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摟了摟我的肩膀,低聲說,“多吃點。”
我努力控制了,纔沒有讓眼淚掉下來。莫桑一直在活躍氣氛,這頓飯還是開開心心吃完了。
吃完飯黑蛇妖就帶着鬱文景回去休息,莫桑和趙琰也吵着要去別的地方吃甜點。
散了後,陸離帶着我去冰激凌店,給我買了一支冰激凌。那隻早上開始就跟着我的小貓一直跟在我身邊,現在就盤踞在我腳邊上,不叫也不鬧。
陸離坐在我對面,朝着桌子上的冰激凌示意了一下,“你最愛的芒果味。”
“王新宇教授也回來了,說小景只有三五年的光景。”我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心裡挺難過的。即便是我最愛的冰激凌放在跟前,我也沒有了胃口。
“能看得出來黑蛇妖和那隻半人半妖已經盡力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魚血肉,還有什麼是能續命的?”我將視線收了回來,盯着陸離的眼睛看着,“我不想眼睜睜的看着鬱文景死,也不能看着她死……”
陸離嘆了一口氣說,“小沫,你已經讓她多活了幾年。本來第一次被李豔當做獵物的時候,她的壽命就該盡了。是你不甘心,執意要留下她,除了延長她的痛苦以外,什麼都不能改變。”
“我不信!”
“小沫,你知道我不會騙你。這一回,你留不住她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慌亂的說,“不是有借命嗎?我的壽命可以給她十年、二十年都可以,那樣她就能多活十年、二十年。”
“你沒有必要爲她做到這個地步,我明白你對你姥姥的內疚,但是真的不用這麼彌補。”
一下子被陸離看穿了所有的心思,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陸離,我留不住姥姥,我不能連鬱文景也留不住。我很害怕住在宿舍,我怕連累了她們,更不敢往家裡打電話。爲了我,姥姥已經不見了,我不要再看到任何人因爲我而受傷!”
陸離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將我攬入懷中。
“小沫,你不是神。你決定不了任何人的死活,你也留不住任何人。”
明知道陸離說的都是正確的,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什麼努力都不做,就只能眼睜睜看着悲劇的發生。
“鬱文景有黑蛇妖,你也能看到鬱文景對他來說有多重要。鬱文景不是你的全部,會有人比你更愛她。”
陸離輕柔的爲我揩拭臉上的淚水,嘆了一口氣說,“不用勉強自己。”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種無力感無孔不入。
我看到我腳邊的那隻小貓舔了舔爪子叫了一聲,也虧得是魂魄,別人看不到。不然這種寵物不能進的店,說不定就要被趕出去了。
晚上回去,隔壁叫做丁怡的那位愛貓的美女給我送了點水果。說是買多了,一個人吃不完就拿一點給我。
總不能白拿人家的吃的,就拎了一點陸離給我買的零食給她。
隔三差五的也就跟她混熟了,她是附近一個公司的前臺,人熱情又善良特別招人喜歡。
偶爾她會來我這邊跟我聊聊天,一起做飯、吃飯。因爲學校放學早,基本上我買完菜回去她纔到家了。
晚上我們才吃完晚飯,就聽到有人在下面拿着大喇叭在小區樓下大聲叫罵:“害貓的人死兒子,死孫子,死後輩!”
期間有夾雜着異常難聽的叫罵,難聽的幾乎不能入耳。
“好像是李阿姨的聲音!”丁怡側着耳朵聽了一會說,然後也顧不得洗碗,說了一句,“顧小沫,我下去看看,我等會上來洗碗。”
“你彆着急,慢慢來。”
丁怡也沒顧得上我,匆匆忙忙下樓了。
過了幾天丁怡纔來我家,繼續做飯,想起前幾天樓下叫罵事情,不免多嘴問了幾句。
丁怡嘆了一口氣說,“又出現虐貓的,李阿姨在樓下發現了被虐殺的貓……一時間氣不過,就過來叫罵了。”
“虐貓?”
“現在的人不知道是因爲心理壓力太大,還是因爲獵奇心理,用殘忍的方法虐殺小動物。之前網上還有虐殺動物的視頻,用來牟利。李阿姨羣護的這個小區十多年來已經發現有人投毒好幾次,每一次李阿姨都把貓貓送到醫院搶救,不過最終都死了。被毒死的至少有十隻。前兩天又發現有人虐殺小奶貓,有一隻小奶貓頭被割掉了,另一隻肚子被剖開了……”
丁怡哽咽了一會兒才繼續輕聲說,“是貓媽媽發現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被虐殺後扔在小區的花壇邊上。貓媽媽一直在屍體旁邊哀叫,這些貓都跟李阿姨的孩子一樣,看到這樣的慘劇哪裡能受得了!”
