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繁回頭去看容難,容難踩着虛空而來,比起簡繁,不知道高檔了多少。他臨時換了一套寬鬆的衣服,綢質的衣袍本就在皮膚上待不住,一滑下去就是瑩白的胸膛,倒成了這漆黑的夜裡唯一的亮色。
簡繁身後,那顆小珠子忽然開始變化,外面那一層冰層正在慢慢融化,它悄悄移動的方向,正好是簡繁的後腦勺。也許是容難來了,她就放鬆了,竟然一點異樣都沒有察覺到。
“阿難,你看,這裡有東西。”她指着身後。容難的指尖還沾着酒液,他往着簡繁身邊一彈,隨即就站到了簡繁的身後。那滴酒液劃過簡繁的髮絲,勢如破竹地直接穿過了那顆逐漸變回完全的紅色的珠子。
他們之間還沒有經過溝通,容難就已經完成了簡繁想要做的事兒了。
“繁繁,這是火靈珠,你的手碰上它,可能就要變成黑炭豬蹄了。”火靈珠威力巨大,依天地而生,然而剛纔被忽然出現的黃泉水給潑懵了,不小心上了一層冰塊,簡繁要拿手去碰的時候,它已經開始甦醒了。
還想奪簡繁的舍,真是異想天開。雖然火靈珠是天地之間無父無母誕生的寶貝,但是他容難也不是吃素的。
那顆生了靈智控制了騷男人的火靈珠此刻真是透心涼,直接被人給打了個孔,真當它是珍珠吶。打了洞掛脖子上去?
它真的想多了,對簡繁生出壞心思的珠子,即使簡繁喜歡,容難也不會允許它接近簡繁。酒杯一吸,那顆火靈珠就直接進入了黑暗,完全被壓制住。
“繁繁,惡之谷我們沒那麼容易出去,剛剛那個是火靈珠,接下來的一年時間,我們就去收集這些珠子吧。我看你挺喜歡的,我們找一顆乾淨的,給你串了當項鍊玩。”總不可能所有的靈珠都和火靈珠一樣變得邪惡。
找一顆最漂亮的珠子。簡繁點頭。靈珠一共有五顆,水、火、雷、風、土。總會挑出一顆最好的。
女人對一些漂亮的東西總是懷有特別大的熱情,而愛着這個女人的男人,也會對這些他女人所愛的東西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自從火焰谷的山頂之火熄滅,氣溫就開始很快地下降到按理來說應該出現的溫度。找了地方窩了一宿以後,簡繁雄糾糾氣昂昂地朝着隨意選出的一個方向出發了。因爲容難說過,靈珠的位置隨時可能調整,他們隨緣就好。
跟着簡繁的腳步,容難放了最後一把火,把這座山上的人類痕跡燒得一乾二淨。
走了一天,從太陽當空到黑壓壓的黑色幕布再次壓住天空,簡繁始終沒有找到她所期待的東西。不急不急,才一天而已,天財地寶哪裡那麼容易找到,能如此順利地找到一次,已經是他們的運氣。簡繁這樣安慰自己。
“阿難,天黑了,我們怎麼辦?”容難就像一個無窮無盡的寶藏,鍋碗瓢盆,吃喝玩樂,該有的東西他樣樣不缺。能夠在這樣的男人身邊,簡繁的腦子已經離進水生鏽不遠了。
“繁繁,有人煙。”就在簡繁的左手邊,是一幢黑乎乎的房子。倒不是說房子裡黑乎乎的,只是房子外面上了黑漆,黑色的牆壁在這漆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夜裡顯得無比的低調。
“在哪裡?”默契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你說沒有簡繁和容難絕對能甩你一臉狗糧,你說有,簡繁卻又頻頻理解錯容難的意思,大烏龍一個接着一個,也真是有趣。
人煙,不是人就是煙,簡繁伸長脖子往遠方看去,去找容難所說的人煙,別說人了,連煙都沒有一縷,什麼都沒有找着。
容難摸了摸簡繁的腦袋,真是個蠢蠢的寶貝。他拉起簡繁的手,就往左邊拐去,手指觸碰到可能是大門的門把的時候,大門從裡面打開了。
打開大門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衣着還算得體,屋裡的亮光這才洋洋灑灑地從屋裡鑽出來,照在簡繁和容難的臉上。
顯然他們兩人的臉是人間絕色,女人直接愣在當場,直到簡繁忍不住咳嗽着提醒,她才讓開請兩人進屋。
“歡迎來到水河客棧。”屋子裡空間很大,擺着很多的桌椅,還有一個吧檯一樣的地方,女人走進來後就站到了那裡。“請問你們是吃飯還是住店?”
