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總,那個……工作倒是不累。就是同事們都很忙,無暇顧及我這個實習生,所以只能跑跑腿、打打雜。專業知識方面,暫時涉及的還不是很多。設計這一行博大精深,以後慢慢學吧。畢竟我纔剛畢業,領導也不放心給我安排什麼重要的工作。能幫同事們解決後勤工作,我已經很開心了。”我笑的有點不好意思,別人忙的跟陀螺一樣,只有我無所事事,盡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小顧啊,沒想到你們90後還有這種覺悟,看着你柔柔弱弱的,沒想到骨子裡還有這種韌性。覺得我們預算部怎麼樣啊,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預算部發展?預算部的工作可要比設計部的工作辛苦多了。”邱總笑的很公式化,說的話也不知道是懷着什麼心思。
“邱總,我大學是學設計的,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我戰戰兢兢的問,難道我不是關係戶,打算把我給辭了?
“沒別的意思,就覺得你是個做預算的好苗子。你要是感興趣呢,我把你調到預算部,手把手培養你。”
聽了邱總的話,簡直是受寵若驚,讓我手足無措。可我是學設計的,曾經憧憬着做設計師,難道就要因爲現實的殘酷而妥協了?
邱總清了清嗓子,隨即說,“你要是考慮好了,就告訴我一聲,我安排一下把你從設計部調過來。要是堅持留在設計部,我也支持,有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謝謝邱總,真的很感謝。”被感動的差一點掉眼淚,不管邱總是懷着什麼樣的目的,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話的人,讓我不得不感動。
邱總只是笑了笑,端着咖啡匆匆的進了預算部的辦公室。
關於換部門的事情,我想了兩天。到底是留在設計部打雜,還是去預算部吃苦,我不斷的猶豫着。
這件事我也跟陸離說過,陸離沉默很久說,“你要是覺得在現在的崗位出頭無期,可以去別的部門試試。無論那個人對你懷着什麼目的,你終歸還是得益的。有得必有失,總不能所有的好處都讓你全佔了。”
聽了陸離的話,我決定調部門。設計師我就不再妄想了,去預算部,從零做起。我相信付出總有回報,總有一天我也能爬到預算總監的位置。
一大早我就爬起來準備去上班,因爲邱總總是早早的到辦公室,我想在同事們來上班前敲定這個事情。
我在公司大門口踟躕着,思忖着,要是邱總來了我第一句該說什麼,該用什麼樣的表情。
就在我琢磨的時候,邱總的聲音就出現在我背後,“小顧啊,今天又來這麼早打掃衛生啊?”
我立即轉身,嚇得差一點說不出話來,隨即結結巴巴的說,“邱總,我考慮好了。我決定向您學習,以後也要向您一樣成爲社會精英。”
邱總端着咖啡,看着我就笑了,“我看中的人不會有錯,跟着我好好幹,將來預算部就是你們的天下。”
上午的時候,人事部的調令就下來了。我手上也拿到了人事部調令的紙質文件,看着調令上的字,我既歡喜又難過。歡喜的是以後很可能會很忙碌,難過的是我在設計部這麼一段時間什麼都沒有做成。
“小沫,怎麼回事啊?”中午鬱文景就急匆匆的跑過來問,“怎麼要從設計部調到預算部,你是學設計的啊!”
我拉着激動的鬱文景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說,“是我自己要調部門的,我覺得我不適合做設計。你好好做,我就等着你成爲設計部總監包養我了!”
“小沫……是因爲張工爲難你的事情?”
“不是,張工沒有爲難我,是我能力不夠。沒關係的,雖然不在一個部門,但還在一個公司。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你也別難過。”
鬱文景嘆了一口氣說,“我已經拜託那幾個有關係的實習生給你在張工那裡說好話了,我以爲很快你就不會受到那樣的對待……”
“真的沒事,小景。”
“你覺得高興就好,去了預算部,你什麼都要重頭開始,能受得了嗎?”
