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手同學的臉色瞬間難堪到極點,因爲感覺自己遭到了戲弄和侮辱,一連串放到全世界任何電視臺都只能用“嗶——”來播放的國罵2.0版新鮮出爐,跟之前絕逼不重樣。
小鳥拍落完方箏身上最後一撮土,走過去蹲下,一本正經:“他沒騙你,我證明。”
五哥和鑽石倒塌!
現在不是秀恩愛的時候好嗎!!!
剋制住想圍毆自家軍團幹部的衝動,五哥問:“現在怎麼說?報警?”
方箏嚇了一跳:“就是個小孩兒,用不着吧。”
“小屁啊,”鑽石不知什麼時候從對方口袋裡摸出了身份證,舉到方箏眼前,“看清楚,再過倆月二十了。”
方箏湊過去使勁看,看完照片,低頭看人,看完人,再擡頭看照片:“這他媽也長得太顯小了!”
“咱能先打電話等會兒再感慨麼……”要不是兩手都忙着五哥真想扶額。
團長也不是不想打電話地故意拖延時間,只是長這麼大他還沒打過110,好激動腫麼破~\(≧▽≦)/~
各懷心思的四個小夥伴一個沒注意,扒手同學已經蓄滿了紅藍條,猛然從地上彈起一下子頂翻了抓着他的五哥和早就因爲摸身份證而鬆開了手的鑽石,半點猶豫緩衝都不帶的直接零秒提速到一百邁閃電狀衝出網吧!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方箏,也顧不得查看五哥鑽石有沒有磕着碰着,小粗腿一蹬咔咔就追了出去!
小鳥連忙緊隨其後。
確切地說副團並不是反應比團長慢,而是本來就沒打算追,事實上即使現在的狂奔也不是爲了追賊,而是爲了追追賊的=_=
方箏跑出去的時候扒手已經快到街拐角,眼瞅着一個閃身就要沒,這要是再晚一點他都容易跟丟,可就是這沒晚的一點,讓他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平日晨練的血淚史在這一刻統統涌上心頭!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身上揹負着千千萬萬個胖子的期望!
近了。
近了!
更近了!
就在扒手因拐彎不自覺減速的瞬間,方箏猛然一躍,再次將對方撲倒在地!
可沒等他高興,對方顧不得摔地上的疼痛猛力一個後肘,重重擊在方箏臉上!
方箏啥時候受過這種待遇,連最近一次打架都要追溯到二十世紀,立刻覺得半邊臉木了,然後整個人就有點暈,結果沒等他緩過來,就見着對方的臉在自己面前急速擴大,正納悶兒,額頭就受到了重重撞擊!以頭撞頭!!
端午節撞過雞蛋的同學都知道,如果雙方一個握着雞蛋不動,一個握着雞蛋撞過去,那被撞一方破裂的機率總是高些。
團長的額頭沒破裂。
但靈魂已經被撞成了一片兩片三四片,飛出馬路皆不見。
等緩過神,兇殘的犯罪分子已經成功地橫穿了60%的馬路,或許再過上幾秒就能跑到對街,然後消失於茫茫人海。
但尼瑪這是一條新修的八車道啊!巨寬啊!車巨多啊!!車速巨快啊!!!難道我國法律改了?盜竊改直接槍斃了??不然完全沒辦法解釋那貨爲嘛要用生命去逃跑啊!!!
從頭疼到腳的團長坐在馬路牙子上還不忘爲對方揪心,從後追過來的副團卻早已竄出去眨眼間也到了馬路中間!
一瞬間方箏心裡就五個字:我了個大草!!!!!!
“你有毛病啊!”什麼疼啊暈啊都一邊涼快去,方箏從地上爬起來的速度完全就是打了雞血,“待在那兒別動!你給我待在那兒別動!!!”
正在翻爬隔離欄的副團有點爲難,因爲一隻腳跨過去一隻腳沒跨過去然後整個人抱着隔離欄的這個姿勢並不太理想,同時欄杆應該是昨天剛粉刷過,潮溼粘膩的手感和芬芳撲鼻的氣味也不符合副團一貫追求的品質,所以短暫停頓之後,孟初冬繼續翻!
方箏覺得自己要瘋,什麼都顧不得了,也衝出馬路!
開車的司機也要瘋,一個人橫穿馬路就算了,尼瑪三個人組團橫穿,有沒有點兒素質!!
此起彼伏的刺耳喇叭聲中,賊眼看就要穿過最後一排車道,可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一輛疾馳而來的別克車沒想到馬路上會有人,完全沒減速!
似乎聽見了聲音,賊也轉頭去看,就是這樣一個停頓,錯過了最後閃開的機會,眼看着車頭就要頂上他的腰!
