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單身女性再次受到傷害?”他看着我冷冷的問,“我做這些有什麼錯?那些人該死,他們不該活着浪費國家的糧食,也不該浪費這個國家的資源。”
“這些老人呢?你將帶着屍毒的蜂蜜送給這些老人吃,又是爲了什麼,難道這些手無寸鐵的老人也該死?”
老王冷冷的看着我,眼中滿是冷漠,“這些不過都是被子女拋棄的人,這些人老了,根本就沒有用了,活着只是給子女增加負擔!”
“王大爺,你是從什麼時候將自己的人性都泯滅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相信一開始他是被逼的,被逼的沒有辦法,只能跟魔鬼做交易。只是眼鏡男死後,他有很多選擇,可是偏偏選了一條永遠不能回頭的路。
沒有辦法評價老王是單純的好人還是單純的壞人,他的所作所爲讓我覺得很絕望。
“我的人性,早已跟魔鬼做了交換,用來報仇了。如今大仇得報,我我只能靠着這些活下去。”老王的眼裡慢慢的涌現出絕望,“小姑娘,你說我要是停止了殺人,停止了養花養蜂,我還活着做什麼呢?守護這些單身女孩子免受傷害,守護那些貧苦的孩子有書讀,難道也有錯?”
“這些都沒有錯,但是……但是不應該是這種方法。大爺,我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我們……”
嘿嘿嘿——
陰惻惻的笑聲四起,我心裡警鈴大響,不住的觀察着四周。老王臉色突變,不住呢喃,“是來收我的靈魂的……是來收我的靈魂的……”
“是誰,快點滾出來!”我朝着空氣大吼大叫,可是那陰惻惻的笑聲卻一聲接着一聲。
“顧小沫,來跟我做個交易如何?”陰惻惻的聲音帶着誘惑,老王卻一步一步的往身後退,臉上盡是絕望。
“你是誰,不要裝神弄鬼,快點滾出來!”
“彆着急,我們來做個交易,讓我代替你活在人間,如何?你代替我潛伏在人類心裡最陰暗的地方,誘惑着他們變成你的奴隸,在這裡你是絕對的主人,你有能力控制着人類。你不再是被人類譏笑的廢物,鬼王再也不能傷害你,你來代替我成爲人類陰暗面的主人,可好?”
“不好!我不要同你做交易!”
“哎,真是可惜。顧小沫,你真的不再想想?”陰惻惻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惋惜,老王卻失控大叫,“你讓她走,我把靈魂給你,你讓她走!她不是壞人,也沒有做惡事,你不能傷害這個孩子!”
“怎麼不能傷害呢?”濃郁的花香縈繞在鼻尖,眼前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花朵,那些花緩緩的凝結在了一起,最後幻化成王大爺的樣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傷害這個女人是你內心的想法啊!”
“不是,不准你傷害這個孩子!”王大爺睚眥欲裂,朝着花妖就衝了過來。王大爺撞到花妖的那一刻,花妖身上出現了無數朵開的妖豔的鮮花。待到王大爺衝了過去,無數的花朵就凝結在一起,成了王大爺的樣子。
“你看,你根本就傷害不了我,又怎麼能阻止我傷害這個女人呢?”花妖的身上延伸出來無數朵的鮮花,我腳上那些白骨瞬間就消失了,被那些纏繞上來的鮮花所替代。被那些花碰觸到的地方,立即痠軟發麻,根本就沒有辦法站穩。
立即釋放了手上的鎮魂鈴,鈴聲響起,花妖立即成了無數朵鮮花在空間裡飄蕩。
“哎,竟然得到了鎮魂鈴,難怪……難怪……”
無數的鮮花都向遠處涌過去,立即幻化成了王大爺的樣子,冷冷的看着我說,“顧小沫,若是你執意不肯與我對調身份,以後你將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
“你不要胡說,放她走!我把命給你,把靈魂都交給你,你放她走!”
“哼,你早已經沒有了同我談判的資本。你身上所有能利用的全部都拿來做了交易,難道你已經忘記了?”
我伸着手,想要繼續搖晃手腕上的鎮魂鈴,花妖卻笑着說,“顧小沫,一旦你搖起鎮魂鈴,老王的靈魂會立即消散。”
“別管我,小姑娘快搖響鎮魂鈴,不然你就真出不去了!”我看了看焦急的王大爺,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花妖,心裡矛盾着。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地上突然蔓延開無數朵開的妖豔的鮮花,王大爺衝我大叫,“不要猶豫,快點出去,不然人間就要遭殃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視死如歸的王大爺,手腕輕晃,鎮魂鈴響起……
突然間所有的東西都在倒退,就連老王聲嘶力竭大叫的樣子也在地動山搖中漸漸的變成了碎片……
眼前依舊是大片大片的花,花香縈繞,蜜蜂嗡嗡的叫聲不絕於耳。
“顧小沫,你回來了嗎?”
莫桑擔憂的詢問聲夾雜在蜜蜂的嗡嗡聲中,讓我覺得有些恍惚。
“莫桑?”
“嗯,你被這些花帶進了王大爺的記憶裡,還記得嗎?”
