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草之所以名爲棄草,是因爲它是被神拋棄的植物,擁有強大的怨氣,只生長在妖界以及妖界邊緣的人類世界,連地府都會驅逐它們。你想要得到棄草,可以,你去和那些守護棄草的妖怪們廝殺啊,贏了就是你的。
沒想到,兩個大院的圍牆邊上,是整整一圈的棄草。
“老爺爺,我不管你是誰,如果想要保命的,就叫人把這些草在今天全部拔了。”棄草被佈置在這裡,效果再明顯不過了。簡繁圍着圍牆走了幾步,又退了幾步,纔在一個位置站定。
剛纔她所感覺到的氣脈之所以強盛,就是因爲棄草在吸引地脈,從而把地脈的能量轉化爲自己的養料,作爲大陣的補給消耗。此處,就是吞噬的中心。
她掏出小型的黃符,拿出水晶瓶倒上自己的血液,黃符金光一閃,脫離了簡繁的手後,自己飛到了牆上,圍牆邊所有的棄草都在憤怒但是無可奈何地顫動,它們十分能幹,但是需要保護。簡繁這一招,就是乘着它們的守護鬼怪沒有出來,撿了個便宜。
老人盯着那些大白天冒着黑氣的棄草,眼裡也是滿滿的憤怒,不知道是哪個蠢貨,竟然幹出要害自己國家的事情。他招了招手,遠處的警衛員就跑得近了,老人說了句話,警衛員一會兒就帶回來一隊士兵。
士兵們手戴白手套,二話不說就要衝上去拔草。
“站住,邪氣那麼重,你們不要命啦!”簡繁是不怕,她滿身都是防護,但是這些戰士就不一樣了,他們可是血肉凡軀,碰到這些邪氣,還不被腐蝕得乾乾淨淨。
“你,過來。”戰士們當然停了下來,警衛員找他們過來的時候就點明,到時候一切聽小姑娘指揮。簡繁喊了一個戰士過來,空出一隻手,扔出去一把符紙,“一人一張,貼在胸口,拔草時儘量把臉避開,回去之後,你們就把符紙燒了,然後用水灌灌嚥下去。”
沒有人有怨言。
在戰士們的幫忙下,棄草很快就被全數拔了個乾淨,果然,政府大院這邊的天空也澄澈了不少。效果立竿見影,連氣溫都高了不少。
“看來今天晚上我得住在這邊了。”簡繁拿手支着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她在做着打算,打算讓斐廖兮厚着臉皮去給她找一個住處。這種要麻煩人還有可能把人家裡拆了的事情,還是讓她的大外甥去負責吧。
如果她沒看錯,容難之前砸在斐廖兮臉上的是陰陽草的提取液,他一定也在上面刻上了功效,纔會讓見過世面的斐廖兮輕輕鬆鬆敗下陣來。要知道那一小瓶,能救的人可是不計其數。
“小姑娘,你要找住的地方?住我家吧,我家就在這裡。”簡繁的說話聲音並沒有控制,老人也是能夠聽得很清楚的。他友善地笑着,那張臉體現出來的瞬間爆炸的親和感叫人難以拒絕。
“好,那我回去和斐廖兮說一聲。老爺爺你先回去吧。”簡繁反正是和政治沒有牽扯的人物,她一點兒也不怕老人的權勢。在她看來,委託解決,事情搞定,那麼她就可以回去了。揮一揮衣袖,半點雲彩也與她無關。所以,她一點兒都沒客氣。
而常年身居高位的老人也不需要那種客套的客氣,誤打誤撞的,2號看着簡繁的眼神越來越像一個長輩而不是一個領導。
半夜,簡繁桌上放着的兩株棄草一躍而起,原本是缺水的魚,忽然活泛了起來。
“來了。”拂熙和緣生被簡繁留在軍區大院保障突發事件,現在也就她一個待在房間,容難還沒有回來。
跟着棄草,簡繁發現它們雖然看似飛行雜亂,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的,但其實很有規劃,一直往一個方向飛,而那個方向,她記得今天下午在這邊大院轉悠的時候,看見一個巨大的池塘。
大院依山傍水,環境優美秀麗。那個池塘是隔壁所沒有的,夏天到了,荷葉碧綠,荷花豔烈,再配上那一波清澈的池水和岸邊的垂柳,給政府大院帶來了一抹活潑的氣息。
簡繁還多看了一眼,她還真沒發現,那處特殊的美麗。那種充滿生機的感覺,的確是不像現在的大院該有的。,
悄無聲息地點燃了斂息符,簡繁靠在了一棵大樹的背後,不遠處的池塘在她開啓的陰陽眼的監視下亮如白晝,一清二楚。
池塘裡荷葉搖曳,一朵朵蓮花競相開放,散發出一股異香,那些被拔出來的還沒有處理掉的棄草都圍着池塘繞成一個大圈,黑色的陰氣瘋狂地向着池塘裡涌去。
而且不止是眼前肉眼所見,連腳底下無形的陰氣都在向那邊涌動。
簡繁的眸色深了,政府大院說起來其實比軍區大院更加重要。因爲現在是和平年代,不管你的軍事實力是多麼強悍,也還是需要政府這張嘴皮子的。在國際談判桌上,最需要出現的是政府官員。
所以,那個陣法的中心是放在政府大院的。一旦政府大院集體出事,那麼全國都將陷入恐慌。她曾經懷疑過是桑國的手筆,因爲桑國有一種著名的職業,和龍國境內的修士差不多,就是陰陽師。但是現在這種明顯帶着龍國古文化精髓的陣法,顯然不是桑國那些陰陽師能夠達到的手段。
這種上古陣法的殘陣,是龍國自己人乾的。一想到這個,簡繁的內心就一陣煩躁。龍國千百年來的怪脾氣,一旦有外敵來襲,全國都能上下一心,然而當和平到來,龍國人先坑的就是自己人。
什麼時候這種習慣能夠改改呢?