千鈞一髮之際,總算趕到的小鳥從背後用力把人扯了回來,別克車從兩個人身前擦過。方箏趴在爬了一半的隔離欄上剛想喘口氣,就見被救了一命的賊對小鳥用了和剛剛一樣的招式,手肘!小鳥反應迅速地閃開,賊卻已經趁機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衝!
尼瑪派出所比火葬場還可怕嗎!!!
方箏投降,在這場意志力的碰撞中,他甘拜下風,於是趴在防護欄上衝着小鳥喊:“孟初冬你他媽別追了,那瘋子根本不要命——”
團長都看明白的形勢,副團哪能不懂,只是剛剛見着方箏被打了,一怒,就什麼都不顧了,現在別克車沒颳着賊,倒把他刮醒了,加上方箏一喊,他立刻停在那兒,不住地左右看車,想找個最佳時機穿過這最後一條車道。
不過有一點團長和副團都錯了,那就是賊再瘋,也不是真不要命,證據就是在對方一隻腳已經踩上馬路牙子的時候,一輛因爲看見孟初冬而儘可能想躲開於是貼着路邊開的車卻沒注意他,結果在幾乎讓人窒息的急剎車聲中,賊拼命一躍竟然跳出去近兩米遠,躲開了車不說,還直接躍入安全腹地!
方箏趴在隔離欄上恨得牙癢癢,雖然他並不希望對方被車撞,可就這麼眼睜睜看着惡人跑掉,難免心情還是有點失……
等等!
好像有點不對!
只見落地的賊身形不穩似乎失去了平衡,一陣慌亂掙扎中站位從背對街道變成了面向街道卻還是沒穩住,一個踉蹌向前撲去,最後整張臉重重磕在了馬路牙子上!
賊,不動了。
站在不遠處等着最後穿越的副團,不動了。
趴在隔離欄杆上的團長,也不動了。
整個世界變成一張空白畫紙,只剩下中間兩個重疊的圈圈,灰色的半壓在黑色上面,那是曾經僞裝成堅實但卻在踩踏中被翻開的井蓋,正鬆垮垮地半掩着井口。
……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麼?
鬼服團長這裡有飽含着良心的答案:撥打120。
尤其是抱着滿臉血的傷者等待那抹自帶背景音的白色生命之車的過程,真是無間地獄。根本不不知道傷在臉上的哪個位置,因爲整張臉都是血糊糊的,也不敢去碰,因爲有可能幫着止血卻也有可能造成二次創傷,依然有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每一下,對還清醒者的人都是煎熬,彷彿懷裡的人從傷者變成死者,只在下一秒。
五哥和鑽石是後趕到的,看見方箏抱着個血人的時候還以爲團長狂性大發當街砍人了,後來弄清事情原委,就趕忙一邊勸團長別擔心一邊陪着等救護車。
“不是休克,就是撞暈了,現在醒了有點兒迷糊,傷口在額頭,要縫針,”剛進去五分鐘的大夫又從急診室裡走了出來,沾着血的手配上白大褂,十分驚悚,“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方箏立刻衝上去,從最初的驚嚇到一路的擔心害怕,早讓他眼圈通紅:“我來簽字!”
大夫莫名其妙瞟他一眼:“籤什麼字?又不是做手術。你是家屬對吧,縫針要用普通線還是美容線?”
“……哎?”
“發什麼愣啊,問你話呢,趕緊的,不然等會兒過了最佳縫合時機概不負責啊。”
“不是,那個,普通線和美容線有啥區別啊?”
“一個縫了肯定有疤一個縫了幾乎沒疤。”
“……那這種在臉上的誰會選普通線啊啊啊啊啊!!!”
去窗j□j費的時候方箏才發現,醫生沒有騙他,只是隱瞞了第二個區別。
美麗,你的代價叫昂貴TAT
和小鳥一起交費回來,大夫還沒縫完,因爲知道沒什麼大事,所以氣氛也不復之前的緊張,五哥和鑽石坐在走廊的長凳上,一個閉目養神,一個玩着手機。
方箏嘆口氣,也走過去坐下來,五哥聽見聲音睜開眼,打個哈欠問:“還報警嗎?”
方箏擡眼看看急診室的門,腦袋裡又閃過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一想到頂着這樣的臉被警察拖走……尼瑪好口年TAT
可是不報警,他找誰要錢啊TAT
況且這回是賊碰上他了,屁股癢癢肉比兜裡的錢都多,下回要是碰上個錢比癢癢肉多的呢?別說抓賊了,就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五哥左等右等,總算等來個堅定眼神。
剛想掏手機,卻被方箏阻止:“我來。”
五哥默默扭頭,如果他沒看錯,剛剛團長眼裡又燃起了緊張而興奮的光=_=
接警中心的姑娘比移動聯通態度都好,一個電話打完,團長都有去櫃檯按下服務評分紐的衝動,且心內對城市的安全感倍增。
剛放下電話,臉忽然被燙了下,方箏一個哆嗦,連忙轉頭,原來是小鳥把一個剝了皮的煮雞蛋貼到了他的臉上。
“你覺得他打你的時候想過後來會踩井蓋嗎?”小鳥聲音淡淡的,手上的動作卻沒因爲說話而暫停,繼續壓着雞蛋在方箏臉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肯定沒有啊。”方箏說着倒抽一口氣,但忍着沒再躲,反而漸漸覺得臉上的脹痛有了緩解。
“那你追他的時候想過他會踩井蓋嗎?”小鳥又問。
方箏歪頭:“不是你追他的時候他踩了井蓋嗎?”
