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轎子裡,周圍是黑漆漆的夜色,一縷縷白霧圍在我的轎子四周,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將我的喉嚨緊緊的掐住。
我的心嘭嘭的跳動着,恐懼就像無形的毒藥,迅速的遍佈了我的全身,讓我頭皮發麻,指甲緊張的掐在手心裡。
汗水瞬間打溼了我的衣襟,手心的痛處直戳心扉。
四周靜的可怕,只有我一個人,僵硬着身子坐在轎子裡,神情恐懼的看着一股濃重的魔氣,從四周開始往我的轎子四周滾滾開來。
雖然隔着轎簾,但我還是能夠看得到,那股黑氣之中,隱隱的站着一個人影。
四周靜的詭異,陰寒到骨子裡的寒氣,瞬間爬上了我的腳底。
我緊緊的扶着轎沿,以不變應萬變,靜觀其變。
可暗中,卻努力的感應着五道火,在我微微閉上雙目的時候,龍女的神識已經打開,爲我指引出了一條道路。
紫色的火焰,在五道盤上亮起,我心中一喜,是離火。
雖然我不知道有幾分勝算,但總比好過在這裡等死的強。
一股陰風飄過,冷得讓人窒息。
轎簾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猛然掀起,陰冷的風打在臉上,吹開了我額前的金流蘇,而我也趁此看清了外面的情景。
那個從黑氣走過來的男人,瞬間已經站了在轎簾前。
身上帶令人心悸的強大的氣息,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他一身黑衣,面上蒙着面具,只露出一雙通紅的眸子,和一張完美的脣形。
“跟我走。”男人朝我伸出了手,聲音低沉醇厚,手骨修長分明,完美的如同美玉。
帶着冰冷的氣息,直直的伸向了我。
事到如今,我反而鎮靜了下來,朝他孑然一笑:“如果,我說不呢?”
“那可由不得你。”男人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情緒,手一揮,就朝我抓來。
而同時,我也將指尖的離火,陡然朝他打去。
希望趁他不備,打他個措手不及。
可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離火只是被他輕輕一揮,就熄滅了,而我的肩上,卻瞬間多了一雙有力的大手。
五指成爪,刺骨的疼痛,伴隨着森冷的寒意,從肩上傳了過來,我倒吸了口冷氣,額上已經滲出一層細汗。
“你到底是誰?”我怒視着面具男人,想要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些蛛絲馬跡。
可是,他的眼神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陰鷙的可怕。
“沒有想到,竟然還是你。”面具下的男子,嘴角微微向上挑起,可是卻莫名的讓人覺得陰狠的可怕。
我強忍着肩上的疼痛,平視着他的眼睛,聲音儘量放平緩:“怎麼,你認得我?”
現在我的情況,冥閻應該知道了,只要我拖到他來,一切都會好辦了。
面具男子冷冷的哼了一聲,聲音又恢復了平靜:“我當然認得你,只是……”
他停頓了一下,隨即他彷彿看穿了我的想法,目光又冷了起來,直直的射向了我。
“好一個心思狡猾的女人。”
知道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的心又揪在了一起,趁他不備,我拍出一掌冥火,直直的朝他面門攻了過去。
面具男子身體猛得朝後倒去,在離地只有一尺的距離的時候停下,而我在飛身出來的時候,直直的與他面對面擦身而過。
知道就憑我的修爲,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在與他對視的瞬間,我已經將九幽鞭拿在了手裡。
只不過我並沒有朝他身上打去,而是回手將鞭子甩到了轎子的扶手上,而我藉着鞭子的力量,手上一個用力,已經彈了回去。
可是面具男子的眼神凌厲起來,不僅躲過了我的攻擊,猛然回手一抓大力的抓上了我的腳腕,冷冷的說道:“你很有勇氣,但,我並不欣賞。”
腳踝處傳來的劇痛,讓我渾身顫抖了一下,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是不是他已經將我的腳踝骨給抓錯位了。
但隨着他用力一甩,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嘭的一聲,我的身體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具大的撞擊力差點兒讓我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胸間火辣辣的疼。
而我的喉嚨裡涌上來一股腥甜,一口鮮血從我的嘴角緩緩溢出。
我躺在地上,疼得幾乎窒息,絲毫都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模糊的人影,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跟前。
緩慢而沉重,帶着令人心悸的步伐,在我的眼前停下。
面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白底的靴子,上面用金絲繡着祥雲,還沒等我來得及看清後面的紋飾。
已經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給抓了起來,男人的手用力的掐着我的脖子,毫不費勁的將我拎了起來。
只聽到耳邊的風呼呼刮過,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一處陌生的環境。
面具男子將我狠狠的扔在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我。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你,不如,我們來打一個賭,怎麼樣?”