在她想着的時候,池塘裡的蓮花都慢慢聚攏,簡繁再次擡頭的一瞬,她差點尖叫出來。她的身後伸過來一隻白玉一般的大手,輕柔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冰涼的皮膚和她的嘴脣相碰,簡繁的臉蛋瞬間就像染上了胭脂,紅彤彤一片。
“噓,繁繁別說話,你先看看。”容難靠在牆壁上,簡繁靠在他的懷裡,似乎每次容難要抱簡繁的時候,他的胸膛都是溫熱的。這怎麼能不叫簡繁感動。
她表示明白得點了點頭,容難的大手撤下,他把自己的腦袋擱在了簡繁的肩膀上,“繁繁,好累哦。”
簡繁幾乎以爲這傢伙就要睡着了,容難忽然伸長了脖子看着簡繁,“哎,繁繁啊,你是不是信以爲真了?”
我要忍住,不能抽過去。簡繁握緊了掌心,不再理容難。
容難收回手,整個人徹底放鬆地靠在了圍牆上,這種人間的事情,還是要身爲人類的陰陽使自己出手纔是好的。如果什麼都要他這個地君管,那他一個人掰成無數個也不夠用。
所以他能夠分分鐘解決的事情,也必須讓簡繁去先出手。
說回池塘裡聚攏的蓮花,它們慢慢地堆積,把自己拼成了一張人臉。漸漸的,所有的荷花都不見了,荷葉中間站着一個身穿紅色短裙的女人。與其說是女人,倒不如說是女孩。那一張臉,比簡繁靈氣十足的臉蛋都要鮮嫩。
她整個人站在水裡,池水淹沒了她的小腿和膝蓋,僅僅露出了大腿根,她那雙天真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若不是那漫天的陰氣,誰都會以爲這是一個仙女。她笑笑,彷彿嬰兒午夜的啼哭。不管天昏地暗,這個女孩就在池塘裡遊起泳來。
“這麼大的怨嬰?”簡繁感慨。怨嬰都是早夭或者在母體就已經被弄掉的嬰兒,他們的靈魂的怨氣之大,簡直不好說。而怨嬰的成長養料就是無數的怨靈和陰氣。強大的怨嬰,他們最先吃掉的,就是自己母親的靈魂。
眼前這隻,看起來已經十多歲的模樣了,別看她無害的模樣,那舉手投足之間的能力,幾乎可以和殭屍中的飛僵相媲美。
這時,有幾個巡邏的士兵從簡繁身邊走了過去。
簡繁剛想叫住他們,因爲他們下午還在和她一起拔草,但是他們目光呆滯,神情恍惚,搖椅晃地就往池塘走去。
“我靠,這幾個肯定沒有喝符咒,怎麼這麼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抽出腰間的銅錢劍,接過容難遞過來的滿滿一揹包畫好的符紙,簡繁朝着池塘就衝了過去。
那些士兵你根本攔不住,說句不恰當的話,擒賊先擒王,把那個怨嬰解決了,這些被鬼迷了眼的士兵就不會死。
“臨兵鬥者皆列陣在前。”簡繁唸完九字真言,銅錢劍就開始嗡嗡顫動,似乎十分激動。飛僵不是普通殭屍,能力不容小覷。所以與飛僵同等級的怨嬰,簡繁也不會小看,她直接放了大招。
幾張符紙在她的指尖翻轉,瞬間就變成了幾個絕對對稱的三角形,簡繁逼出指尖的鮮血,三角形在她的指尖沾了一下,就被簡繁甩在了池塘的邊緣,三角形符紙鎖定之處,棄草便一大片一大片地從半空中落下。
“呀!”怨嬰早就看見簡繁疾奔過來的身影,不過她沒在意,以爲這人是來攔住那些她的吃食的,誰知道簡繁一來就斷了她現有的口糧,她激動地從水裡站了起來,美好的身段對在場的人和鬼都沒有半點吸引力,她那一聲尖叫,離得近的2號的家的玻璃都震碎了一地。
簡繁皺了皺眉,還好她早有準備,耳朵裡那副浸了符水的棉花可不是擺設。怨嬰的攻擊方式很簡單,一直都在尖叫。也許是她的主人和她都太自信,以爲遇到事情尖叫幾聲就可以搞定,而有時候過度的自信只會讓你更快地走向毀滅。當最後一個三角形被甩出去,那對受到控制的士兵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呆愣地站在原地。幾個人影從遠處跑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那幾人頭上貼了符紙把人搬起來就跑。
簡繁默默地控制着剛剛建起來的結界,不讓怨嬰的尖叫滲透半分,直到收到通知而趕來的斐廖兮和同伴把人都搬走了,她才鬆了一口氣,減輕了結界的隔音能力。