我微微的點頭,“你猜的不錯,王大爺已經死了,那天我們看到的不過是王大爺的意識幻化出來的,他連魂魄都已經被收走了。”
“顧小沫,可能並不是王大爺意識幻化出來的,而是王大爺種的這些花幻化出來的形體。這些花長期以來用屍油澆灌,土地下面都是人骨供養,早已成妖。這是妖要滅人,而不是人要滅妖。”
“莫桑……”我被莫桑的話唬的一愣一愣的,莫桑看了看滿園的花,低聲說,“花氣集聚幻化成人,氣散則形散,這些花再留着必會給人類帶來滅頂之災。”
想起在王大爺的記憶裡看到的花妖,我心中一緊,“需要除掉,有什麼辦法?”
“需要殿下出手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陸離那邊我會去說。”
我們拍了畢業照、進行畢業答辯後,用屍油澆灌植物的事情終於被捅了出來,學校裡屬於王大爺的花房裡所有的一切都被焚燒。警方也徹查了王大爺的住宅,發現院子裡種植的花下藏着無數人類的骨頭和頭顱。
那些一直用屍體供養的花和帶着屍毒的蜜蜂立即被焚燬,在焚燒那些花的時候,據說有人聽到火裡傳來了哭泣聲和尖叫聲。繼而也爆出了王大爺用人肉湯反投喂流浪小動物的事件,那些曾經從王大爺手中接過大碗肉湯的人們才意識到,當初自己吃的散發着異香的肉湯原來是人肉!
深夜時分,我、莫桑和陸離來到了燒成一團黑色的院落,隱隱還能聽到這片燒焦的土地上有淒厲的哀嚎聲。
陸離手掌一翻,被大火燒的黑漆漆的土地突然就着了火,只是這股火的顏色是藍色的,在黑暗中燒的正旺。裡頭哀嚎聲四起,陰森森的讓人脊背發涼。
藍色的火焰足足燒了三個小時,裡頭的哀嚎聲漸漸的消失了,陸離才低聲說,“沒事了。”
“是花妖作祟?”
“嗯,想來人間的妖怪總是數不勝數,這些花妖不過是找準了人類心底最陰暗的一面,誘使着人類用屍體供養它罷了。待到時日夠了,便能幻化出人形,來到人間作祟。”莫桑替陸離回答了問題,“顧小沫,以後你要當心,當心你的身邊會出現越來越多這樣的妖怪。”
畢業答辯後,所有的人都忙着聚餐、找工作,以及離校。四年的大學,四年的友誼,到了這裡都算是告一段落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趙琰惋惜的看着空出來的一個座位,低聲說,“四年過去了,我們都順利畢業,唯獨李曉曼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你說休學就休學吧,一聲都不吭,連電話都不接,怪讓人傷心的。”
“趙琰,曉曼未必就不記得我們,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人生路漫漫,以後總有機會再見的。”鬱文景溫言安慰,趙琰才露出笑容,“也是,有緣在哪裡都會再見的。對了,你們的工作搞定了嗎?”
鬱文景看了看我,笑的有點羞澀,“我和小沫通過了同一家公司的筆試、面試,已經通知上班的時間了。”
“去做什麼啊?”
“設計部的,據說要跑現場。我也想鍛鍊鍛鍊自己,跟小沫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你們倆運氣挺好的啊,竟然在一家公司。”趙琰很高興,戳了戳一旁的莫桑,“莫桑,你真的要回家啊,不留在這個城市打拼幾年?”
莫桑淡淡的笑了笑,“出來時間太久,也該回去了。看到你們都找到了好工作,真爲你們高興,再喝一杯吧。”
陸離一聲不吭的把我手裡的酒換成了果汁,我也就沒往死裡作。
爲了跟鬱文景在一家公司,我隱瞞了自己懷孕的事情、面試、筆試的時候穿的衣服都比較休閒寬鬆,加上肚子並不是很大,控制了飲食也沒有讓體重往上飆升。一旦到了公司,我就得跟鬱文景跑工地,到了工地上,一切都好說。
雖然最近一直在吃陸離送過來的食物,但是肚子卻沒有再長大的跡象了。我疑惑過,但陸離也沒有能給出準確的解釋。
趙琰最先離離校,鬱文景抱着趙琰哭的不能自制,趙琰倒是爽快的拍着鬱文景的肩膀說,“別哭了,我們都在這裡工作,週末想聚就出來聚一聚,又不是一輩子不見了。”
鬱文景邊哭邊說,“那我們又不能住一個宿舍,人家捨不得你嘛。”
“得,你再哭我就不走了,成嗎?”
鬱文景推了趙琰一下,“別貧,好好工作。我和小沫不出差的話,每週我們都聚一聚。”
“行了,知道了。”
趙琰跟莫桑的告別有點久,趙琰離開後,我看到莫桑的眼眶紅紅的。
收斂了刻意裝出來的刻薄樣,莫桑軟弱的一面也讓人心疼。趙琰離校後的那一天晚上,莫桑坐在宿舍樓頂的天台上喝了很多酒,喝到醉眼朦朧。她摟着我的肩膀,醉醺醺的說,“顧小沫,我也要走啦,再也不來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