事到如今,還由得我選嗎?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伸手擦了把嘴角的血漬,將身上的嫁衣撫平,說道:“我爲什麼要跟你打賭?”
男子輕蔑的笑了一聲:“你該不會真的以爲,他對你是一心一意的吧?蠢女人。”
雖然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從心底裡不想再跟他說話,我也真的很好奇,他到底要跟我賭什麼。
“我相信他。”我扯出一抹微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相信?”面具男子似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頭哈哈大笑,粗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大廳裡來回飄蕩。
半響,才猛然收住,陰冷的眸子看向了我,讓我的心裡莫名的一驚,只聽他說道:“那我就讓你看清你心心念唸的男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副面孔,看他會不會爲了你,放棄他手裡的東西,是你重要,還是他想要的東西重要。”
面具男子說完,就猛然的一揮手,我的身體就像一縷清風冉冉飛到了一座監牢裡。
這裡佈滿了雷電的結界,上面密密麻麻滾動着手指頭粗細的閃電,冒着幽藍的火花,只要我一碰,就渾身劇痛,被震飛回去。
在試了無數次之後,我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雖然被關在了監牢裡,但這裡還好有坐着的地方,我也只能先坐到了椅子上,等待着冥閻來救我。
面前出現了一張放大的臉,是面具男子的面孔,他隔着結界,在看我,陰鷙的眸子帶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空曠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這裡佈滿了雷陣,你想要出來,那是不可能的,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我下意識的縮瑟了一下,冷聲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雖然我的面上鎮定,但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冥閻怎麼還不來呢?
他會不會找不到我?
正在我神遊的時候,那面具男子說道:“我就想跟你打個賭,只要你贏了,就放你走。”
“我如何纔算贏?”這男子似乎跟冥閻有着天大的仇恨,我想他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了我的。
面具男子冷笑了一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完,轉身就躺到了軟榻上,單手撐額,假寐。
知道他不再理我,我便也不再做無用功。
而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思考對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眼睛漸漸的昏沉了起來,實在抵不住睡意,便歪在了桌子上,睡了過去。
轟隆一聲劇響,外面的房屋突然震動起來。
我被這聲突如其來的響動,驚醒了過來,睜眼便看到,冥閻一身紫衣,殺氣騰騰的飛身進來。
所到之處,皆是飛沙走石。
身上的紫衣翩翩,無風自動,凜然的鬼氣正在瘋狂的翻涌,銀色的長髮隨着勁風飛舞。
藍色的眸子泛着森冷的寒意,戾氣十足。
這樣的冥閻,我從來沒有見過。
一瞬間,我都以爲他真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讓人不寒而慄。
他單手負立,手心的曼陀羅從掌中推出,漸漸的由小變大,光芒大放,瞬間就將這間屋子照得通亮。
而那束光亮,正朝軟榻上假寐的面具男子打去。
紅眸倏然睜開,同樣的眸子帶着森冷的寒意,微微眯起,直直的射向了懸浮在空中的冥閻。
手中的紅光乍起,鬼頭紅光朝冥閻打出的曼陀羅撞去。
嘭的一聲。
一黑一紅,兩種光亮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雖然我被關在這結界內,但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還是將我震得心神不穩,口中倏然吐出一口鮮血。
耳部傳來嗡嗡的共鳴,頭部一陣暈眩。
冥閻後退一步,站住了身子,但身上的鬼氣依然澎湃,衣角紛飛,藍眸森冷的掃過。
因爲剛纔那一擊,而飛身起來站在地上的面具男子。
身後的軟榻,早已經在瞬間,震成了碎片。
真是好強大的力量。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可怕冥閻。
只聽他淡然開口,聲音陰沉狠戾的不帶一絲情感,一字一頓的說道:“別來無恙啊,華修。”
華修緩步向前,指間捏着一朵鮮花,手指一張一合間,花瓣已經從指縫中悄然滑落。
而他的目光,卻是掠過了冥閻,直直的盯向了我,聲音卻是對着冥閻說的:“怎麼?捨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