“沒問題的。”
“那就好,那就好。”鬱文景一下子失去了精神,只緊緊的抓着我的手。
下午設計部總監來找張工瞭解情況,大概就是:顧小沫是什麼人,公司從來就沒有發生過跨部門要一個新人的事情。
同事之間也議論紛紛,對我指指點點。我低着頭收拾着桌子上的東西,原本也就沒有什麼東西。
張工從設計部總監辦公室出來,立即走到我旁邊笑着說,“小顧啊,你來公司也有一段時間了。沒來多久就要走,你來了以後,大家都挺忙的,也沒人帶你。現在你要走了,晚上我們給你辦個歡送會吧。希望你到了新的部門以後,不要忘了我們,大家都在一個公司,常回來看看大家。”
“張工,不要那麼客氣了。新領導已經給我安排工作了,晚上還得加班呢。以後我們還會有業務往來的,只是換個部門而已,您還是我領導,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您儘管吩咐。”
張工笑着說,“人還沒過去呢,事情就安排了,看來新部門可真夠忙的。”
我臉上一紅,“也不是,只是領導給我撥了一點預算入門資料,讓我這幾天趕緊看完。”
張工也沒有再說什麼,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去新部門好好幹,別給設計部丟臉。”
匆匆應了一聲,趕緊抱着東西到了預算部。
邱總讓下面的預算員帶着我去行政部領了一臺筆記本電腦,給我安排了座位。
“小妹妹,歡迎來到預算部,你可要保護好你的頭髮,別一不留神就有了白頭髮!”預算員小哥笑嘻嘻的說。
“早就聽說咱們公司設計部和預算部加班是家常便飯,通宵也是常有的事,我早就做好準備啦。”
預算員小哥衝我笑了笑,又立即回到辦公桌前緊張的忙碌起來。我看了看桌子上一大摞的書籍和資料,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誰讓我作死的半路換部門呢,作爲一隻學設計的設計狗,當然要比別人更努力了。
下班的時間到了,鬱文景發短信催促我,我忙給她回短信,讓她不用等我。雖然下班時間到了,但是預算部的同事們卻沒有挪動屁股的意思。
基本上八九點的時候才陸陸續續有人開始下班,十點多的時候,辦公室就沒有什麼人了。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纔想起來我還沒有吃晚飯,隨即去茶水間找點喝的。
喝了一杯咖啡,洗完杯子出來就聽到小聲的嗚咽聲,遠遠地就看到預算部辦公室外面的走廊上蹲着一個女孩子。
走近了,才發現是那個女孩子在哭。
左右看了看,沒有一個人出來看一眼。我琢磨了半天才走上前,輕聲問,“你怎麼了?”
本以爲她不會搭理我,就在我話問出口的時候,她擡起了頭。那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眼中滿是委屈,她說,“我沒有貪公司的錢,爲什麼就是沒人相信我呢?”
我心裡一驚,忙問,“有什麼誤會嗎?找你的領導說說,總會解決的。你蹲在門口哭,也不是個事啊。”
聽我說了,她又繼續開始哭,“你不知道,他們都說我窮,說我貪了公司的錢。我雖然剛畢業,確實窮,但我眼皮子也沒有那麼淺,爲了那一千多塊斷了我自己的前途。”
“那個……要不,我陪你去找你的領導說清楚?”看到她哭的這麼可憐,心裡有些不忍。明知道不該多管閒事,可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就狠不下心裝作沒有看見。
“小顧,你在跟誰說話呢?”
邱總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嚇了我一大跳。我忙轉身就看到邱總一臉疑惑的站在我身後,我指着蹲在地上的女孩子說,“邱總,這個女孩子一直在這裡哭。”
“哪裡有什麼女孩子?”邱總突然皺起了眉,神情嚴肅。我忙朝着旁邊看過去,哪裡有蹲在地上哭的女孩子!
心底突然竄過一股寒意,想要辯解,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今天時間不早了,你下班吧。”邱總朝着我擺擺手,“精神高度緊張,都出現幻覺了。”
我連忙點頭,“是,我……我這就下班。”
連忙去辦公室收拾了一下,這才發現整個辦公室只剩下我和邱總了。跟在邱總身後,戰戰兢兢的看着公司的每一個角落,生怕會出現什麼恐怖的事情。
“小顧,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好,發現最基礎的一些東西大學的時候多多少少還是涉及一點的,所以理解上也不是太困難。”
邱總嘆了一口氣說,“做我們預算的,最重要的是耐心和細心,與各個同事之間的業務往來,一定要留下紙質的證明。大半年前就有一個新來的實習生不懂留下單據證明的重要性,才……”
邱總欲言又止,後面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公司大門鎖上的時候,邱總才告訴我說,“下週我們在H市有個項目,你跟着我去工地視察,直觀的感受一下現場,成長才能更快。”
“好的,我會回去準備一下。”
邱總點點頭,“去吧,明天繼續加油。”
邱總大步流星的離開,我才發現在陰暗的角落裡有個人影。想起在辦公室走廊上發生的事情,依舊心有餘悸,擺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卻聽到了陸離的聲音,“怎麼這麼晚?”
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看着陸離從陰暗的角落裡緩緩的走了出來,周身依舊是驅散不去的冰冷。
“我調到了別的部門,什麼都不懂,所以留下來惡補了一下基礎知識。”我低着頭,終究是沒有將在走廊上遇到的那隻女鬼的事情說出來。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陸離從來就不會主動幫我解決關於鬼怪的事情,而我早已經習慣這種冷淡。看着手腕被封印的鎮魂鈴,我想自己還是有所成長的。
“我會陪你去工地,照顧你的飲食起居。”陸離走過來,攬住我的肩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