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冰塊停住,簡繁砰砰跳動的心都好像停住了。
忽然她的身邊陰氣大盛,一團團冥火噼裡啪啦地愉快燃燒,像是保護着她,卻一個不小心把簡繁身下的那唯一一塊浮冰給燒沒了。沒錯,簡姑娘連遺言都沒想好,就“嘩啦”一聲重重地砸進了冰水裡。而充當唯一保護神的冥火,熄滅了。
“天!”這一刻簡繁絕對是崩潰的,“我的新符紙又報銷了!”
“啊,阿難我跟你沒完!”她第一秒心疼錢,第二秒想到那團冥火一定是阿難的東西,卻把她推向了更慘的境地,差點兒沒自己把自己嘔死。
簡繁不會游泳,掉進水裡,和一隻被掐了脖子的鴨子一樣,一個勁兒地傻撲騰。那團白色物體卻在她不注意的瞬間移動到了她的身後。
“咔嚓!”
簡繁:我靠,我好像聽見咬蘋果的聲音了,哎,有點痛。
在全景的視角下,就是那一團白色物體原來是一個“人”,既沒有紅色的眼睛,也沒有長長的指甲。他的身子隨着水飄着,僅僅是頭部靠在了簡繁的脖子上,臉朝着脖子,喉頭不斷地翻動。
泡在冰水裡,衣服溼透,血液又迅速流失,簡繁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身子的下沉趨勢。
“嘩啦!”又一聲水花的聲響。簡繁已經失去意識,而抱着她的那個男人,踏着水和踩在平地上沒什麼區別,一身白衫,消瘦中帶着沉靜,翩翩而來。
什麼驚鴻仙,根本比不上這個男人的半分驚豔。他妖媚,眼波流轉之間透露出來的魅色比狐狸還要豔上三分,脣上抿了血色,高貴中又帶着絕對的致命的誘惑,卻讓人不敢侵犯。
在他踏上地面的那一霎那,冰水以一種完成任務的姿態完美退去,滲透進這座山的土壤裡。剛纔還在的尖峰,如今平平坦坦,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不是完成得太快了一點?
男人沒有管消失的冰水,他的一雙媚眼緊緊地盯着懷裡的人兒,眉頭皺成山巒的模樣,像是在苦惱。他的舌頭不自覺地輕觸脣邊,拭去了那一點點血色。容難恐怕沒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被一個來歷不明的臭小子給先咬了一口吧。
“冷。”簡繁緊閉着眼睛,下意識地喊了一句,整個身子僵硬得和冰塊沒什麼兩樣。
男人的耳朵動了動,他又把簡繁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手裡的人兒的衣服在滴滴答答的,很顯然這種溼溼的觸感男人也不喜歡,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裡的亮光燦爛可比朝陽。
?——
“你在幹什麼!”這般清澈凜冽的聲音不是蕭未寒發出的又會是誰。而蕭未寒正一邊喊着一邊着急地朝着男人跑來。
男人擡眸,接着擡手,蕭未寒就無法在前進了。
蕭未寒明顯地感覺到眼前有一面透明的牆,這種超自然的力量他是闖不過的。那只有用語言了,看那男人的動作,應該聽得懂龍國話。他一門心思全在簡繁那裡,男人驚世的容顏對他竟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
“喂,你這樣會傷害到她的!”蕭未寒是真的着急,額間都冒出了細汗。
男人到底在幹什麼啊!他把簡繁綁在一根粗壯的木頭上,架起了支架,支架底下是兇猛的火焰。簡繁又不是烤全羊,瞧那紅彤彤的額頭,再烤下去,整個人就熟了!他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害人。
傷害!男人整個身軀都震顫了一下,似乎這個詞對他的傷害極大。他再度擡起了手,那麼熱烈的火眨眼間就不見蹤影,簡繁身上的繩子脫落,簡繁重新被男人抱回懷裡。
懷裡的人終於熱熱的,表情也不似剛纔那般痛苦,男人舔了舔脣角,氣呼呼地瞪着蕭未寒,好像在說,看,我的方法是有效的。
蕭未寒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看上去這位帥哥有點懵:我是看錯了麼,怎麼那奇怪的傢伙的眼神那麼欠揍呢?
——
地府。
“爺,爺,夫人出事啦。”馬面被牛頭推着,萬分不情願跑到面無表情的容難面前。爺這陣子太嚴肅可怕了,最粗心的牛頭都開始給自己的智商充值了。馬面表示,關於彙報夫人的事情,啊,他好怕怕。
容難放下筆,面容陰沉,“說。”一個平靜的“說”字,竟然讓馬面在明知道自己不會有事的情況下驚出一身冷汗。
“爺,夫人被別人咬了一口!”馬面嚥了一口唾沫,不敢說是個長得很俊的就比容難差了一點點的小白臉。
“什麼?”容難凝眉,“咬”這個字,具備多重屬性,他會不會一不小心想歪了?