夜已經深了,況且吃飯也早就吃過了。容難拍在桌上一根金條,豪氣得很,“住店,掌櫃的,麻煩開一間最好的房間,我夫人不習慣不舒適的環境。”
女人這時候顯然是熟悉了兩人絕色的樣貌,聽着容難說着一些簡繁的小習慣,她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這位帥氣的小哥對夫人也未免太好,他們這裡女人不過是一種擺設,說白了也就是工具,能得到這樣的寵愛,那位夫人還真是幸福。
不過,這裡只是客棧,不是家裡,小哥也真是太較真了。
“基本上能滿足你們的要求,天字一號房,三樓左拐,小哥,我們這方圓十里也就這一家客棧,你的要求也就別太高了。”女人遞過去一把鑰匙,鑰匙是銅製的,看上去古色古香,不知道用了多久。
容難拿帕子包了鑰匙走向簡繁,女人話裡的意思他都懂,也就勉強一夜。他走到一半又扭頭過來,“對了,老闆娘,怎麼稱呼?”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客人還會問自己的名字。他們開客棧的,見慣了來去匆匆,容難這一下,倒是讓她打心底裡欣賞起這兩位小年輕。
“你就叫我紅娘吧。明天的早飯需要送上去嗎?”她多提了一句。
“不必,紅娘你送些熱水上來給我夫人梳洗就好。”容難拉扯着剛剛屁股接觸到板凳就昏昏欲睡的簡繁起來,對紅娘說道。
果然是不需要早飯的。簡繁這一睡就到了大中午,容難在一邊看着一本奇詭怪談消遣時間,等簡繁做到飯桌前的時候,中午都已經過去了。
“紅娘,這菜好吃,叫什麼啊?教教我們家阿難,讓阿難給我做。”面前只有一盤菜,用大白瓷盤裝了,就像大鍋菜一樣。別看其貌不揚,被容難養刁了嘴的簡繁竟然能夠把菜嚥下去就是它的成功。
自家的菜能被如此神仙一樣的客人誇獎,紅娘的高興從臉上的亮光就可以看出來。
她指了指窗戶,“客棧後面有一條小溪,叫做水河,我們的水河有河神庇佑,出來的河魚都無比鮮美。小姑娘,你正在吃的,就是我剛剛撈上來的。這種魚比較少見,叫做獬,你們正在吃的菜,叫做肉獬煲。所以這位小哥怕是學不會了。”
簡繁遺憾地舉着筷子,肉獬煲固然美味,可是也只是嚐鮮。莫說她最喜歡的,不是容難做的菜還有什麼。
“阿難,我們今天晚飯自己做吧。去水河裡撈魚吃。”一想到晚上還有美食,簡繁下筷子的動作更快了。
容難笑了笑沒有答話,簡繁的懶病可是越發地重了,還真是開心啊。他僅僅吃了幾口飯,就幫着簡繁挑起了魚刺。修爲到了他這個地步,不吃飯也是沒問題的。
他們一天都沒有再出去,反正找靈珠也不急在這一刻。
等到了暮色開始在天空如病毒般蔓延的時候,簡繁興致勃勃地帶着從紅娘那裡借來的漁網朝着水河進發。容難跟在身邊,手上提了一把砍刀,用來剖魚用的。
水河很深,紅娘把它叫做小溪絕對是辱沒了它。從水面看下去,都是看不見底的。簡繁的漁網亂撒一通,運氣好,還被她撈起幾條大魚。
接下來就是容難大廚的天下了,簡繁坐在一邊眼巴巴地盯着。
容難手起刀落,一條魚瞬間就被剖了個乾淨,把魚身放在河裡洗淨後,刀光閃閃,剛拿出的烤架上就多了許多透明的被切得薄厚均勻適中的魚片,刷上油,滋啦滋啦的天然香味溢開,容難眼都不眨,調味料漫天紛飛,在中火的加持下,不一會兒就溢出清香。
