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辦公桌上的通訊器指示燈亮起:“秘書,進來一下。”
秘書像是明白了什麼,不再理會那兩個還處於不知該怎麼做的男人,而是快速轉身走去許梓煜的辦公室。
“總裁,那桌子是您吩咐搬走的?”秘書一進門就開口問道,她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在上級面前如此失態。
許梓煜正在簽字的手停頓了一秒,僅僅一秒,然後毫無痕跡的將寫了一半的字繼續寫完:“留着也沒什麼用了。”
“可是……您……”秘書看着許梓煜平靜的臉色,只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總裁,您真的……”
她猶豫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總裁難道對程助理,現在還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嗎?那之前的失態、還有那些掙扎的模樣,是爲什麼因爲纔出現的?
即便是失憶了,也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程助理可是……死了啊!
死這個概念,難道總裁併不理解?
這個猜測太扯淡了,秘書搖搖頭,怎麼想都覺得不靠譜。
“反正人已經死了,留着也沒什麼用。”許梓煜淡淡的將簽好字的文件,悉數塞進文件袋裡,然後遞給秘書:“這是下次項目需要的文件,我全都批准了。”
“好的。”秘書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來,但隨即反應過來:“總裁,全部批准?”
之前對於下一個項目的策劃案,有很多文件都存在細節問題……
總裁以往對於這種文件,本就有不打算通過的傾向。
而現在,竟然全部批准了?
許梓煜淡淡的將筆插在桌子上的筆座裡,然後擡起頭看向秘書:“有什麼問題?”
“不……”秘書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她說不上來。
“讓門外那兩個人繼續幹活吧。”許梓煜瞄了一眼門口,然後自顧自的開始查閱電子郵件。
秘書實在說不明白,自己感覺哪裡不對,她只能硬着頭皮轉身就走。
“等等。”許梓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秘書趕忙轉回身。
“上次說的國外洽談,就定在明天下午。”許梓煜看着郵件,眼睛微微眯起:“他們的合作方案看起來不錯,只是條件我要細談。”
不是吧?秘書瞪大了眼睛:“總裁,您要出國?”
許梓煜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點點頭。
有點兒瘋狂,但又有些熟悉。
這種工作節奏,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大概有多久呢?秘書仔細想了想。
嗯……就在程陌薰第一次出現之後開始,總裁便很少有行程緊張、且滿是重量級決策的時候了。
許梓煜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動的秘書,微微蹙眉:“還有什麼問題?”
“總裁,”秘書深吸了一口氣,鼓起一絲勇氣:“程助理……”
聲音戛然而止,她發現根本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可能。
因爲在提到“程助理”三個字後,許梓煜的眼神變得異常平靜。
但那平靜之中,明顯蘊藏着濃濃的其他情感。
秘書沒有勇氣再說下去,她看不透許梓煜的眼神,她也無法確認自己說下去會發生什麼。
於是她轉身大步走出辦公室,並在外面將門輕輕闔上。
“請問,這桌子……”那兩個男人竟然還等在外面。
秘書看了一眼那明顯還有些嶄新的桌子:“這是要送到哪兒去?”
“回收。”其中一個男人的表情看起來還有些惋惜:“大公司就是不一樣,這種桌子在放在其他公司,都是大老闆才用的,而且這麼新就捨得不要了。”
秘書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和那張即將被搬走的是同款。
當時程陌薰入職,許梓煜非常大手筆的將全公司上下的設備大換血。
其中總裁辦公區更是換成了更頂級的配置。
公司在這之前,就有固定三四年換一次設備的習慣;然而程陌薰到來的時候,距離上次更換纔過去一年多而已。
這些細節問題,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
現在想來,倒是有很大的猜測空間。
秘書無奈的搖搖頭,她抿了一下嘴巴,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嘆口氣:“搬走吧。”
許梓煜說得對,留着的確也沒什麼用了。
圓圓對着桌面上碎裂的面具碎塊兒,忍不住的皺眉頭,眼睛的紅腫還未消去。
她摩挲着碎塊的切口,像是石膏一樣的東西,但過於輕巧。
詭異混亂的一場悲劇,她在痛哭許久之後,終於緩了過來。
旁人都會對於她短時間內,可以從悲傷之中走出來而感到訝異。
可她明白,所有的情緒在適當的表露後,都會統統隱藏進心底。
她未來的許多日日夜夜,都會帶着沉痛的心情度過。
陶叔敲敲門,然後走進來。
他看到桌面上的白色碎塊,顯示愣了一下,迷惑的眯眯眼。
半分鐘後,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極其訝異,然後大步走到遠遠身邊。
他拿起一塊兒碎塊,然後手指忍不住開始顫抖。
“爸?”看到陶叔的異常舉動,圓圓疑惑的喊了一聲。
“這是……從哪兒拿的?”陶叔說着又拿起其他的碎塊:“爲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圓圓皺皺眉,她不知道怎麼說,因爲這東西是憑空出現的。
她想起地下室的那副油畫,突然想到,這白鳥面具也許和自己的父親有什麼關聯?
