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腦海中冒出想要逃走這個念頭的時候,黑色的靴子微微往上一擡就這麼勾住了我的下巴,瞬間,我全身的力氣一下子消失殆盡。
我屏住了呼吸,雙手緊緊的抓住了身下的樹幹,勾住我下巴的黑靴子停駐半響卻沒有多餘的動作,良久他鬆開了我。
眼前一閃而過一抹黑色的衣衫影子,等我再度回過神時那隻黑漆漆的手已然握住了我成爲白骨的手臂。
就在我準備掙扎的時候那抹黑影直接欺身壓來,直接將我給壓在了玉樹上,黑影的力氣明顯很大,我試圖掙扎了兩下不料反而被他壓得更緊。
那張幾乎被黑色長髮遮擋的容貌根本讓人看不清楚,唯一醒目的是他那雙紅色的眼睛森然的盯着我的臉。彷彿在他眼中我已經是一隻落入到他手中的獵物,一隻不可逃脫的獵物。
他盯着我看了許久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反倒是被他握住的手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我下意識側臉看去這才發覺我的手竟然恢復了原狀。
世有一種靈藥能活死人肉白骨,可我從來不知道一個死人的手還能幫我恢復原狀。
我的驚愕不止於此,更重要的是在他那隻黑漆漆的手指上同樣看到了一根與我手上如出一轍的陰緣線。
難道這個男人就是要跟我陰婚的墓主人?
正當我疑惑不已之時,男人忽然鬆開了我的手,他擡手撩了一下擋在他額前的長髮,頓時一雙清冷卻不失嫵媚的紅瞳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從前我只當薄冷的相貌已經到達仙人之資的程度了,但今天看到這個男人的容貌時我才知道什麼叫做非人的美貌。
只是他那淺薄的脣微微上挑,似笑非笑表情中透露着一股冷淡更給人一種拒人千里的感覺。
我錯愕的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要不要開口,然而他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推了我一把,整個人直接彈了出去。
我想都沒想就朝他伸出手,但下一秒就反應過來,這個男人壓根就不需要我的幫助,換言之,像我這樣的獵物做什麼都是多此一舉。
此時懸於半空中的男人就這麼冷冷的看着我,微微泛着耀眼光彩的紅瞳彷彿能看穿我的心思一般。他不着痕跡地動了一下手腕,我這才注意到他的手雖然漆黑但指節修長華美,尤其是套在他大拇指上的那枚做工精美的點翠玉扳指。
很快我就發現一件怪事,這男人身上穿的並非是漢代男子所穿的衣袍,也不是清朝男子所着的馬褂,倒是一種宜古宜今的改良旗裝。
微微立起的黑色衣領襯得他脖間的肌膚賽雪如霜,白羽綴於左肩胛,黑色的流蘇綴於白羽之下,而右肩則繡着一隻華美且栩栩如生的青凰。男人一擡衣袖那隻青凰更像是要從他的衣服上拔翅而飛一般。
我明知這個男人不過是相貌出色罷了,明知他剛纔的動作最爲簡單不過,可是散發出的那種氣勢卻叫人不敢直視。
墓室中的寒氣早已讓我吃不消了,我死死地抓住身後的樹幹試圖穩住自己的身體,可是礙於剛纔男人的那一壓,我的後背着實傷的不輕。
這個男人至今都沒有任何的行動,他到底是想殺了我還是……難道我要這麼跟他一直耗下去不成?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了,我所能支撐住自己身體的力氣幾乎所剩無幾,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快沒了。
“喂,你到底想幹嘛?想讓我死的話就直說,我不介意成爲那些人頭當中的一個。”我掃
了一眼九株玉樹上的人頭,幻想着自己的腦袋掛在上面又該是怎麼樣的一種姿態呢。
男人抿了抿脣,紅瞳在我的身上飛快的掃了一眼,我的眼前頓時閃過一道黑影,等我反應過來時才發現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樹頂的玉棺當中。
只不過他不是躺回玉棺裡而是坐在了玉棺邊。我一手攀着玉樹的枝幹,一手揉着被撞疼的後腰。這個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奇怪,既然已經看到了我爲什麼不對我下手。感情真的想跟我結婚不成?
一想到許夫人送我來這裡的目的我頓時傻眼了,對啊,許婆娘可不是爲了送我拉陰婚的嘛!
剛想到這茬兒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趕緊攀着玉樹直接往下爬,丫差點送羊入虎口,既然已經知道跟我陰婚的是什麼人,我只能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了。
可實際情況並不是我想的這麼簡單,原本掛在九株玉樹上的腦袋劇烈的搖動了起來,很快就看到搖搖欲墜的腦袋從玉樹上掉了下去,不到一刻的功夫地面上幾乎已經被那些腦袋給佔據了。
更恐怖的是那些腦袋就跟活的一樣,一窩蜂的直接往我所在的玉樹涌了過來,黑壓壓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像極了繼續前進的蟻羣。
一看到這裡我腦子直接懵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子都騷動了呢!
“握了個草!還讓不讓人活了!”我習慣性罵了一聲同時擡頭看向了男人所在的方向,而他依舊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棺材看遠遠的看着。
看你妹兒哦!大爺的!
