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這間屋子,能記得我的*曾在這張牀上睡過,摟着我的脖子叫媽媽。也曾見她在飄窗上拽着胡三的耳朵往嘴裡送,疼的胡三嗷嗷叫。
這個房間裡似乎還有*的氣息,但是我的*再也回不來了。
無論我怎麼掙扎、怎麼抗爭,最後只能發現自己的渺小,什麼都改變不了。*的仇我報不了,留不住鬱文景,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
有時候我也會想在我肚子裡那麼厲害的,厲害到足以保護我的*怎麼就那麼容易被抓到,那麼容易就離我而去,然而並沒有人能給我答案。
休息好之後,我去了一趟瞎子街,原本屬於老錢頭的店被打理的很好。周圍的叔叔伯伯、阿姨婆婆都很和善,而我決定接手這家店。不論之前開這家店的是不是我母親,至少這家店曾是老錢頭的店,承載着我整個童年的記憶。
趙琰和胡三幫着我將店開起來,周圍的店主們也幫了我不少,開店算是順順利利,只是在瞎子街開香燭店頗有點不明智罷了。好在瞎子街包容性很強,只有你想不到的,卻沒有在瞎子街找不到的,在瞎子街開着捉鬼的香燭店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扎紙人的技術是從書庫裡的書上學的,所有的驅鬼法器之類的也都是我悉心鑽研出來的,生意一開始有些磕磕絆絆,但總會走上正軌的。
我正在用竹篾扎紙人的框架,趙琰磨磨蹭蹭的過來欲言又止。
“嫂子,怎麼了?”
趙琰嘿嘿的笑了兩聲,坐到我身邊說,“小沫,你看你身體也好了,這家店也慢慢的上了軌道。”
“嗯。”
“我和你哥商量着想出去走走。”
“出去旅遊?”
“對,畢業以後我就忙着工作,也沒有出去玩過。兩年前知道你出了事,我就趕緊辭職來這裡找了工作,方便照顧你。現在我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想跟你哥出去走走。”
“是好事啊,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趙琰有些驚愕,隨即結結巴巴問我,“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你們只管去旅遊,記得給我帶好吃的回來,還有明信片也要定時寄回來。”
“那是肯定的。”
“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我跟你哥商量了一下,下週一準備動身,先去江南看看,再往南邊走走。”
“挺好的,你們倆要是走到半路錢不夠,只管打電話給我。”
趙琰捶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說,“你只要照顧好你自己就好了,我們不用你擔心。”
我點了點頭,依舊繼續着手上的事情,愣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趙琰,你知道小景的事情嗎?”
趙琰頓了很久才說,“你出事的時候,小景跟着出事了,據說是景重帶着小景回家的。小景的爸媽一時間接受不了,都病了,我也去看過,景重忙裡忙外的照顧着小景的爸媽,十分細心。看到小景爸媽有人照顧,我纔過來照顧你的。”
一不注意就讓竹篾在我的手指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即沁出來。趙琰立即將我的手拽了過來,有些嗔怪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說着就將我流血的手放進她的嘴裡吸了一下,再拿出來的時候血已經不流了。
“沒事,扎紙人總會被颳着手的,都是小事。”
“小沫,發生那樣的事情誰都不想的,你昏迷了兩年,我以爲……幸好你沒事。”
我緊緊的抓着趙琰的手,低聲道,“都會好的。”
趙琰和胡三出發那天,胡三依舊在嘮叨,“臭丫頭,你可要好好的,我不在你得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我知道,我又不傻。”
胡三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們回來就要結婚了,到時候你得做琰琰的伴娘,還要給我們的兒子買好吃的。”
“知道了,你們玩的開心。”我趕緊把胡三往外推。
趙琰抱了抱我說,“等我們回來,我會給你帶很多很多好吃的。”
“我等着呢!”
趙琰和胡三歡歡喜喜的出去旅遊了,我依舊是瞎子街和家裡兩頭跑。
李曉曼來我店裡,確實讓我覺得意想不到。她靠在櫃檯上打量着店裡的所有的一切,隨即嗤笑道,“沒想到最後你還是做了一個神棍。”
我擡眼看了看她,皮笑肉不笑的問,“請問你需要點什麼?”
“需要你的身體,你願意賣嗎?”
“不願意。”我沒好氣的回,“你來這裡到底是想幹啥?”