“這是誰幹的?”陶叔雙手顫抖的厲害,卻還是緊緊地握住碎塊:“是誰!”
圓圓嚇了一跳,然後連忙勸慰道:“爸,你別激動。”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陶叔的臉突然變得極其滄桑,他似乎突然又老了幾十歲:“到底是誰作出了這種事情!”
“爸!”圓圓看陶叔有失控的趨勢,再加上這滄桑的面目,只覺得心裡開始慌亂起來:“您冷靜一點!”
她大聲的喊着,陶叔聽到聲音,似乎回過神來。
看到陶叔瞳孔的焦點漸漸聚集在一起,圓圓微微鬆了口氣:“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
…你媽媽和我共同製作的啊!”陶叔說着,不禁老淚縱橫。
“啊?”圓圓詫異的挑高了眉毛。
這答案,可不在她意料之內。
“聽說長喙白鳥,可以祛除百病。”陶叔苦笑着搖搖頭:“當時你媽媽的病已經很嚴重了,我絕望的不知如何是好;你媽媽爲了安撫我,和我一起做了這個。”
圓圓皺眉,她記得母親生下自己沒多久就去世了,那地下室的那幅畫又是怎麼回事?
“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因爲任何方法我都想要試試。”陶叔緩慢的將碎塊兒拼湊在一起:“現在想來,倒是生病的她一直在想辦法,讓我不要難過。”
白鳥面具被拼湊出來原先的模樣,但根本無法完全聚攏在一起。
“後來你身上查出了同樣的病狀。”陶叔的淚水根本止不住:“你媽媽將這東西給了你,說是會和白鳥一起保佑你。”
圓圓沉默不語,感覺心裡有些複雜。
“你媽媽是真的沒有任何挽救的餘地了。”陶叔伸手撫摸着面具的裂紋,聲音哽咽:“但是你後來發病,竟然奇蹟般的平安無事……也許真的是你媽媽在保佑你。”
白鳥……生病……保佑……
地下室的那副畫,其實就是自己父親的一個祈願的表現?
那爲什麼這面具可以看到靈異的東西啊!而且,那些奇怪的夢境是怎麼回事?
還有那扇在夢中出現的門……圓圓皺起眉,她記得自己一直被警告,不要靠近那扇門。
這些事情,可不是陶叔給出的說法,所能解釋的!
“所以,你是從哪裡拿到的?”陶叔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我記得,我明明將它放在了地下室……”
又是地下室?
“爲什麼要放到那裡?”圓圓不解的問道:“不是留給我了嗎?不是也……保佑了我嗎?”
“是,我一直將這面具放在你身邊。”陶叔搖搖頭:“可是後來有一天,你突然大喊大鬧,還將面具摔的遠遠的,怎麼都不肯再讓它靠近你。”
白鳥面具上有隱隱的光輝,但是過於微弱,根本無法引起注意。
“我怕這東西會被摔壞,畢竟是你媽媽的遺物之一。”陶叔繼續說道:“在確認你的病沒有大礙後,我將面具鎖在了地下室。”
“我爲什麼會排斥它?”圓圓有些疑惑,她認爲這面具有很大作用啊。
“不知道。”陶叔搖搖頭,他眼神中滿滿的難過:“現在,它還是壞了……”
圓圓沉默不語,她想開口告訴陶叔這一切,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陶叔陷入悲傷情緒,但是很快又振作起來。
他摩挲了一下面具:“我想起來了,這就是你昨天從警方那裡要走的現場證據吧?”
圓圓點點頭。
現在程陌薰的屋子已經完全被封了,現場的一切都被作爲證物保留。
但圓圓清楚記得事情經過,她在證明了白鳥面具殘塊上,沒有程陌薰DNA的情況下,強行從警方那裡要了回來。
她很清楚這種冒險至極的做法,其實沒有施行的必要。
但她抱着白鳥面具還能修復使用的想法,想要盡力試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