我心裡暗暗地鄙夷了一番,可腳下卻飛快地往上爬去,眼下我已經是進退兩難了。要麼死,要麼還是死……
沒準爬到男人的腳邊跟他哀求一番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沒辦法想要活必須擱***份擱下尊嚴。
心裡打定了主意之後我更是加快了速度,不到一會兒便成功到達了玉樹的頂端。
眼瞅着男人跟個坐化的菩薩似的坐在棺材邊,我想都沒想一個跳躍直接鑽進了棺材當中。
男人不動聲色地扭頭看了我一眼,火紅的眸子中一抹訝異之色稍縱即逝,轉瞬便又扭過頭去。
然而此時那些腦袋們已經爬上了玉樹,即便我藏身在棺材內也一樣將他們窸窸窣窣的聲音聽的個一清二楚。
情急之下我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衣服狠狠地拽了一把,“喂,你既然要我跟你陰婚你是不是應該保護我?”
可千萬別說我不要臉什麼的,跟保命相比臉面算個鳥!
可是……男人被我這麼扯着都不爲所動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我心下一急手裡的力氣也就大了幾分,可我沒想到的是就這麼隨便一拉竟然將他給直接拉進了棺材裡,更沒想到的是男人這一摔簡直是走上了偶像狗血劇路線。
姐的大嘴脣子就這麼給他佔了。
“啊——”我右腿一個激靈二話沒說直接將他從棺材裡給踹了出去,不想這男人的身手不是一般的靈活,他一手扶着棺材外壁,身子一個輕旋之後又穩穩當當的坐在了棺材邊上。仿若對我剛纔的行爲沒有任何的感覺。
我由衷的發出了一聲讚歎,心裡對他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已。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掙扎着從棺材中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躲在了他的身後,同時拿眼觀察着樹下的情況。說來也是奇怪那些已經到達樹頂的腦袋們居然在這
個時候全都停了下來,似乎對男人很是忌憚。
看到這裡我不禁鬆了口氣,看來目前我算是沒有危險了。可我這口氣剛喘出去還沒收回來,豈料男人這個時候反手一撥直接將我從棺材內給拉了出來,下一秒我直接化作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從玉樹上給飛了出去。
“我靠,就沒見過你這麼憐香惜玉的,我老公可疼……哎喲!”我抱怨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我整個人就跟壁虎似的貼在了那扇玉門上,下一刻就從門上滑了下來。
要不是自帶主角光環我肯定是要嗝屁昇天的,幸好落地的那一刻我急中生智結了一個護身印這才免去摔傷。
我一站穩腳跟就準備扭頭對那該死的男人臭罵一頓時卻赫然發現事實並非是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無數只腦袋已然將男人給包圍了起來,更有甚至數十隻腦袋直接撕咬着他的衣服還有身體,而他依舊靜靜地坐在棺材邊,雙瞳自始自終都看着同一個方向。
玉門……
難道他是想出去不成?我的腦子裡飛快地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來。可等我在看去時他那身漂亮的衣服已經不成模樣,碎裂的布料從玉樹頂端就這麼飄了下來,在那些腦袋看來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頓美味大餐。
難道他剛纔將我甩出棺材並非是想讓我送死,而是在救我?
“坑爹啊!你趕緊跑啊!”意識到事實真相可能是這樣時,我更是在心裡將他狠狠地罵了一頓,這傢伙找死嗎?
我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跑去,算了算了,就當我也腦子有病吧,誰讓你是個美人呢,被老孃我糟蹋也就算了,可不能毀在這幫東西的手中。
只是我沒料到九株玉樹上的腦袋竟然這麼多,差不多數以萬計了,幾乎是密密麻麻的佔領了整間主墓室,更有一大羣前仆後繼的往那人所在的玉樹涌去。
我一路跑一路結印祛除,可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能解決這些麻煩,野路子畢竟是野路子,蘇珂這個時候要是在的話肯定早就解決他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結印起了作用,很快那羣腦袋們飛似的又逃回到了九株玉樹上面,很快偌大的墓室再度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
見此,我終於鬆了口氣一股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孃的,感情剛纔那一出根本是逗我開心吶!
情況得到穩定,我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陣才恢復了一點力氣,只是看着那依舊靜坐在棺材邊的男人,我心下不免有些心疼。
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啊。我無奈地搖了下頭,最終還是爬回到了樹頂,看着他的衣服,他的臉還有手臂被啃噬的傷痕累累,我只好撕下衣服替他包紮起來。
“哎,看在我幫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帶我離開這裡,我說……別以爲你手上也有陰緣線我就得跟你陰婚,我已經有老公了。”我一邊給他包紮一邊忍不住絮叨起來,順勢舉起了他那隻與身體其他部位膚色迥然不同的手臂。
唉,可真是慘啊,好好一美人被糟蹋成了這個樣子,手臂傷了,臉也毀了。
就在我慨嘆他會不會毀容時,男人忽的反握住了我的手,同時用手指在我的掌心上寫了兩個字。
我呆了呆,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會說話?”
他沒有反應,只是將剛纔的兩個字在我掌心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我算是明白了,他在我手掌中寫下的可能是他的名字。
——邪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