怨嬰似乎已經知道她的尖叫沒有用了,她看看自己白皙的手,彎了彎,一劃便是一道紅光。她滿意地笑了,像是找到了什麼新的玩具,那隻小手一伸出來,用力地往結界一劃,那處結界的力道便輕了半分。
“呀,呀,呀!”她激動地笑着,手下的力道越來越大,水裡的陰氣也越來越重,只是少了棄草的過濾,吸收的速度慢了很多。
“我靠,哪個山裡爬出來的怪物!”簡繁主動撤離了結界的範圍,就在她的腳尖剛剛離開的時候,那個結界被怨嬰劃破了一個大洞。結界裡的陰氣都向外涌了出來。
“呀,呀!”怨嬰從結界裡爬出來,對,是用爬的,她根本不會走路,紅裙子在地上抹出一道帶着水痕的血痕。她笑着向簡繁爬了過來,張開的小嘴裡全是尖利的牙齒。
“咦,你別過來。”怨嬰這幅身子裡不知道有多少怨氣,簡繁急得跳腳,嫌棄得要命,急匆匆往一邊跑去,能遠攻就不要近戰,這可是她省力的絕招。偏偏每一次遇上的鬼怪們總愛和她近距離接觸,簡直是不要太心碎。
她一邊向容難跑去,一邊把手裡的銅錢劍給拆了,上百枚銅錢呼嘯着朝着怨嬰撲去,那副兇殘的模樣,就像是簡繁見到了容難親手做的美味一樣。
怨嬰的皮膚看着吹彈可破,然而那些銅錢瘋狂的攻擊底下,她倒是隻有皮膚上的一點紅痕。
“金剛芭比?”簡繁不爽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考慮着要不要再咬一口,這時容難嘆了口氣,朝着簡繁扔過去一個水晶瓶子。他們兩夫妻最相像的習慣也許就是這個,簡繁一流血,兩個人都找瓶子裝起來。這種意外時候流的血可以存到緊急的時刻用啊。
畢竟瓶子裡自成一格空間,血液裝進去也不會壞掉,再次倒出來就和最初的模樣一樣。
簡繁看見瓶子就是一喜,她的瓶子裡的血液用完了,阿難那裡還有備用的。她一把奪過,就瀟灑地往空中一揮,血液像雨點一樣密集地砸了下來,銅錢們一接觸到主人的血液就散發出了淡淡的光輝,而怨嬰一碰到,渾身就開始被腐蝕。
這一回,她的叫聲纔算真正的淒厲了。
簡繁的兩手併攏,嘴裡念着那些複雜的咒語,銅錢彷彿受到召喚,又一次朝着怨嬰發出猛烈的攻擊。撞上怨嬰的身體的銅錢竟然直接把她的血肉撞穿,從另一頭飛了出來。
怨嬰身體裡的怨氣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在她久久不能癒合的傷口處瘋狂地涌出。
簡繁一邊控制着銅錢,一邊還要控制怨氣不流散出去害人,額頭上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涼風一吹,她都開始發抖了。
容難瞧着簡繁那副舉步維艱的困難模樣,他冷哼一聲,迅速出手。繁繁這個蠢貨,這個怨嬰都已經放了那麼久的陰氣,還沒把自己放幹,明顯就有問題。算了,她已經足夠勤奮,那麼這個源頭的事情就由他這個丈夫來幹吧。
他整個人跳進了水裡。染了陰氣的池水特別的冰寒,但是他比水更冷,根本不成問題。那些顫抖着的蓮葉根本不敢阻擋這個氣勢洶洶的男人的腳步,有一兩片稍微勇敢一些的,一生起反抗的想法,就被容難無情地滅殺。
終於他走到了池水的中心,指尖往水面一點,波紋盪開的同時,那一處竟開始冒起了氣泡。咕嚕咕嚕的,不一會兒,水底就浮上了一個裹着紅布的球形物體,還沾着水底的泥土。
容難厭惡地抖開紅布,裡面就是一顆漆黑的骷顱頭。
古時被斬首的人的怨氣,也是極大的,像這個骷顱頭這般大的怨氣,倒也是少見。至少在養屍地養了幾百年。那個佈陣的絕對下了血本。
也許是被簡繁難得的愛國情懷影響了,容難對這些東西也充滿了厭惡,況且除去她們還得浪費晚上的時間,簡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身子漸漸飄了起來,飄在了半空的時候,以骷髏頭爲中心,整個池塘都蔓延出了冰霜,瞬間就在夏日的夜晚結出了一池塘的冰塊。
