一間屋子裡。不過這裡的孩子都喜歡玩耍,見到你和你朋友可能就不捨得讓你們走了。”
“什麼意思?”我側着頭看着王新宇教授似笑非笑的表情,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王新宇教授一陣輕笑,“你再不快點去救你朋友,你朋友就要死在這裡了,這棟建築就會又多了一塊墊腳的磚。”
聽了王新宇的話,我腿也不軟了,腦袋也不迷糊了,直接朝着走廊的最盡頭衝過去。
每走一步都能撞到很多的看不見的孩子,他們呼痛、哭叫,我卻沒有心思理會。
終於到達最後一間屋子跟前,我發現衣服上到處都是小小的血手印,雖然心裡直發毛,卻擋不住我想要救鬱文景的心。咬了咬牙,立即去開門卻發現怎麼都打不開。
隨即閉上眼,默唸咒語,門被打開。滿屋子都是細小吵鬧的小孩子,還有躺在屋子中間不知道生死的鬱文景。
那些孩子見我進來,都伸着手朝着我撲過來,在他們抱上我手腳之前我必須解決他們,救出鬱文景。
我亮出了那把黑劍,一咬牙就割破了我的左手心。鮮紅的血流了出來,趕緊在黑劍上抹了抹。
一邊念着往生咒一邊朝着那些孩子砍過去,一陣陣淒厲的哭叫聲響起,碰到黑劍的孩子瞬間變成了一團黑煙消失在空氣裡。
其他的孩子看出了我手裡黑劍的厲害,都驚恐的往後面退。
我舉着黑劍不斷的朝着鬱文景那裡走過去,那些孩子就不斷的往後面退。還有幾個孩子在拽着鬱文景的頭髮、衣服想要挪動她。
不知道鬱文景現在是生是死,我急的都快冒出了火,舉着劍就朝着那些孩子砍,砍到誰是誰。
驚叫聲、哭喊聲連成了一片,等我砍到鬱文景身邊的時候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異常的微弱。
她的皮膚開始缺水,臉上的膠原蛋白幾乎消失殆盡。我一邊防着這些孩子,一邊去推鬱文景,“小景,你醒醒!”
王新宇教授跟了進來,把鬱文景背在背上,笑着說,“顧小沫,你真是傻的可愛,我在你身邊你竟然不知道求救。”
“教授,我相信你,所以請你把小景平安無事的帶出去。保證小景平安無事之後,無論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都會交出來,並且以後絕對不會有事情再勞煩您!”王新宇教授現在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沒有辦法把鬱文景從這堆亡靈中帶出去,但是王新宇教授可以。
“顧小沫,你有沒有想過,即便你把她救出去,她也活不了了?”
聽到王新宇教授的問話,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使勁吸了吸鼻子冷聲說,“李豔已經開始進食,小景元氣大傷,想要活下來幾乎沒有可能。但是你是半人半妖啊,你和李豔混了那麼久,怎麼會不知道彌補的辦法?教授,我求你救救小景!我有的,能給的,我都會給你,我只要小景活下去。”
王新宇突然笑了起來,看着滿屋子的孩子,笑問道,“你以爲這些都是手無寸鐵,你能解決的孩子?你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問題,又拿什麼來換別人的小命!”
我側着臉盯着他,儘管眼睛裡還有眼淚不斷的涌出來,教授的臉看得並不是那麼清楚。但我堅定的,一字一頓的告訴他,“我會活着出去,拿出籌碼來交換小景的生命。現在我只求你帶着小景離開這棟建築,這裡我自己會解決。”
“那我便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纔好。”王新宇教授笑眯眯的揹着鬱文景朝門口走去,鬱文景在王新宇教授的背上軟塌塌的,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
見鬱文景離開,那些孩子跟突然都變了臉,一個個天真可愛的樣子不見了,變成了一具具乾屍的樣子朝着王新宇教授和鬱文景的方向撲過去。
我立即舉着黑劍朝着那些乾屍砍過去,黑劍所到之處,那些乾屍都成了一道黑煙開始消散。
沒有防備的背後被幹屍襲擊,衣服撕裂的聲音伴隨着尖銳的東西劃破皮膚滲出血的聲音交替進行。
疼痛襲來的時候我幾乎要一翻眼暈過去,一把黑劍根本就阻止不了多少小乾屍,直到王新宇教授帶着鬱文景消失在門口的時候我才稍微安心。
他跟李豔好了這麼久,這棟建築他應該熟門熟路。
李豔被黑蛇妖纏住了,建築裡的孩子大部分都在這個屋子裡,對於鬱文景應該沒有什麼傷害了。
顧忌已經沒有了,我瘋了一樣開始砍這些小乾屍,背上腿上不知道被這些乾屍咬了多少口,疼的幾乎要麻木了。
手心的傷口不斷的撕開,爲了流出多一點的血,消滅更多一點的小乾屍,我必須要堅持到黑蛇妖解決完李豔來救我。
我還不能死,小景還生死未卜,還在等我回去用籌碼換她的命!姥姥還健在,我媽還年輕,我不能讓她們再經歷一次失去至親的痛苦,我輸不起!