“我那是幫你追的。”
“哦。”
“繼續回答上面的問題。”
“那怎麼可能想得到啊?再說我又不是你大爺,心裡想了他就能踩?”
“所以如果他不踩井蓋,顯然已經跑掉了然後只剩下你一個人青着半張臉在這裡齜牙咧嘴。”
“……”
“……”
“如果他跑掉了我們爲什麼還要來這裡我錯了你輕點滾我草哪來的沒剝皮的疼啊啊啊啊——”
副團生氣了,但團長卻在自己的哀號和對方的怒火中感受到了某種異常和諧的幸福與安詳。
一個抖S,一個抖M。——《我的合夥人是奇葩》
……
這廂報完警沒兩分鐘,那廂急診室的門就開了。本以爲這是縫完針萬事大吉,哪知道人是躺病牀上推進去的,這會兒又躺病牀上被推了出來,然後還是那個醫生——
“腦震盪是跑不了的,回頭做個全身檢查,這兩天傷口也肯定要發炎,得掛水,去住院部辦手續吧。”
醫生你剛纔不是這麼說的啊!!
好吧我知道你又是沒說全可是每回都說一半留一半不是病啊,也得治啊TAT
“怎麼了?”見人遲遲不動,醫生挑眉問。
“呃,”團長嚥了咽口水,“能先住進去後面再住院續麼?”
“不行。”
“那剛纔沒交錢你就開始縫針了啊。”
“不同情況不同處理,而且你剛纔看着就是會去交錢的。”
“……”
好吧他確實在某個瞬間閃過住霸王院的念頭,但是醫生,你和小鳥是親戚嗎!!!
幾百塊搶救回來的現金早就在剛剛縫針的時候返券給了賊,而且還沒夠,又刷了卡,現在還要交住院押金,這是賊啊還是親媽啊!
“隨你們,反正人就在這兒了,交呢,就有病房有水掛,不交就把人領走。”醫生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回了病房。
四個小夥伴面面相覷,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病牀上的人正如醫生所說,沒睡着,卻也不算醒,迷迷糊糊地在那兒蜷縮着,已經被醫生處理乾淨的臉上除了額頭的白紗布,其餘地方都是通紅通紅的,那是一種不健康的紅,彷彿下一秒就要燒起來,加上人本身就顯小,這會兒看着就慘兮兮的特可憐。
夜裡的醫院走廊涼風刺骨,也不知道是門窗沒關嚴還是進進出出的人太多,時而吹過一陣,就讓人不自覺地想打冷戰。
……
同一夜的第二次劃卡,讓團長心如刀割。
本想着小鳥或許可能沒準兒八成也會拿出卡甩一句瀟灑的“放着我來”,事實證明,他圖樣圖森破。
尼瑪要氣到啥時候啊!而且既然生氣就不要一個雞蛋涼了又換上一個新的熱乎的啊!到底哪來的雞蛋啊!你在搞春晚魔術嗎!!!
一頓折騰下來,等拿着單據返回急診室門口的時候,等待團長的不光是五哥和鑽石,還有警察蜀黍的笑臉。
“你好,”年輕的警察蜀黍儘管穿着制服,卻還是主動掏出證件,證明自己身份的可靠性,然後露出陽光燦爛的親民微笑,“能講一下具體情況嗎?”
雖然對方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齡,還長着一張娃娃臉,但威猛的制服就是讓人不自覺肅然起敬,所以方箏下意識就點了頭,卻忽然發現賊和病牀都不見了!
“送去住院部了。”看出方箏的疑惑,五哥出聲解釋。
“因爲警察來了?”
“因爲接到前方內線電話說你劃完卡了。”
“……”
深吸口氣,方箏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轉過身,朝警察蜀黍露出了標準的好市民微笑……
“對不起,我們所沒這種預算,無法報銷。”
你是小鳥失散多年的兄弟嗎!!
“得了,”五哥過來拍拍方箏肩膀,“你就是該他的,當破財免災了。”
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呢,方箏嘆口氣,把收據揣進兜裡,然後四下張望:“那急診大夫呢?”
小鳥立刻緊張起來:“怎麼了?”
方箏可憐巴巴地看向他:“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