“散。”他輕輕說出這個字,然後整個冰塊都散成了雪花飄揚。整個池塘,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當那處怨氣的源頭被徹底打散的時候,簡繁的手中出現了銅錢劍,怨嬰終於以爲自己可以鬆口氣的那刻,她一劍斬下了怨嬰的頭顱。怨嬰至死都是一副震驚的模樣,那副瞪大眼睛的表情,那顆千瘡百孔的頭顱,不知道有多噁心。
“都已經實質化了,還真是可惜啊。”簡繁鬆了一口氣,兩張火符落在怨嬰的身體和頭顱上,把怨嬰化爲灰燼。
簡繁說的是,原本是魂體的怨嬰竟然能夠讓自己的身體實質化了,她幾乎都要成爲大妖了,被斬首後都屍體不散。可是一個不小心碰上了簡繁,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而且這個怨嬰沒有在最後忽然爆發出奇特的能量,就證明昨天解決了那個頭髮鬼已經打草驚蛇,那個佈陣者收回了自己的控制權,把陣法被破和對他的反噬壓到了最小。換言之,這個強大的怨嬰已經被主人拋棄。寧願斬自己一臂也要保全自己,真是夠狠的對手啊。
“阿難,抱抱。”容難解決了池塘就朝着簡繁走了過來,簡繁剛剛激烈打鬥過,想必有現在能夠接觸到她的他在,這傢伙是絕對不想自己走的。果然,他還沒有走到簡繁身邊,簡繁就驗證了他的想法。
他一點都沒有爲難的樣子,那一副瞭然也沒有讓簡繁有半分的害羞。
容難把簡繁一個公主抱抱了起來,他勾着脣角,這種有人依靠你的日子,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點小爽。“繁繁,你要住哪裡?我們去斐家還是回到那個2號家裡去?”
“當然去斐家。”在2號家裡,不知道是2號對她的喜愛,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她的房間就在2號夫妻房間的隔壁。這種待在別人隔壁的感覺,真的不好啊。
她已經自動地把拂熙和緣生都忽視了。
容難抱着簡繁騰空而起,留下一地狼藉。當他們躍過那面圍牆的時候,簡繁刻意地去瞄了一眼,這一眼,便被她看出了問題。難怪,難怪嬌貴的棄草會在這面圍牆兩邊長得如此茂盛。看來,這件委託還是沒有解決,她明天還要繼續忙碌啊。
當踏進斐家大門的那一刻,斐廖兮、緣生、拂熙一大兩小的六隻眼睛猶如探照燈一樣釘在容難和容難懷裡的簡繁身上。
簡繁早就在容難懷裡睡了過去,也不管什麼大汗淋漓了。她的腦袋湊在容難的左胸口,呼吸輕輕地一下一下擊打着他的心臟。他的面容都溫柔了下來,簡直不可思議。
在斐廖兮就要開口的時候,容難擡起了他的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離開簡繁以後,變得那樣的冰冷和無情,你根本不能從他的眼睛裡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感覺自己就像,就像螻蟻。
下意識的,斐廖兮的話就鯁在了喉頭。
容難把簡繁的腦袋稍稍調整了一下角度,讓她不再在無意識之間撩撥到他。“斐廖兮。”他連頭都沒有擡。
斐廖兮鬆了一口氣,他差點像在部隊點名一樣,喊出一聲“到”來。要是自己喊出來了,明天的太陽會不會就和他絕緣了。斐廖兮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和容難一比,簡繁簡直太可愛了。
“說話。”見斐廖兮站得筆直,卻在對着空氣發愣,容難抱着簡繁走到樓梯口,對他冷厲地說。若是平時還可能會在簡繁面前對斐廖兮和顏悅色一些,但是現在簡繁睡了,斐廖兮要做的就是打擾簡繁,他沒把地君的架子拿出來已經很給斐廖兮面子了。
“那個,姨丈,你們的房間我媽咪收拾好了,你可以直接去了。我沒話說了,完畢。”斐廖兮放低了音量,本來是想問他們有沒有受傷,因爲擡回來的幾個讓拂熙和緣生也忙活了一陣子。結果容難一出現,他就慫了,就慫了,連姨丈都沒皮沒臉地叫出來了。
“你們早點休息。”容難緩和了語氣,那聲姨丈雖然還是那麼彆扭,但是這麼說起來,簡繁就是他的夫人。斐廖兮也算是誤打誤撞,撞上了容難的心頭好了。
容難走得瀟灑,客廳裡的三個人大眼瞪着小眼,一片安靜。