那些小乾屍已經抱上了我的腿開始撕咬,無論我怎麼踢都踢不掉,揮着劍的手越來越重,幾乎要舉不起來了……
就在我感覺撐不下去的時候,我看到了陸離的臉,那張永遠都是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焦急和擔憂。
我想我真的傷的挺重的,不然怎麼會以爲看到了焦急的陸離?
“顧小沫,你給我堅持住!”屬於陸離的聲音在我耳邊大吼,震的我耳膜隱隱作痛。
那些小乾屍也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爭先恐後的往一個地方躲。
眼裡的淚水不斷涌出來,頗爲委屈的說,“陸離,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幽幽的嘆息聲在我耳邊迴盪,被陸離抱在懷裡的時候,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沒有遇到死亡列車上的老奶奶之前,處處爲我着想,見不得我受傷的陸離似乎又回來了。
可是我心裡明白,這只是夢,夢醒了陸離還是那個需要我身體復活他摯愛的鬼王。不會愛我,也不肯愛我。
傷口疼的鑽心撓肺,眼皮子越來越重,可是陸離卻不打算讓我就此睡過去,“小沫,你還記得你來做什麼的嗎?”
神智好不容易清醒一點,“救小景!”
“去把李豔的腦袋砍掉,這是你作爲陰陽師的本分,你……可以做到嗎?”陸離看着我問,隨即又道,“做不到也沒有關係,下次也可以。”
我趕忙搖頭,在地上摸索我從王新宇教授哪裡借來的黑劍,“不,我不能再冒險,她要是再傷害小景,傷害學校別的同學怎麼辦?”
抓到黑劍,立即在我的手掌心又割了一刀,將血抹在黑劍的劍刃上在哆哆嗦嗦的爬起來。
要不是陸離扶着我,我想就算站起來也需要很長時間,更別說還有這些虎視眈眈小乾屍了。
“你怎麼這麼傻?”輕聲的嘆息,以及這句呢喃,要不是距離陸離這麼近,我幾乎要以爲自己幻聽了。
他一把抱起了我就朝外面走,那些小乾屍擠在一起瑟瑟發抖,根本就不敢追過來。
到了樓下的時候才發現黑蛇妖基本上已經解決了李豔,李豔被壓在一堆廢墟中,只有上半身沒有被壓住,她面目猙獰的想要推開壓住她雙腿的那些東西。
“死丫頭,小景呢?”黑蛇妖急吼吼的衝上來,朝着我身後瞧了瞧,沒有瞧到鬱文景差一點急的就把頭髮給拽光了。
“我讓人先救出去了。”陸離把我放了下來,我哆哆嗦嗦的提着黑劍朝着李豔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第一次將鬱文景當做獵物的時候在學校裡濫殺無辜,失去青春後剝了那麼多女孩的皮,最後還要來剝我的……
現在鬱文景生死未卜,我恨不能將李豔千刀萬剮。
“顧小沫,同樣是怪物,何必自相殘殺?”李豔突然盯着我,猙獰的表情還沒有完全收掉。
“我不是怪物,是怪物的只有你而已!”心裡簇着一團火,身體上的疼痛都沒有壓制住心頭的那團火。
李豔突然笑了,“一個妖怪和人類的產物,你怎麼不是怪物?你要不是怪物,你姥姥何必將你的能力全部封印?那是因爲她知道一旦放任你,你就是一個怪物!”
“小沫,她在拖延時間,手起刀落便可解決了!”陸離在身後提醒我。
我把黑劍舉了起來,李豔卻冷冷的看着我說,“你以爲你身邊的人都是爲你好的?你以爲他們對你都沒有所圖?你值得利用的只是這具能當做容器的身體而已,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人會愛一個怪物的,永遠都不可能有人愛你!”
我大聲的叫着,舉着黑劍朝着李豔的脖子砍下去……
黑劍落下去的那一刻就跟在切西瓜一樣清脆,李豔的腦袋咕嚕嚕的滾到了我的腳下,她的眼睛睜的滾圓,身體裡卻沒有一絲鮮血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