“就來看看你,畢竟我們同窗幾年,又在一個宿舍裡住了那麼久,總歸是有點感情的。”她笑的有些詭異,湊到我跟前仔細瞅了瞅,“還是一副弱雞樣,絲毫沒有長進。”
“你身上還是一股黃鼠狼的味道,絲毫沒有改變。”
李曉曼聽到我話,臉色一僵,隨即又冷笑道,“能力不見漲,嘴皮子倒是練的不錯。”
“多謝誇獎。”
“聽說在幻境你給我一個美好的結局。”她緩緩的坐了下來,斜着眼看我。
“在幻境我和李曉曼是朋友,在現實我和你是敵人。”
“敵人?我可沒有將你當做敵人。陸離那隻鬼身上有很多值得扒的料,我只不過利用美色去色、誘了一下而已,而且你也不愛他,何必對那些事情念念不忘。”
“你傷害過莫桑。”
“那是她不自量力,非要衝進去。而且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能力控制那些毒霧,衝進去算她倒黴。”李曉曼毫不在意的說,聽得我心裡一陣惱怒,當時要不是莫桑先進去,進去的是趙琰或者是鬱文景,造成的傷害就是不可逆的!
“就因爲母親過世,你遇到一羣奇葩親戚,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變成半人半獸,你以爲這就是對那些人最好的懲罰?沒有,那些人不會在意你變成什麼,你傷害的只有你自己而已。曉曼,你不要朋友,不要你自己,最後你得到的是什麼?”
“王新宇教授,現在的我足以同他相匹配,這就是我得到的。”
我心裡一咯噔,隨即問,“你和王新宇教授,你們……”
“沒錯,我對他心生愛慕,如今的我和他很相配。”李曉曼高高的揚起下巴,冷冷的看着我。
愣了半天,我才說,“這很好,只要你覺得幸福這就很好。”
“顧小沫,最後也只有你一人落着如此下場。你愛的不擇手段的利用你,你的至親一個一個離你而去,就連你的孩子你都保不住。你身邊所有的人都找到了幸福,唯獨你不可能得到幸福。”
我呆愣愣的點了點頭,“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李曉曼起身朝着我走了過來,與我眼對眼,她距離我很近,近的幾乎能看到她臉上的毛孔,“顧小沫,你懦弱、膽小,沒有能力卻又不自量力的逞強,最後也不過落得如此下場。你在幻境給我的結局,我不喜歡,也不屑,這個世界上除了王新宇教授能配得上我,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配得上我,所以是你多管閒事了。”
“那就對不起了。”
“沒關係,我不在意。”李曉曼咧嘴一笑,隨即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着我說,“對了,恭喜你回來,有了你,我的人生纔不至於太寂寞。”
她說完這些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的店,我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從那以後,李曉曼和王新宇教授隔三差五的要去一次我的店裡。李曉曼依舊嘴上不饒人,冷嘲熱諷;王新宇教授只會靠在門口笑眯眯的閒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比如說妖界狼妖和兔妖結婚了,然後被人在家門口惡作劇。比如誇種類通婚的結婚十幾年了,連一個蛋都生不出來。心情好的時候我就應幾句,心情不好我就不搭理他們。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李曉曼和王新宇教授從來就沒有一起出現在我的店裡,李曉曼來的時候絕對看不到王新宇教授,王新宇教授來的時候絕對看不到李曉曼。
王新宇教授和李曉曼的行爲不禁讓我覺着他們倆是商量好的來我店裡監視我的,生怕我自殺似的。想到這裡不免覺得好笑,在幻境王新宇教授可是狠狠的咬了我的脖子吸了一頓血,在現實裡李曉曼可是處處與我爲敵,現在的行爲卻像是在擔心我想不開會自殺。
李曉曼跟王新宇教授、趙琰跟胡三,這兩對大概是我死也想不到會走到一起的。
關上店門,走在瞎子街的街道上,看着華燈初上,總覺得一切都在慢慢的變好。除了我,身邊的人都一個一個的找到了幸福,這輩子讓我覺得內疚的,不能原諒自己的大概只有鬱文景了。
帶着香燭紙錢,我去看了我媽、爸和姥姥,他們三個的墓都在一起,在墓園的嘴角落,顯得有些冷清。我爸、媽被合葬在一起,石碑上刻着兩個人的名字。沒有找到*的屍體,所以沒有立碑,也沒有下葬。
自從醒來之後,我沒有去冥界找過*的屍體,因爲不忍再面對。陸離就此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
當初姥姥活着的時候每一次跟陸離交談都會支走我,我以爲是在商量什麼我不能聽的大事,卻沒有想到姥姥是在琢磨着怎麼保住我的小命。
知道姥姥是用*的生命做交易來換取我的生命,我不禁有些唾棄之前輕易放棄生命的自己。我的命是*換來的,是姥姥好不容易保下的,而我說不要就不要了,我甚至覺得姥姥會被這麼愚蠢的孫女氣的從棺材裡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