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說過。要讓你過得舒心。”花清越並沒有停下腳步。徑直走向了巷尾。
越是逼近巷尾的位置。蘇陌素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待到了最後一家店鋪。花清越徑直走進去時。蘇陌素只覺得嘴裡有些苦澀。
今日真不是個逛街的好日子。
才從望北軒出來。又到了甄寶齋。
比起望北軒的王掌櫃。甄寶齋的掌櫃則先看到了蘇陌素。要知道。當日可是這位姑娘看中了他鋪子裡的鎮店之寶。然後那一直只被人觀看無人肯下血本買下的子夜良辰就終於賣出去了。
“蘇姑娘。”掌櫃熱情地迎過來。
因爲蘇陌素和花清越在街中走的時候。本就站得有些距離。掌櫃自然也沒有將他們作熟識的想。
“蘇姑娘今日怎麼一個人。你那位兄長沒有一同前來。”不同於望北軒身後的真正東家是本朝唯一在世的王爺。這甄寶軒的東家還就真的不是什麼皇孫貴胄。因此也無法對朝中官員和各皇室成員如數家珍。
對於掌櫃來說。蘇姑娘和那位公子就等於是招財的貔貅。要知道前不久。那位公子都又到了他鋪子裡買了不少東西。掌櫃眼可尖着、記性更是好着。那些無一不是蘇姑娘瞧過的。
掌櫃只恨自己鋪子裡的東西存貨不多。還有一些蘇姑娘瞧過的已經被人賣走了。
這次蘇姑娘前來。掌櫃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全程自己陪同。說不定過兩天。那位公子就又來買蘇姑娘瞧過的了。
相較於蘇陌素受到的熱情接待。花清越這邊就冷淡了許多。他走進鋪子。掌櫃急急走了出來。可他還沒開口。掌櫃就走處鋪門。與他夫人熱絡地攀談起來。
掌櫃的隻言片語傳入耳中。蘇瑞文如今只有一個庶子。年歲尚小。絕對不可能與蘇陌素同逛。所以花清越很快就想起來了這鋪子面前有過的相遇。
當日他聯合周雲端。一唱一和。將杜微風的婚事定下。讓她嫁給了不可人道的嶺南王世子。在這鋪子外遇到蘇陌素時。花清越是帶着幾分討誇的心說給蘇陌素聽的。
然而……
當日的魏泓睿是如何稱呼蘇陌素來着。
陌素。
而且當日的蘇陌素又是如何回答魏泓睿的。
花大人只是在替陌素治療受傷。
撇得真乾淨。
花清越心中的不悅都化到了臉上。瞧着他那冷如冰霜的模樣。店鋪裡原想靠近的夥計也不敢靠近了。
這廂。蘇陌素被甄寶齋掌櫃鞍前馬後的伺候着。鋪子另一頭。花清越則繼續掛着一張生人勿近的臉望鋪子裡的東西。
門外等候侍從和知畫趁機咬起了耳朵。
“瞧我們家少爺對你們家小姐多好。先前那鋪子。少夫人只不過是臉上沒有笑意。少爺立馬就走出來了。如今這個鋪子。少爺自己臉上的霜都要凍死人。他還在裡面站着。”
知畫望了望鋪子裡的情形。用她簡單的思維做了個總結:“這大概就是不射箭就不受傷吧。姑爺先前不說那樣的承諾。現在也不要把自己關在裡面了。”
侍從原本滿臉的得意洋洋瞬間僵住。
儘管知畫是他的心上人。可是他真的不能忍受對方詆譭自己的少爺啊。可是仔細想想。他卻又覺得知畫說得不僅有道理還很形象。
少爺如今站在那櫃子面前的模樣。可不就被自己關住了嗎。
“蘇姑娘。您看。這是我們才從西域運來的……這是我們上個月賣得最好的……這是我們店鋪裡獨一無二的。雖然不如那子夜良辰珍貴。可也是絕對的京城唯一哦……”掌櫃滿臉期待地看着蘇陌素。
蘇陌素望一眼掌櫃推薦的物品。卻很快移開了視線。這些東西。多是標新立異的奇怪物品。用來送家中老人。並不合適。
掌櫃卻並沒有在意蘇陌素的是否看上他才介紹過的物品。他只是不斷地跟蘇陌素在推薦店鋪裡的又貴又新的東西。
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不求最美。但求最難賣出去。
掌櫃如是在心裡說。
相比掌櫃話說了一大堆。面前的主顧卻任何東西都沒有挑一件。甄寶齋夥計面前卻是截然相反的模樣。
花清越已經選好了東西放到了夥計面前。
“算賬。”
面前公子的不悅面容讓夥計只覺得自己是欠了他的銀子。因爲有了這種心裡作祟。在算賬的時候。夥計越發緊張起來。竟真的多算了幾兩。
花清越望向走在裡面的蘇陌素。她似乎一直在看。卻並沒有真正在哪一樣物品前停留很久。
夥計瞧着花清越的臉色難看。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氣把算好的價錢說了出來。
蘇陌素手中拿起了一個粉色的物品。
