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就是一個累贅,你怎麼不去死呢,你死了爸爸和媽媽也不會離婚,我也不用天天照顧你!”源源不斷的惡言惡語從章琦的嘴巴里吐了出來,而章玟只知道抱着頭小聲的抽泣着。
章琦好像越打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越罵越順嘴,拳頭不住的落在章玟的身上,五官已經因氣憤而扭曲:“要不是你,我在學校怎麼可能會被人欺負!都是因爲你,我才變得這麼悲慘,你去死,你快去死!”
眼前的這個章琦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章琦!
“章琦,你不能這樣!”我大聲的朝着她叫着,章琦擡起頭來看着我,眼神惡毒,冷冷的說,“要不是你多管閒事,我也不會揍她!”
“她什麼也沒有告訴我,你揍她做什麼?”我趕緊敢上前把章玟護在身後,“她不是你妹妹嗎,你怎麼能這麼毆打她?”
“什麼妹妹,她在我們家就是個累贅,誰稀罕她做我的妹妹!”
章琦的神色惡狠狠的,看着章玟恨不得她去死。
睡覺之前章琦明明就說在夢裡她和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玩的很好,她們一起上學,一起畫畫,一起打工。爲什麼我看到的竟然是這種情況?
到底是我的眼睛騙了我,還是章琦根本就是在撒謊?
章琦盯着我很久,才說,“你不就是我們班上的顧小沫嗎?怎麼着,跟着我來羞辱我?你就跟學校裡的那羣垃圾一樣,什麼都不瞭解就知道羞辱我!”
“章琦,我沒有要羞辱你,只是看不下去你這麼揍你的妹妹!”
章玫忍着不敢哭,不住的小聲抽泣。見章玫可憐的樣子,實在是狠不下心來什麼都不管,“她做的不好,你就好好的教不行嗎,爲什麼要動手?教一遍不行,那就多教幾遍,總會記住的。你這麼劈頭蓋臉的揍她,她只會害怕,根本就記不住!”
“哼,事不關己就做起了生母,你的妹妹要是個傻子,你保證你能心平氣和的對待她?”
“沒有這種假設,我的母親根本就沒有給我生一個妹妹!你們是至親血緣,是這個世界上和你最親近的人,你怎麼能將她當做敵人?”
“要你多管閒事,我們家的事我說了算!”章琦一把把我推到地上,拽着章玟就離開了小巷子。
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慘白,周圍的建築也越來越扭曲,最終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
意識恢復,立馬坐了起來,窗外的天已經大亮。
我側頭看了看旁邊的依舊在呼呼大睡的章琦,面容平靜,夢裡猙獰的樣子的一點都不聯繫不到她的身上。
這一覺我睡得很累,精神頹靡的起牀去洗澡,洗澡的時候我突然就能理解爲什麼章玟的畫中姐姐的樣子那麼扭曲、恐怖。
在夢裡,章琦給章玟留下來的印象都是在打罵,呵斥,根本連好好說話都做不到。
章玟的畫或許是在畫她內心的東西,根本就不是看到什麼畫什麼!
在章玟的心目中,章琦就是那個樣子!
我不太能接受章琦在夢中的樣子,現實裡的章琦從來都不會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說出那麼惡毒的話語。
做好早飯的時候章琦才起牀,看樣子十分疲憊,似乎昨晚上並沒有睡好。
看到我懶懶的問了一聲好,大概是在夢裡看到的章琦太過兇惡,讓我心裡有種不適感。
只是從我起牀開始就發現趴在她背上的那個女鬼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昨天晚上做夢了?”她洗漱出來以後坐在餐桌前,我問她。
“嗯,做了個很長的夢。”章琦朝着我眨了眨眼睛,笑的也很隨和。
“噩夢?”
“不是,是美夢。夢裡頭我有個妹妹叫章玫,我和她一起在咖啡廳打工,她很擅長畫畫。”章琦迅速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垂下了頭躲開了我的視線,“夢裡我畫畫也很好,我和妹妹的感情特別好。”
“昨天晚上的夢裡你們也一起畫畫了?”
“對,我還夢到了你。”章琦猶豫了一下,隨意擡起頭來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強調什麼,“你看到我和妹妹的畫還在旁邊指導了一下,指導的挺好的。”
章琦現在根本就沒有說實話,她在撒謊!爲了掩飾她的謊言,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好像在強調她說的話。
在夢裡,她說我是她的同班同學,我記得可是清清楚楚!
