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止在廚房,還有陽臺、浴室、沙發。
我拍拍腦袋,在心裡對自己說,成年人的想法還真是污穢啊。
我打開了廣播節目,裡面正放着法語音樂劇《小王子》的插曲《Adieu》,這是小王子離開後玫瑰爲他唱的歌。
“請你務必要幸福,我浪費了太多時間,如此愚蠢地只爲了隱藏我所有的感情,而現在你要走了,我請求你的原諒,我應該早一點對你說得,這麼久以來我一直深愛着你。”她用法語唱着傷感的歌詞。
我一邊聽着一邊從冰箱裡拿出了雞蛋和培根,準備好了榨汁機。
“走吧,現在就走吧,就算沒有你我也能適應這風和冰冷的夜。”驕傲的口是心非的玫瑰還是不願意說出自己對小王子的依賴,她低低地歌聲如泣如訴,“沒有你我也能和毛毛蟲和蝴蝶們一起騙自己沒有煩惱,不要再拖延了,再會。”
“務必要幸福。”她最後唱道。
我認真聽完她唱的最後一個音符關掉了廣播,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準備好了早飯,煎雞蛋、烤吐司、還有培根和橙汁。
我從櫥櫃裡拿出盤子裝培根,正打算把他們端上餐桌時,一回頭就看到一直望着我的鳳七,廚房窗外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雪白的襯衣微微挽上去的衣袖,露出了好看手腕,下身穿着深色的褲子,顯得他的腿很長,他斜倚在門邊對我微笑,這樣的他讓我覺得在發光。
我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說,“過來幫忙啊。”
鳳七立刻踮着腳小跑過來,接過我手裡的盤子,對我露出了一個傻瓜一樣的笑臉,我摸摸他柔軟的頭髮。
“謝謝。”鳳七坐在餐桌前認真地對我說,表情嚴肅,像是承諾。
我看着他的樣子卻不由自主的笑起來,“你下一句是要說餘生請多指教嗎?”
鳳七看了一眼沒說話,反倒喝了一口橙汁,但又傻兮兮的被嗆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鳳七像是想要逃開我似的跑去開門,還被沙發腳絆了一下。
我在背後看着他的樣子感覺有點好笑。
“他是來找你的。”鳳七帶進來一個陌生人,他撓撓後腦勺有點亂的頭髮說,“是一個有點奇怪的鬼。”他絲毫不在意他口中那個奇怪的鬼就站在他身後。
我轉頭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便請他坐在沙發上,這個男人看起來大約四十來歲,他本來很英俊,但他看起來陰沉的臉卻讓人覺得有點討厭,他黑眼圈很重,穿着並不算好,屬於那種沉默寡言、木納的男人。
“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嗎?”我坐在他對面問他,鳳七端來了水。
“謝謝。”這個陌生的男人抿脣對鳳七露出了一個苦笑。
“我想要找到我的女兒。”他說話的聲音低沉,充滿悲傷。
“嗯,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我問他,也許他是一個女兒被奪走的傷心父親,我的大腦裡出現宋思思的臉。
“嗯。”他點頭應了一聲,像是因爲太傷心,而不願意過多的迴應。
我笑着安慰他,“你不要太難過,我一定可以幫你找到她的。”
“現在把你的手給我。”我說,“我需要了解你們之間的事情。”
這位看似飽經風霜的父親略微猶豫了一下,才把手遞給我。
他的手上全是老繭,上面還有很多被割傷的傷口,我這才注意到這個陌生的男人穿得衣服幾乎把全身都罩住了,他在隱藏什麼。
我握住他的手閉上眼睛,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裡是……”這是一棟裝修不錯的房子,牆壁被刷成淺綠色,房間裡的每一處都用了心思,牆上還掛着一張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是三個人,應該是一家三口,母親和父親中間擁着一個小女孩。母親長得很漂亮溫婉,父親看起來有點沉默內向的樣子,就是來求助的陌生男人。女孩子的長相很像母親,她笑得很開心,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我們的女兒像你真好。”我聽見臥室裡傳來了聲音。
我慢慢走過去,發現一家三口都在這裡,母親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看起來有點憔悴,但即使如此,她的臉色還閃着幸福的光芒。
她的旁邊躺着一個正在睡覺的小女孩,正是照片裡的那個,就連在睡夢中,她的脣角也是彎的。
父親正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像我不是更好。”我聽見媽媽說,“如果生的是兒子的話,我更希望像你。”
“嗯。”我聽見父親應了一聲,“不需要兒子,你的身體不好,我只要一個女兒就夠了。”
“謝謝。”母親說着便感激地靠進了他的懷裡。
此刻的場面非常溫馨,但我卻莫名的有些違和感。
“我回來了。”眨眼之間,場景變幻。大門打開了,父親走了進來,他的臉上有些愁緒,但還是盡力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
“找到工作了嗎?”餐廳裡傳來母親的聲音,她的聲音尖刻又刺耳。
父親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努力憋出了一個笑臉,湊到女人跟前,“我還沒找到,不過之前認識的人介紹了一份工作,是臨時工。”
“能拿多少錢?”女人挑眉看他,臉上寫滿了厭惡。
父親臉上堆滿了笑,“暫時只能拿八百塊錢,但如果幹得好有獎金。”
女人聽到父親口中的錢數,臉色瞬間就變了,“這麼一點點錢夠做什麼,你能養得起女兒和我嗎?”
父親靜靜聽着,不發一言。
“我和女兒想吃點什麼都買不起,我總得去我爸媽那裡借錢,我都這麼大了,不想再去了。”女人越說越激動。
父親的頭越來越低,臉上露出愧疚的深情,他喃喃說,“都是我不好。”
“就你這個德行還吃什麼飯啊。”也許是父親的木訥激怒了女人,女人指着餐桌上的菜餚說,“餓死你算了。”
我看了一眼餐桌,盤子裡擺得雖然都是青菜,但個個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而且母親那邊還擺着一碗飯,大概她也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