“斐施主,三樓的房間給堅持淄容施主用了,我和小傢伙兒,我們睡哪裡啊?”緣生眨着眼睛,眼角都擠出了一滴眼淚出來,他也困了。
斐廖兮這纔想起,簡繁說今天要去2號家住了以後,因爲三樓的另一個房間實在是慘不忍睹,斐夫人就把簡繁他們的房間收拾出來打算給兩位小師傅住的。沒想到他們在客廳裡討論一些事情的時候,容難會抱着簡繁忽然出現……
他撓了撓頭,那寸板頭硬硬的十分扎手,“那我今天還是和警衛員睡吧,你們睡我的房間。”也只有這樣了,其他的客房沒有收拾,一樣不能住人。只希望新來的警衛員別以爲他有什麼特殊愛好才天天來擠房間纔好。
真的是大寫的尷尬啊!
早上斐廖兮就被2號差遣來的士兵叫醒了,可憐斐中校睡覺才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頂着國寶的眼睛跑到隔壁大院去處理那個一夜之間蒸發乾淨的池塘去了。
簡繁是一覺睡到自然醒,她的眼珠子呆滯地溜了一圈,思維才終於跟上身體。一起來那一身睡衣還有渾身舒適的感覺,一看就知道是容難幫她洗了澡又換了衣服。
“哎,真是幸福啊。”她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幸福的喟嘆。
“繁繁,早安,你在說什麼?”容難一身灰色的休閒裝,他的頭髮就是按照短髮的樣子做的,那一片灰白,只要不以鬼神的魂體的狀態出現,大家誰都看不到他的狼狽。
哎呀,可不能讓容難知道自己剛纔說了什麼,這可是大早上啊,萬一衝動了她可就完不成委託了。簡繁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乾笑了兩聲,“我說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我說了什麼。”
裝傻充愣,地君可是不會幹這種事情的,但是她這個地君夫人幹得可順溜了。
“不想說就算了,繁繁,趕緊起來,趁着斐廖兮那傢伙還在池塘那裡,你還可以趕去壓榨免費勞工。”容難怎麼可能聽不清,那種幸福的溫暖,在簡繁無意之中說出來的時候,就溫軟了他的整個心房。即使這顆心永遠都不會跳動。
既然她想瞞着,就讓她瞞着好了。簡繁高興就好。
吃過容難爲她準備的早飯,拿着一顆光滑又熱乎的水煮雞蛋就向着隔壁大院進發。
翻圍牆翻成了習慣,就會自動地不走尋常路了。她由容難抱着,身後跟着兩個“小仙童”,手裡舉着顆可愛的雞蛋,架勢極其之大地從圍牆上翻過來。現場處理事情的士兵們全都呆住了。
斐廖兮只是微微一愣,就迅速地反應了過來,他朝着簡繁就撲了過去,然後在離容難一米遠的地方迅速地剎住了腳步,那張笑起來就憨厚的臉表現出了無限的“熱忱”。
“姨,姨丈,兩位小師傅,今天這麼早來這裡,有什麼指教嗎?”狗腿子的形象從此有了鮮明的代言人。這哪裡是早啊,再早下去,正午就要到了。
“斐廖兮,把你的軍官證掏出來。我都要以爲你被人掉包了。”簡繁差點就把手上的雞蛋砸出去了,在容難的平靜的直視下,她默默地收回了手,把雞蛋放在自己的嘴邊,啊嗚就是咬了一口。
斐廖兮笑着,這真不愧是我半路認上的姨,瞧着狗腿子的模樣,他們兩個簡直不要太像。
“對了,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有個大工程。這個工程你幹得好了,那麼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要是你缺了哪兒少了哪兒,你就等着大家一起遭殃吧。”簡繁指了指那堵高高的圍牆。
“這圍牆底下可是有好東西。”
可是等斐廖兮真的挖出了簡繁口中的好東西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拒絕的。那一塊塊森森的白骨可都是人的頭骨啊,整面圍牆兩邊,一共挖出了一百零八顆頭骨,還有一百零八根金條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好事。
簡繁看着那些發黑的頭骨,嘆了口氣,這些頭骨的主人都是不得善終之人,作惡多端,死了也被人用來害人,還真是物盡其用,連轉世輪迴的機會都給剝奪得一乾二淨。