花清越認真看去。那似乎是一個手鍊。這個顏色並不適合送給蘇老夫人和蘇夫人。蘇陌素又與家中姐妹感情乏乏。應當也不可能是給姐妹的。
如果是她自己用。這個顏色的飾物似乎很少見她戴。
花清越想得出神。自然就沒有聽到夥計的報價。
苦命的夥計看着面前的花清越。又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到了前方的掌櫃。他只當主顧是不滿意掌櫃沒有親自來招待。
靈機一動的夥計安慰道:“我們家掌櫃就是這樣。對於自己親手挑回來的東西總是喜歡一遍一遍地反覆端詳。就像這鋪子裡的每一條路。他都走過成千上百遍了。還是喜歡反覆回味。”
“故地重遊。”花清越終於把視線收了回來。
夥計見面前的主顧搭話了。忙點點頭:“也是。應該就是這樣。總之您別介意掌櫃沒有親自……”
夥計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爲他看到主顧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花清越深呼吸一口氣。決定不去關注蘇陌素在幹什麼。讓她舒心的話是自己說的。無論她是在故地重遊還是在回憶某人。只要她能舒心。自己就不應該計較。
“花大人。”一個聲音自耳邊傳來。
花清越轉過身。見到一個他萬分不想在此刻遇到的人。
原本陪着蘇陌素在裡間。已經走到裡鋪門較遠位置的掌櫃。如同掌握了輕功一般。迅速出現在了鋪門口:“公子。你來了。蘇姑娘已經來了好一會了。她方纔看了不少飾品。那些都是我們鋪子裡新來的。”
“蘇姑娘。”魏泓睿望着面前的花清越其實也想到了裡面是哪位蘇姑娘。
他其實沒有想過會這樣快的遇到師妹。
當初與蘇陌素走近。魏泓睿心裡很清楚。他有九分用意是在師父李允身上。也正因爲無論他與師妹走得多近。師父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次。更讓他感到失望的是。應當得了師父九成真傳的師妹還傷了手。
這兩點加在一起。才讓魏泓睿想要娶明月公主白月戈。才讓他將子夜良辰送給了白月戈。儘管當日他就看出了師妹對子夜良辰這簪子的喜歡。
魏泓睿忍不住又把視線往花清越那邊看。
如果不是他做過娶白月戈的這個決定。今日的蘇陌素也不會成爲花夫人。
“花大人都挑好了。”魏泓睿無視此時自己心中那一抹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酸澀。與花清越主動寒暄起來。
花清越面前挑的這些。自然都是明日歸寧的禮物。但掌櫃既然說了蘇陌素看上不少東西。他便答道:“還要等夫人。明日歸寧。我答應陪她逛一日街的。”
面對三皇子。花清越毫不猶豫地把自己邀請蘇陌素出來逛街的行爲改成了自己答應陪蘇陌素逛街。
魏泓睿聽了花清越的話。原本就沒有笑意的臉更加沉沉了。
面對着兩個面色不善的主顧。夥計簡直想要丟盔棄甲。抱住掌櫃的腿哭了。
您怎麼能自己去陪柔聲軟語的夫人。把小的我丟在這受冰凍呢。
蘇陌素其實也看到了走進門的魏泓睿。因爲想不清楚要怎麼面對這個師兄。她才一直沒有走出來。
自那日在大皇子府的見面後。她就一直沒有再見過師兄魏泓睿。
花清越曾經的話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只看到了三皇子待你情深意重。卻沒有看到即使是陛下賜婚之後。他依然與明月公主有所牽絆。”
蘇陌素對她如今的身份滿意嗎。心甘情願嗎。
無疑她並不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如果怨恨白月戈。那最初那個讓白月戈恨自己的人呢。
蘇陌素還是走了出來。她見花清越面前那疊錦盒。便知道他已經挑選了不少:“你都選好了。”
“差不多了。你選的呢。”花清越見到蘇陌素手中空空如也。心情卻反而不是很好。
掌櫃沒有想到蘇陌素會和花清越先說話。他捧着蘇陌素看得最久的那個粉色簪子喜滋滋地同魏泓睿說話:“公子。您看這個簪子如何。”
“恩。包起來吧。”魏泓睿很爽快。
見着旁邊親自包簪子的掌櫃。花清越的心情簡直不能再差了。
蘇陌素拉了拉花清越的袖子:“那邊有個東西你陪我看看好嗎。”
花清越臉色稍緩了一些。
他跟着蘇陌素走過去。只見是一柄全綢的白麪扇子。
“我想替叔祖父繡個新扇面。底圖你親自畫如何。”蘇陌素望向花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