烤魚片被容難整齊地擺在盤子裡,他轉身去收拾烤爐的瞬間,簡繁眼饞的魚片竟然不翼而飛。
“哪個小賊,敢偷你姑奶奶的東西!”奪人入口美食猶如殺人放火,罪孽多端。簡繁猛地跳了起來,追着那水藍色的身影而去,撲通一聲,她直接跳進了河裡。
容難慢悠悠地收拾好手頭的東西,一個響指就全都不見了,他也跳進了河裡,追着水中稀薄的簡繁的氣味而去。
這一追便不知道追出了幾裡地。在水中順水而下,本就速度加快,再加上他要找簡繁,更加迅速,在水裡容難比一條土生土長的魚還要靈活優雅。
不遠處的水面有一抹亮光,很難吸引住別人的注意。但是容難第一時間發現了亮光,他用手掌推了推,果然泛起的波紋帶着空間扭曲的效果,他直接撲了過去。一出水面,他就笑了。
那個來搶食的可沒有渾身戾氣,否則容難也不會由着他出現,也不會由着簡繁追逐。
在他面前是一個水晶的宮殿,隔開了河水,稍稍仰頭就能看見水面,這所宮殿是水底的,帶着結界,漂亮極了。
宮殿中間,一個娃娃臉的孩子抱着一盤烤魚肉如臨大敵,他氣鼓鼓地臉上滿滿地不滿。“喂,我說女人,不過是搶了你一盤魚肉嘛,你至於從上游一直追到下游嘛。小爺又不是土匪,小爺留了錢的。”
娃娃臉加娃娃音,並沒有讓簡繁有心軟的趨勢。簡繁朝着娃娃臉伸出手,另一隻手則甩出去了一塊金塊。“這份魚肉是無價的,你以爲一塊金子就能買到阿難的手藝。娃娃臉,識相點就給我把我的晚飯交出來,我不和你計較。如果你執意不肯放手,就別怪我拆了你這水晶宮!”
爲了一份已經開始涼掉的魚片,簡繁簡直是火力全開,都要氣炸了。
“你說給你就給你,你不要錢就算了。還有,我不是什麼娃娃臉,我有名字,我叫水君,我是河神!”水君撿起地上的金子,二話不說就咬了一口,他那不知道什麼組成的牙齒,竟然把金子嚼得咔咔作響。更令簡繁氣憤的是,水君竟然用他的爪子抓了一大把魚肉,也塞進了嘴裡。
“你!”簡繁還沒來得及動手,水君就已經把她的魚片就着金子吃了個一乾二淨,還意猶未盡地舔着嘴巴。
“阿難,給我揍他,給我揍這個娃娃臉,我不高興了,他把你給我做的愛心魚片都吃光了!”心好痛,水君哪裡是在吃魚啊,就是在啃她的心啊。簡繁紅着眼睛,本寶寶的美食就這麼沒了啊!
“繁繁,不急,他是我們要找的東西。等我給你打個洞,掛你脖子上去。”容難在水君吃金子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傢伙的本質,好好的一顆水靈珠,怎麼吃上雜食了。
簡繁呆了一會,猛地想到那件他們要乾的事情,她伸手指着那人,“阿難,這是水靈珠?好小子,你算是掉在姑奶奶懷裡了。”她獰笑着,反而開始後退。
阿難要出手了,她就在一邊看着,然後等阿難再給她來一份魚片。
容難卻沒有簡繁想象的那樣直截了當,他走到防備着他的水君面前,溫和地笑笑,這是他在別人面前最溫和的笑了。他伸出手拍拍水君的肩膀,水君瞬間感覺自己的肩膀都要碎了。他疼得齜牙咧嘴,看見一邊笑意盈盈的簡繁,大聲地哼了一聲。
“水君是嗎?”容難的聲音也和他的笑一樣舒服,但是舒服裡還帶着一分不可抗拒的威嚴,聽得水君小身板一震。
“你可不可以把你身體裡寄居的那顆珠子給我?”