當初建造兩個大院的時候,那位請來的修士一定是個品德高尚之人,他利用地形爲兩個大院製造了一個幾乎天然的太極之圖,陰陽和諧共生,國家欣欣向榮。
可是有人強行改造了那條中介線,也就是那堵圍牆,還在兩個重要的點上都安排了厲鬼。如此大的陣勢,至少也有五個年頭。若是此陣的時間再長一點,龍國的運勢都會被毀得徹底,從此一蹶不振。
雖然現在厲鬼被打散,埋下的金子和頭骨都挖了出來,散掉的運勢也不會再回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向龍國的其他地脈借運勢,待到這邊恢復,再把運勢重新還給你。
這話說着容易,做着卻十分困難。
簡繁在圍牆邊上擺上了祭壇。這是她第一次在委託中用上祭壇,祭壇上的那隻紅燭接連不斷的燃燒,她在一邊舞了一套祭天的劍法之後,隨即就坐在了祭壇之上,開始無限循環地念着借脈的咒法。
拂熙和緣生則在一邊超度那一百零八顆頭骨。
簡繁和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都需要接連不斷地幹上七七四十九天。
等到運勢借成功了,簡繁把斐廖兮叫過來,有氣無力地囑咐了接下來這面圍牆要怎麼修整,那個池塘還是處理了比較好,還有一些房子,現在已經不在氣脈上了,要拆掉重建,重新佈置成新的太極格局。
“姨,2號對你有意見啊。說是你那天說好了要住在他家,結果卻又跑去我家了。”一說到這件事,2號就死死地盯着他,這可真是讓斐廖兮難過。擔驚受怕倒沒那麼誇張,但是你這應膈着也不舒服啊。
“那你和老爺爺說,我下次過來玩就住在他家。”真心待她的人,簡繁都會回報以真心。2號是真的對她好,就像真正的爺爺一樣關心她,簡繁不會不顧老人家的感受,只是這話就說的有點奇怪了。
2號很少住在這裡,他一般都是睡在辦公區的,忙碌的工作讓他根本沒辦法把家當做家。
哎。斐廖兮在心裡安慰自己,簡繁對政治知識的匱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不知者無罪,不知者無罪啊。
“啊,我竟然忘記了,我來京城可不是爲了你這裡啊。”簡繁這纔想到她來京城的目的,可不是道清託她來解救蕭毀心的嗎?她怎麼就給忘記了。
“斐廖兮,知道蕭上校去哪裡了嗎?有個熟人託我給她帶點兒東西。”道清可不就是不熟的熟人嘛,蕭毀心真的有難的話,她給蕭毀心送點兒生的希望也算是送東西啊。看,她說的多正確。
“我不知道啊,我和蕭上校的任務是錯開的。現在她出任務去了,我休假。你也別問我她去哪裡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們之間不準互相詢問去向的,是軍事機密。”斐廖兮給簡繁解釋了一大堆,最明顯的主題就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一堆廢話。”簡繁送給斐廖兮一個巨大的白眼。“那既然你的事情解決了,那麼我們的委託到現在就算是結案了。我今天就會離開。”
她很忙,還需要去找蕭毀心,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哎,那還真是沒辦法了。”斐廖兮也沒想到簡繁今天就要走,她剛纔還唸了四十九天的經吶,站起來竟然一點兒頭暈都沒有,真是強悍的修士。“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待會兒送你們出去。”
斐廖兮去接電話的空隙,簡繁對着容難說,“阿難,爲什麼我一定要去救蕭毀心?該死的,我給她算卦怎麼就算不出兇吉。道清,道清道長明知道蕭毀心不待見我,幹嘛一定要我去,要不我們找到蕭毀心之後,讓拂熙去解決吧。你看,這樣多省力啊。”
“如果你讓拂熙去,以拂熙和緣生他們兩個的友情,緣生也一定會要求去,如果緣生跟去了,那麼答應過要照顧緣生的你,也一定會去,而且是必須去。繁繁,你何必現在動歪腦筋吶?”
