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本名叫做高秋霜,我也是聽高天風提了一嘴才知道她名字的。聽說是高先生的太祖爺爺兄弟下面那一系的子女,就連高天風也不知道叫稱呼她什麼,平時交流也沒有任何稱呼,甚至連名字都不會叫她。
就是正常的說話,也沒有特別當做長輩去尊敬,更沒有說說介紹給我們幾個認識的意思。看來這個女人對於高家來說,或許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眼下,居然手裡頭拿了一把槍,要追殺我。
我躲在拐角處的角落裡,額頭上的汗珠從腦袋上落下來。
“別怕,你只要不說話,屏住呼吸,她就感覺不到你在這。”我身後的那個男子發出了沉悶的聲音,衣袂輕輕一抖就將我藏進了寬大的黑衣中。
是張靈川獨有的有種悶悶的感覺,卻很好聽的嗓音。
他的胸膛冰涼如同冰絲一般,柔軟中帶着冰冷的觸感。
靠在他的胸膛上,就好像是靠在一張的水牀上。
我緩緩擡頭目光和他深邃的點漆烏眸微微對視了一眼,他的眼中冰冷而又堅硬。看到我在看他,依舊是如同一塊堅冰一樣,寒氣四溢。
這個傢伙每次變成陰陽代理人,周身範圍都是緩緩凝聚流淌着一股子破煞天罡之氣。那種感覺正氣凜然,冷傲而不可一世。
他一隻手將我護在黑色的衣袂之下,另一隻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藍色葫蘆。好似只要那個女人只要一輕舉妄動,他手裡頭的葫蘆就直接朝着那個女人的腦袋上招呼。
也真是奇了,張靈川的衣袂遮住我以後。
那人就完全看不見我的存在,讓我緊繃的內心稍微有了一絲的放鬆。張靈川變成靈體以後,走路和說話普通人看來,是沒有任何聲音的。
我很清楚要不是張靈川在樓下有所警覺,直接靈魂出竅,衝上來救我,我恐怕就要歸位了。
那我在這裡看到這個女人所做的事情,她肯定是要殺人滅口,往我腦袋上來一槍的。
想到這裡,那個女人看着像個農村婦女,卻好像還能感覺到一個人呼吸的頻率。她對在我的面前來回走了好幾步,手中的槍四處尋找的目標。
突然有一下,這槍都已經指到我腦門正中央了。
我一下就感覺到緊張和害怕,差點就當着這個女人的面喊出來。張靈川在我身後面,緊緊的就握住我的身體,另一隻手擋在我脣上,“先憋氣一會兒,她似乎經過專業的殺手訓練,能感知到人的體溫和呼吸頻率。”
原來是這樣!
我立刻屏住了呼吸,從口袋裡掏出了北斗玄魚,北斗玄魚遊進體內之後。整個人的體溫和呼吸慢慢的就降下來,心率也緩慢下來,變得能和死人亂真。
老爺子就和我說過,陰派匠人手持北斗玄魚修築古墓機關。身上的體溫,心率,呼吸降下來之後,如同水中魚兒一般成爲冷血動物一般的存在。
更如同棺中屍骨,身上陽氣銳減。
在墓道中,身上的陽氣不會影響墓道中的陰氣聚散,風水流動。
那女人的注意力從我和張靈川所站的位置轉移開來,卻依舊如同獵犬一般保持着時刻的警覺。一雙眼睛在四下裡尋找觀察,好似非要找出來剛纔在門口偷看的獵物。
我靠在張靈川冰涼的懷裡,可是一點都沒覺得涼快,身上不斷地出汗,也在不斷的祈禱着那個女人能快點走。
我嚇得小腿肚子抽筋,人也站僵了,馬上就要站不住了。
風從走廊盡頭的窗戶吹進來,張靈川寬鬆的衣料正隨風飄蕩,觸摸着我的側臉。
我腦子忽然就冒出了三個字:黑風衣!
南宮池墨所算卦象當中的卦辭,在腦海裡不斷的浮現,“白帽子助人有天數,黑風衣援手命不絕!”
張靈川按照卦象上說的一樣出來救我了,那白道兒這時候也該出來,幫我們一把吧?
正想到這裡呢,就聽樓底下傳來白道兒的聲音:“秋嬸兒,能不能下來一下啊。你們這高家的鍋是高科技,我實在是打不開。”
“來了。”高秋霜聽到白道兒正在喊她,立刻就下去了。
這還真是應了那個一卦算的,有這倆人在我身邊,好多事情都可以逢凶化吉。
“是你讓翟大師在下面支開那女的?”我小聲的問張靈川。
張靈川點了點頭,“這麼多的竊聽器,肯定不是高家人自己在自己家裝的。她一直住在高家祖宅,這次暴雨除了我們就是她。你還記得,我說那敲門的老頭身上有破金煞氣嗎?”