都在呼籲可以不愛,但請別傷害。總有一些人們因爲種種不同的貪慾,將惡毒的雙手伸向毫無抵抗力的小動物。
坐在沙發上舔爪子的小貓似乎也聽懂了丁怡的話,喵嗚的叫了幾聲,叫聲哀婉、悲痛。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不知道是想要我做些什麼。
“顧小沫,李阿姨這麼多年來爲這些流浪貓操碎了心。一旦發生那種事情,李阿姨總會來叫罵,雖然罵的不堪入耳,但也有些威懾力。”
我垂着頭,不知道怎麼迴應丁怡。
第二天一大早樓下就傳來了悲悲慼慼的哭聲,出門的時候才發現樓下好很多人,門口放着花圈。
一大早就瀰漫着悲傷和恐怖的氣氛,特別是這一家裡裡外外有好幾只中華田園貓,但是卻沒有人看得到它們。
我心裡一陣發毛,想到我自己的能力,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夾着書就去了學校。
距李阿姨在小區叫罵沒有幾天,這個小區就死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就是住在我樓下的那一家。據說是在超市裡突發腦溢血,送到醫院人就沒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總能聽到樓下那一家有貓叫,長一聲短一聲,就像是在催命一樣。
無論我怎麼捂着耳朵,那些貓叫聲總能鑽進我的耳朵裡。
正在我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不緊不慢,不疾不徐。
聽到敲門聲,我一下子就從牀上爬了起來,而那隻蜷縮在我牀腳處的小貓也竄了起來。
小貓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着我,沒有惡意,也沒有怨氣。
門外不緊不慢的敲門聲變得越來越急促,幾乎要將門給敲破。我心裡一陣發緊,立即穿上鞋子到了門口,朝着門外喊了一聲,“是誰?”
外面的敲門聲突然消失了,也沒有迴應我的聲音。
我看了看我腳邊仰着頭看我的小貓,它搖着尾巴,喵嗚的叫着,不知道是要表達什麼。
剛回到牀上,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一聲接着一聲,就跟樓下催命的貓叫一樣。
我撓着頭,穿着拖鞋,心裡怒氣衝衝的就打開了門。
迎面一陣冷風,除了冷風,門外什麼都沒有……
身上寒毛直豎,轉頭看向我腳邊的小貓,而那隻小貓就在我開門的時候突然就不見了!
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隱隱明白那是被虐待致死的貓們回來了。讓我覺得不能理解的是我從來就沒有傷害過它們,這麼來折騰我是什麼意思!
戰戰兢兢的將門鎖上,靠在門上的那一刻我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把房間裡裡外外都找遍了,我都沒有再找到那一隻一直跟着我的小貓。躺在牀上的時候想,或許那陣敲門聲不過是來接小貓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隱約聽到洗手間有放水的聲音。伴隨着水聲還有女人的歌聲,以及門外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努力的睜開眼睛,似乎看到我的牀邊上站着一個人,只是這個人沒有腦袋!
我想叫來着,只是嗓子發緊,根本叫不出聲。想要從牀上爬起來跑路,卻發現身體一點都動不了。
耳朵能聽見,眼睛能看到,心裡更是明白,只是身體動不了。
鬼壓牀!
想到這裡,我立即把不利索的《心經》背了一遍,又將在我家書庫裡看到的咒語背了幾遍。
身體終於能動了,立即打開房間的燈,發現窗戶被打開。風吹起窗簾,影影綽綽,顯得有些詭異。
趕緊喝了一杯水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又下牀去關窗戶,就在我朝着樓下瞥了一眼的時候差一點把命給嚇沒了!
路燈下,路上密密麻麻都是貓,它們爭相嘶叫着,聲音幾乎要把房子給掀了。立即關上了窗戶,拉上了窗簾,將那一聲聲催命的叫聲關在了窗戶外面。
那些貓有着碧落的眼睛,在夜晚中熠熠發光,更顯得陰森恐怖。
我癱坐在地上,想不明白這個小區究竟弄死了多少隻流浪貓。
敲門聲依舊在繼續,而流水聲和女人的唱歌聲卻消失了,我手腳發軟,根本沒有精力去理會。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發現我的門口有個黑袋子,正巧碰到丁怡出門,疑惑的看着我問,“是什麼啊?”
我搖了搖頭,只覺得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左右打量着黑袋子低聲說:“不知道,一開門就在這裡。”
“打開看看吧?”丁怡提議,我本想扔掉,但丁怡的目光太過迫切,我也就只能打開這個黑袋子了。
小心翼翼的解開黑袋子,看到裡面東西的一剎那,丁怡彎着腰在旁邊就吐了,而我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袋子裡是小動物的內臟,還有小奶貓的屍體,血肉模糊……
丁怡吐了一會兒就哭了,哭了好一會兒,纔在我的安慰下從痛哭變成了不住的抽噎。我和丁怡拎着黑袋子在花壇裡找了個地方,將這些小貓的屍體埋了起來。
“究竟是誰這麼變態,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丁怡邊埋土,邊哭着控訴,“這已經是今年第三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更想不明白爲什麼有人會將這些東西放我家門口。
將那些小貓埋了,丁怡依舊沒有整理好情緒。她說今天不去上班了,要請假回去休息一天,而我卻不能缺課。
和丁怡分開以後,我就去了學校。
在莫桑身邊剛坐下來,莫桑就捂着鼻子說,“怎麼一股子血腥氣,你做什麼了?”
我擺了擺手,低聲說,“別提了,昨晚不知道哪個變態虐殺了兩隻小貓,用黑袋子裝了扔在我家門口。”
“喲,又惹上這種麻煩了?”莫桑一臉的八卦,我懶得跟她解釋。
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腦子突突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