“我……”簡繁正準備反駁,就看見斐廖兮不知從哪裡開了一輛車回來,與上次的商務車相比,現在這輛小轎車坐着的時候,有點擠。阿難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本以爲斐廖兮會把他們安全送到家,但是這條路越開越遠離城市,一間客棧在市中心,他卻往城外開,不知道發什麼瘋,一張臉十分嚴肅,一言不發。
“我說,斐廖兮,你是不是傻?這根本就不是我來的時候的那條路啊!”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讓她心慌慌。
“蕭上校遇見了麻煩,我們的隊友都傷了好幾個了。他們打電話來向我求援,說是要找暖江市的紙醉金迷的簡繁小姐。但是聽說你與蕭上校有一些個人矛盾,我怕你說不來,所以我就先斬後奏了。”
特殊部門就是人少,哪怕是資歷較輕的斐廖兮,也都快要當上二把手了。
“姨,你要是真的生氣就打我吧。不過我提醒你,我可是司機啊。”打我可以,但是不要現在打我。現在整個車輛都被我承包了。斐廖兮的笑容燦爛,他可是掌控着全車的人的性命的司機啊。
下一秒,他就被迎面而來的拳頭打懵了,眼角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他,小子,你還年輕,莫噉瑟,這樣噉瑟會被人一連打上十八次的。
而且不管他的傷口多痛,他的手都始終牢牢地黏在方向盤上,扒都扒不開,還不受他控制地開着車。這種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糟透了。也許這種感覺,就是簡繁他們對於他先斬後奏的不爽吧。以他們的能力,跳車都是隨隨便便的事情。
接下來的路途順利得不可思議,還沒有被揍,至少在斐廖兮看來是這樣的。實際上就是,簡繁本身就是要去找蕭毀心,而斐廖兮自己撞到槍口上來了還沾沾自喜,根本不知道他這一頓打都是白白挨的。
車子一路開進了軍區機場,一架飛機載着他們往內陸進發。
“我說,斐廖兮,你這是要把我們往哪裡帶,小心我把你給賣了。”坐在飛機上到底不比待在地面自由,簡繁和緣生兩個都閒不住,簡繁叫着斐廖兮的名字,用語言和威脅來表示自己的無聊。容難和拂熙坐在一旁,一個翻着報紙,一個打坐練功,安靜得不像話。
就如斐廖兮所說,其實也就2個小時的時間,飛機就落了地。一走出飛機,簡繁看着眼前的那片綿延的大山,心裡的草泥馬奔騰得無比歡快。誰來告訴她,爲什麼她和秦山山脈那麼有緣,幾乎次次進山都是這座山脈。
張開雙手,身體放鬆,站在空曠的地面,看着對面鮮豔的綠色大山,迎面有新鮮的山間空氣隨着風自由地流動,流進你的鼻子,然後,你就會拿手捂住自己的鼻子,用一種酸爽的表情說,“哦,好臭。”
“阿難,這山裡怎麼,有一股怪味兒?”簡繁捂着鼻子,動作最大。
緣生咬着棒棒糖的嘴巴都被薰得張開了,嘴裡的棒棒糖啪的一下落地,他淚眼汪汪地轉頭去找他的零食管理員拂熙。拂熙皺着眉,從懷裡掏出一根巧克力味的塞到緣生鼻子下面。
緣生還沒反應過來,拂熙就又換了一根草莓味的搭在了他的鼻子底下,“你能吃,就吃吧。”
很顯然,除了他們四個人,就連斐廖兮都沒發覺有什麼不對。
“姨,你是發現了什麼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這裡是滿滿的枯骨和怨魂的味道,那股味道我根本受不了。你沒看見我鼻子裡那兩坨白晃晃的棉花嗎?”沒想到這年頭行走江湖,最需要帶的不是武器和符紙,也不是金錢,而是一堆棉花。不是用來塞耳朵就是用來堵鼻子。
簡繁指着那座眼前的大山,疑惑地問道,“蕭上校他們在裡面?”若是真的在裡面,那麼道清的卦象無誤,的確是生死大劫。
“不是,這裡的山上有一個古老的村子,根本不接受外界的幫助。只是最近村子裡似乎出現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也許是殭屍,村民惶恐,再加上他們的信仰鬼母並沒有保佑他們。所以他們向政府申請了特殊援助。因爲是重要的特殊任務,所以蕭上校一回來就又被委派出去了。”
“所以蕭上校現在在哪裡?”簡繁問。
“在山下。那幫村民連部隊都不讓人回去,也不願意讓人上山。蕭上校沒辦法,整個隊伍只好在山下安營紮寨了。”斐廖兮在飛機上明顯做了功課,簡繁問什麼他都能答上來。