“沒想到我還能去你夢裡,只要做的不是噩夢就好。”我塞了一塊麪包進嘴巴里,卻味同嚼蠟。
“怎麼可能做噩夢,小顧你想多了。在夢裡我和妹妹的關係特別好,真的!只是我的妹妹有點奇怪,一直畫一些扭曲的畫。”
不願再聽章琦撒謊,就趕緊催促她將早餐吃完。
章琦讓我無端端的生出了一種恐懼感,我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就連昨天晚上的那個夢,我也分不清究竟是章琦的夢還是女鬼的夢。
下午改方案改的頭昏腦漲的時候,一擡眼就看到了章琦背上依舊趴着那隻女鬼,女鬼的舌頭伸的長長的,涎水都順着舌頭尖低落在章琦的頭頂上。
章琦昨天晚上才洗乾淨的頭髮以肉眼能看得到的速度迅速的變得油膩膩的。
那隻早上消失的女鬼,我並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進來趴在章琦背上的。就連進來,似乎都是悄無聲息的。
正在工作的章琦並沒有發現自己的頭髮爲什麼變得油膩膩的,還時不時伸手撓一撓,女鬼的涎水也被章琦撓到了手上……
小吳把手裡的事情做完了,正在刷新聞,偶爾擡頭看一下章琦,似乎也發覺了章琦的不正常。
章琦提議晚上還要去我家睡覺的時候,我用未婚夫晚上會過來打發了。
晚上陸離來的時候,我將昨天晚上進入夢裡的事情告訴了他。
陸離沉默良久才說,“夢是人心所想,那是人類最陰暗角落裡散發出來的信息。你可能進入的是章琦的夢境,也可能進入的是章玫的夢境。至於具體是誰的夢境,還需要你自己去理解。”
“夢裡所見,能代表現實裡的人嗎?”我愣了很久才繼續說,“現實裡的章琦很懂事,活的小心翼翼,特別能讓人生出同情心。可夢裡的章琦凶神惡煞,像是人性中最醜陋最陰暗的一面。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分辨,究竟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陸離拍了拍我的腦袋,沉聲說,“小沫,冷靜下來,聽聽你內心的聲音。如果你真的解決不了,我會幫你的。”
看着陸離認真的模樣,心裡暖暖的。即便只是敷衍我,我也覺得很受用。
我需要成長,見識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找到解決的辦法。
以前只要依靠姥姥和我媽,我就能獲得安穩的生活。現在雖然還有陸離可以依靠,但是陸離終有一天也會離開我。
在陸離離開我之前,我必須學會自保。
人總是在生活中一步一步的成長,即便自己再怎麼哭叫、吵鬧,不願成長,生活中的那些挫折、坎坷也會推着你向前。你躲不掉,也避不開,在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就已經被逼着長大。
晚上躺在牀上看着陸離的水顏,覺得異常的安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聽到了陸離的心跳聲。
鬼是沒有心跳的,即便修成人身,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長出一顆心臟來。
現在的陸離,不僅身上流淌着血液,更是有了心跳,這是爲什麼?
章琦背上趴着的女鬼已經對章琦造成了困擾,女鬼的涎水被章琦撓頭的時候沾到了手上。沒有洗乾淨的手摸到臉上,臉上開始起紅色的痘痘,摸到身上,身上開始長出紅色的痘痘。
我陪着章琦去醫院,醫生看了看只說是皮膚過敏,開了內服、外敷的藥就回來了。
藥不斷的被章琦吞到了肚子裡,長痘痘的地方也被塗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但是那些痘痘一絲消停的跡象都沒有。
只要章琦坐下來,趴在章琦身上的女鬼就會伸出長長的舌頭將涎水滴到章琦的頭頂上……
女鬼不除,涎水不絕,章琦臉上足以毀容的痘痘就不會消失。
與此同時,即便章琦不住在我家裡,我每天晚上也會被拉入到不知道是誰的夢境裡。
夢中章玟永遠都是一個心志不健全的女孩子,而章琦卻是個時時刻刻恨不得妹妹去死的姐姐。而白天的時候章琦告訴我的故事卻和我在夢境裡看到的不同,從章琦口中出來的夢境,姐妹和睦,感情深厚。
章琦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在說夢裡她和妹妹感情深厚的時候,那隻一直趴在她背上的女鬼一直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
那怨毒的眼神像極了我在夢境裡章琦看章玟的眼神!
刁難的客戶跟雨後春筍一樣不斷的冒出來,改圖改的我頭暈眼花。
繼章琦之後,我也開始加班了,只好推掉和陸離的約會,在辦公室不斷的改圖。
因爲女鬼的糾纏,章琦早早的就回房間休息了。雖然施工部因爲趕工期還有很多人在加班,但是辦公室這邊的一棟樓也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加班。
按照客戶的要求將圖紙改了又改,順便將初始的設計圖也保存了一份。
經常有客戶讓改了幾十遍,最後來了一句:“我還是覺得初始的方案好一點,你把初始的調出來我看看。”
……
一般聽到要改設計圖的時候很多設計師都在原始稿上改圖,根本就不會留下最開始的方案。畢竟客戶已經說了不喜歡第一個方案,潛意識裡就認爲留着這個方案已經沒用了。
當按照客戶的喜好改了幾十遍以後,客戶再說出:“我還是覺得初始的方案好一點,你把初始的調出來我看看。”除了想掀桌子罵人以外,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力感。
聽到太多前輩們發生這樣的慘劇,我也就學聰明瞭,什麼方案都留一份,雖然很佔內存,但總比重新做一份來的要好很多。
我把改好的方案在電腦裡保存了,突然聽到了打印機啓動的聲音!
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出來了,頭皮一陣發炸。
呆愣愣的朝着我左手邊的打印機看過去,打印機已經開始工作,不斷有紙張從打印機裡出來。
我記得下班前章琦問我還用不用打印機,當時因爲不需要再用打印機,就讓章琦把插頭給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