“記得。”我回答的比較簡短,但是還是比較佩服張靈川謹慎認真的性格。
他進出幽都陰間,雖然損傷了腦子,記憶力不太好。
可是這一次看來,他的邏輯能力和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不弱。要不是他交代了白道在下面支開高秋霜,那我倆就都得被槍打爆腦袋。
張靈川嘆了一口氣說道:“破金煞氣是在墓穴極爲兇險的情況下,纔會出現在死者身上。即便高家祖墳沒建好,但是沒有刻意弄成破金之局,不可能……不可能會如此兇險。那老頭昨晚雖然被嚇退了,估計今晚還得來。”
我心房一縮,整個人變得鬱悶起來。
來運城本來是看高家祖墳的,誰知道偏偏遇到百年都不遇一次的大暴雨,泥石流,山體滑坡,各種災害的混合體,導致不能上山看墳地。
墳還沒看到,我們現在高家這個祖宅裡,被各種鬼物騷擾。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唯一一條能查到我親人下落的線索,不得不得順藤摸瓜繼續走下去。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聽到高秋霜最後一步走下樓梯的聲音,推開了張靈川護着我的手臂,“走吧,我們去看看裡頭那本本子裡到底寫了什麼東西,會讓她特意跑上來撕去幾頁。”
張靈川並沒有反對的意思,跟着我進了琴房。
白道兒在下面的聲音洪亮而又大聲,“你看這個怎麼打開,我弄了半個小時都沒開,要餓死我啊。”
“您用這個電壓鍋煮什麼啊?這是聲控的,您必須和它說話。”高秋霜在樓下說着話。
白道兒語氣變得咕噥起來,“要說話嗎?給我打開!”
“……”
“爲啥還不打開啊?”白道兒問道。
那高秋霜看着沒什麼文化,這時候居然說道:“那是韓國買的鍋子,必須說韓文。我現在說一遍,翟大師,您就跟着我學吧。”
白道兒在下頭學了大半天的韓文,比如煮飯,打開,煮湯……
這些做飯要用到的基本用語,他都鸚鵡學舌的學會了,那個高秋霜都要被他搞瘋了。好不容易教完,他那倆徒弟不知道又在客廳搞了伸出來。
弄的那個女的還要拿着吸塵器去收拾,白道兒在下頭還訓了倆徒弟。
教訓完徒弟,白道兒才大搖大擺的上來,看到我和張靈川在琴房裡讀那本被撕去一頁的日記本,連忙也湊湊過來看,“怎麼樣,小張,我可是聽你的吩咐把那女的給騙下去了。現在,她被我支開回去了,你們別怕她打擾了。”
“多謝你啊,翟大哥。”我還是第一次喊他翟大哥,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他一次次的幫我們。
而且,我也不敢跟他說那個女人有槍的事情,我怕他活活給嚇尿過去。
他眼中有一絲欣喜和高興的神色,卻不經意間隱藏了,對我說道:“不謝,妹子,有哥在哥保護你。讓我瞧瞧,這上面寫什麼。”
他喊我妹子,也是第一次,叫的是那樣順口和自然。
好像在不知不覺得當中,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就這樣更近了一步。也許不算是我和宋晴那樣的生死之交,但是至少也是少有的那種莫逆之交。
“今天是星期日,天風哥哥會回來,我好高興啊。要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呢?他喜歡我穿紫色,可是每次穿紫色,他看多了會不會就不喜歡我穿紫色了?我覺得還是穿中性一點,這樣下次天風哥哥看到我穿少女的打扮,說不定會覺得驚豔。好想嫁給天風哥哥哦……十一月八號。”張靈川讀氣少女日記的時候,明明是用悶悶的聲音去念,可是偏偏語氣里居然有一種嬌滴滴的感覺。
我一下愣住了,感覺張靈川也好少女,也是萌萌噠。
不過從這本日記裡就可以看出來,卿筱這個姑娘,就是個萌萌噠的小姑娘。沒有太重的心機,思想也比較單純,腦子裡的精力都放在吸引高天風的注意力上。
接下來的幾頁日記,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內容。
日記本上還有很多精緻的貼紙,還有手繪漫畫的內容,雖然都有些黃。但是依舊是難掩日記本主人身上那股子可愛,嬌麗的氣質。
突然,白道兒翻到一頁自己讀了起來:“今天好開心,天風哥哥說我穿紫色小短裙好看,可是我只想穿給天風哥哥看。不想讓高天湛看見哦……好討厭高天湛啊,爲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呢。他居然把我摁在角落裡,摸了我的胸口,我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爸爸和天風哥哥呢?天風哥哥會討厭我嗎?”
臥槽啊,高天湛就是個超級無敵大色狼,自己弟弟的女朋友都輕薄。
我氣的把手握成了拳頭,翻到後面一頁,想接着看的時候。纔想起來後面幾頁的日記本,被那個女人給撕下來燒掉了。
看着地上的灰燼,我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好可惜,看不了後面的內容了。說不定,那個高天湛還敢對小妹妹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情呢。”白道兒沉着臉說道,他似乎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
當看到高天湛對女孩動手動腳那一段,整個人身上都是殺氣,連肩膀上的小嬰靈都跟着它“爹”一起炸毛了,發出了驚悚的嚎叫。
“翟兄,你忘了啊?”張靈川伸出手指頭在空氣中虛抓了一下,空氣中無數的灰燼慢慢的就聚集成了好幾張完整的紙頁,嘴角揚起一絲冰冷冷傲的笑意,“我是陰陽代理人,燒掉的東西,即爲給死者的。我從幽都調回來借用,完全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