“我們也住帳篷嗎?”爲什麼堂堂最偉大的陰陽使,地君的夫人,要住在簡陋的帳篷裡。簡繁的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塊兒,真是傷心啊。
斐廖兮尷尬地撓撓頭,看簡繁那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樣子,他也不好意思“綁架”了人家還不給人家還算過得去的生活條件。他的整個大腦開始了飛速地旋轉,“哦,有辦法。要不,姨,你先委屈幾天,過兩天會有這個村子的遠親,也就是走出去的人被村民請回來的。你可以混進去啊,這樣就能進村了。”
簡繁只回了這傢伙兩個字,呵呵。不認識的人,還是他們同村的人,她有那麼容易混進去。
簡繁再一次見到蕭毀心,是在一個帳篷的前面。她蓬頭垢面,只有一身戰鬥服穿得一絲不苟,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特製的帳篷,連簡繁走到身邊了都不知道。她似乎總是忽視了她唯一的女兒。
那個帳篷是完全封閉的,和其他的帳篷不同,它的架構上用了大量的鋼鐵,根本就已經超出了帳篷本身所需要的意義。就像,就像一個牢固的牢籠。
“蕭上校,這裡面,是受傷的士兵嗎?”簡繁一眼就能看穿那個帳篷濃郁的死氣和陰氣,況且那一聲聲的野獸般的嘶吼,帳篷是隔絕不了的。問一問,只不過是接近蕭毀心的藉口。
“對,一共五個人,被白毛殭屍所傷,因爲沒有修士,所以只能放在鐵帳篷裡自生自滅了。”蕭毀心的話裡透露出滿滿的憤怒和無奈,苦於不能拯救自己的士兵,又怒於上級領導的無視和修真界的傲慢。
“繁,繁繁!”她說完轉頭纔看見站在身邊的簡繁,結結巴巴的,那份緊張絕對沒有作假。
“有人託我來保護你的安全,你要給我佈置住處。”簡繁冷冷地開口,再也沒看蕭毀心一眼,徑直向帳篷裡走去。拂熙和緣生都緊緊跟着簡繁,就好像老母雞身後的小雞。
而容難,則站在原地,這些小鬼,他看都不屑看。如果繁繁叫他過去的話,他也會勉爲其難地移動貴腳的。
簡繁打開帳篷,裡面的五個人都被牢牢綁着,那繩子經過處理,捆在他們身上都冒起了黑煙。那些人看身形還是人,可是他們全身都開始長出了白毛,被繩子上的符咒灼傷後又迅速地長出新的白毛。
那些人的嘶吼真不知道是痛苦還是興奮了。他們每個人的身體裡都待着兩個靈魂,正在進行意識上的大戰。戰士們的意志足夠堅強,但是那些入侵者也不弱,兩兩抗衡,導致了身體的屍變和意識上的清醒。
簡繁甚至看見了有人朝着她用眼神祈求,殺了他,殺了他,把他和身體裡的怪物一起殺掉。
“被殭屍咬了一口,怎麼會這樣呢?”緣生一點兒都不恐懼,反倒是超過了簡繁,從那些人身上拔下一根白毛來。“是殭屍沒錯啊。”
“可是屍變的過程中有人想借屍還魂,這種陰損的手段,會不會是那幫村民想到的。他們只是想要這些哥哥的身體而已。”拂熙拉過緣生的手,抖掉他手上的白毛,滿是嚴肅地向着簡繁猜測。
這種古老的村莊,總是自己帶着神秘的氣息。就像龍國最南部的苗寨和蜀省的巫蠱,沿海地區基本上已經絕跡的東西在這些山裡傳遞。他們會些什麼奇怪的手段,在拂熙看來,都很正常。
“也許吧。”簡繁把拿出來的黃符收回口袋,又取出一疊更小的黃色符紙,手指一甩,便是貼滿了那五個人的全身。“我現在幫他們把魂魄穩住,驅趕出來的那些髒東西,拂熙,緣生,你們就直接打散了吧。”
就在這時,忽然帳篷被打開了。蕭毀心站在帳篷外面,看着簡繁正要動手的動作。她乾澀的嘴脣即使摩擦,也會有一種淡淡的痛感。
似乎知道自己打亂了簡繁三人的行動,她指了指外面,不知何時,帳篷外已經聚集了一批手持棍棒的村民,特殊部隊的士兵們組成了人牆,正在與村民對峙。
震天的喧鬧此刻才傳進了帳篷。
題外話
作者君:今天好激動啊,上架了哎。
小繁繁:電臺,我們的電臺繼續。
阿難:今天要推薦的是陳粒的易燃易爆炸,洗腦歌之二。
小繁繁:怎麼說吶,陳粒的聲音很,性感中帶着慵懶,優雅中又有一絲俏皮……
阿難:別誇了,即使是個女的,我也會不高興的,繁繁。
小繁繁:……這首歌的歌詞也挺帶感的,我就不放了。姐妹們,兄弟們,嗨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