“爺,夫人掉水裡了被人咬了一口!”乾脆一點,爺們兒一點,馬面在心裡鼓勵自己,他可是第一時間來給爺報信了吶,多盡職啊。
“什麼!”大冬天的,掉水裡,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何況不會水、還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弱渣簡繁。小繁繁是不是不要命了!容難猛地站起來,一想到現在自己離不開地府,整個人都陰鷙了起來。“那現在吶,你們有沒有去救夫人?”他只求那人平安無事,別下一秒就到地府來報道。
“恩……”馬面當着容難的面愣了一秒,忽然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爺你別急嘛,牛頭還在那裡看着夫人,不會有事的。”
“爺!”馬面話音剛落,牛頭的聲音就從殿外傳了進來,其誇張的程度讓人忍不住想這傢伙是不是會喊壞嗓子。馬面心頭“咯噔”一下。
“爺,夫人被救上岸了。”牛頭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隨意地拍了馬面的肩膀,“兄弟幫我拿些水喝。”
“牛頭,你救夫人上得岸?”見容難的臉色特別不好,馬面正色對着牛頭,絲毫不提水的事情,只問簡繁。
“嗨,別說了,救夫人那人本事高着吶,現在在把夫人當烤全羊一樣烤着。我只是把夫人身下的那塊冰塊定住了,誰知道爺的冥火就自己冒出來了,沒燒傷夫人,倒是燒了支撐夫人的冰塊。”
牛頭話說到一半,忽然自己打住了,因爲整個閻王殿裡的溫度已經低到讓他發抖的地步了。他這纔想到,他和馬面都只顧着給容難大爺報信,忘記先救人了,不救人就已經很嚴重了,他竟然還當着爺的面說爺的不是,誰不知道這冥火是爺保護夫人的手段啊。“大概沒、沒事吧,有黑白無常在那兒啊。”
“牛頭,你是不是忘記了今天黑白無常有值班,夫人身邊只有我們兩個啊!”馬面失聲大叫,牛頭這個二貨,讓他看緊點兒他就真的只看看啊,哎呀!
掉水裡,被咬被火烤,他害的。容難覺着他這顆心這輩子都沒今天這麼有存在感過。雖然小繁繁經常受傷,但是有他在,她基本上都恢復得很快,愉快地做着一個活蹦亂跳、會吵會鬧的夫人。沒想到他這才離開幾天,她就差點把自己玩完,這小妮子,真是欠教訓了。
容難手裡的白玉酒杯細細去看的話,就會發現,邊上還掛這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酒杯,材質和大的那個一模一樣。小酒杯是容難爲簡繁做的生死牌,剛纔酒杯顫動,他指揮了冥火幫忙,如今酒杯迴歸平靜,想來小繁繁也該脫險了,卻是幫了倒忙。沒事了,他的大手蓋在上頭,輕輕摩挲。
不過,欠教訓的還有眼前的這兩個傻瓜!容難銳利的眼神一丟過去,牛頭馬面瞬間下跪求饒。
“爺,真對不起,我這不是沒想到嘛。”牛頭竟然還敢頂嘴。馬面捂臉,裝傻還有得救,真傻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牛頭,兄弟實在幫不了你了。
“呵呵。”容難瞧着態度誠懇卻向着傻白甜無限靠攏的牛頭,心裡頭的草泥馬怕是不比馬面來的少。
“馬面,你繼續跟着夫人。牛頭,你去地藏菩薩那裡,好好修煉修煉,菩薩沒說過關,你就別回來了。”小繁繁沒事,這兩個傢伙教訓教訓就好。幸好她沒事,否則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
秦山小木屋裡,簡繁的衣服被換下來了,當然裡面是沒動過的,她披着蕭未寒的衣服,躺在那個咬了她一口的男人懷裡,昏迷。蕭未寒燒着火,儘量讓屋子裡暖和些,他眼神複雜地盯着坐在一旁雲淡風輕的男人,沒有說話。
“恩。”簡繁輕吟了一聲,嘟囔着慢慢睜開眼睛。頭那麼痛,只是睜開之後看到了兩朵漂亮的鮮花是怎麼回事嘞?沒人會不被這兩位的容顏所吸引,蕭未寒沒陷在男人的魅惑裡,大概也和他本身長得不賴有關吧。
“我這是在做夢?”她竟然伸手去掐了掐抱着她的男人的臉蛋,嫩嫩的,熱乎乎的,像阿難送給她的剝了殼的熱雞蛋。
她的動作太突然,男人沒有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給她掐。而蕭未寒來不及阻止,見男人不傷害簡繁,他也就算了。只是這丫頭,倒是懵得可愛,瞧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和不斷作弄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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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我是存稿君,作者君今天很忙,木有空去找小劇場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