水君面露難色,理智上這是不可能交出去的,但是感性上他覺得能做出那麼美味的一頓飯的人,心腸應該也不壞。交了水靈珠,他應該也不會被殺人滅口。
見水君不開口,容難給了他另外的一種選擇,“要不,你把你知道的別的珠子的所在告訴我們?別緊張,我只是想要給我的夫人做一副世界上最美麗的靈珠項鍊。”
容難說完話後看向簡繁的眼神讓水君秒懂那種深邃的含義。死貧道不死老道,他迫不及待地點點頭,隨即紅着臉看了容難一眼,又偷偷地瞄了容難一眼,總之在接下來的一分鐘裡,他偷看容難的次數竟然有三十次之多。
“喂,偷我的愛心魚片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想偷我的人,你信不信老孃直接宰了你啊!”感覺不對的簡繁跑上來把容難擋在身後,對着水君怒目而視。真是不知羞恥還蠢笨的男人,竟然要打她男人的主意。
“不信。”水君答得乾脆利落。他的目光只黏在容難身上,“那個,先生,我,我能跟着你嗎?”
“喂,我們家阿難不搞基!他有我!”說着怨氣沖天的簡繁直接拉着容難的頭髮迫使他低了頭下來,一口咬在容難的脣瓣上,死都不肯鬆開。
搞基?水君撓撓頭髮,他可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只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做飯很好吃,而對於一個吃貨而言,做飯很好吃絕對是跟着別人回家的最大誘惑力。他被眼前的這個男人給吸引了吶。
“你叫阿難?名字還不錯嘛。你就帶上我吧,我不會給你添亂的。”無視簡繁宣誓主權的行動,水君的一句話就讓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旖旎氣氛散了個乾淨。“至少,我也該比這個女人強。”
容難拍着簡繁的脊背安慰着她,這丫頭今天怕是被氣得狠了,呼吸聲都是粗重的。
“在某些方面,你根本比不過我們繁繁,又何必爭吶。跟班我可不缺,我並沒有在你身上看到任何價值。”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十殿閻羅,水君可不是這些老鬼的對手。況且心愛的女人的價值,又豈是一個硬邦邦的男人能夠帶來的。
水君一聽臉一白,“我什麼都給你幹,只要你不叫我殺人放火,只要你給我做飯吃,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帶你去找別的珠子,不信的話,我馬上帶你過去!”他急急地解釋,想要上來拉容難的衣角,被抱着簡繁的容難躲開了。
簡繁在容難懷裡,要不是容難按着她的腦袋,她肯定衝出去和水君拼命。這人太奇葩了,爲了頓飯,竟然願意把自己賣給別的男人,肯定是個瘋子。她要替天行道!
“我現在不需要你帶我去找那些珠子。”水君從容難的眼裡讀出了他真的是不在意的信號,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猛地竄上心頭。“不過,我需要一間休息的屋子。水君,給我一間休息的房間,我要借住一個晚上。”
一盤新的還冒着熱氣的魚片忽然出現在水君面前。他的娃娃臉瞬間笑開了,迫不及待地把魚片往自己手裡抓。“你們去吧,直走就是。我決定了,我一定要跟着你們。”跟着容難,有肉吃。
就是這麼現實。
容難聞言抱起了簡繁,簡繁正盯着他發紅的嘴脣發呆。容難笑了笑,把她的身子舉起來,腦袋湊下去就是一吻,蜻蜓點水一般,卻撩動了兩人的心房。簡繁的心跳越來越快,容難的腿腳也越來越快。
果然一嘗肉味就開始食髓知味,繁繁這個小妖精,他忽然能夠理解以前父親常帶着母親出去遊玩的行爲了。雖然他們都不在了,但是簡繁這個小傢伙兒,倒是完全填補了他心裡的空白。
------題外話------
作者君:今天寶寶去吃了肉蟹煲,味道不錯。
小繁繁:我今天也吃了。
作者君:你不一樣的,你是肉獬煲。
小繁繁:這麼大年紀過六一爽不爽?
作者君淚奔:嗚嗚嗚,我不管,六一就是我的節日,提前祝大家六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