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緩緩打開,外面漆黑一片,隔了大概十幾米的位置,有一道白色的帷幕阻隔在視線內。
門童依舊咧着嘴巴,保持着詭異的笑容,有些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帶路:“大小姐安排,要您在賭場內等候片刻。”
墨一陌本來跟在後面的腳步,瞬間頓住:“她想做什麼?”
“大小姐的意思,大概是想您也許有興趣玩幾把?”門童的語氣帶着幾分隨意和不確定性。
“又在胡鬧。”墨一陌的臉色平靜,聲音也毫無起伏,卻能讓人明顯的感覺到,他在隱忍着怒氣。
“大少爺,要不要……”中年男人的身子稍稍前傾,壓低了聲音問道。
墨一陌擡手示意他住嘴:“既然這裡是星頂,那就按她的意思來吧。”
門童此時已經將帷幕拉開了一角:“大少爺,請進吧?”
“啊……”一直躲在中年男人身後的奈緒,突然驚呼出聲,然後快速的捂住嘴巴。
只是那雙眼睛裡,寫滿了驚恐不安。
“看到了什麼?”墨一陌率先從掀開的帷幕走出,視野猛然變得明亮起來。
他側頭看向跟着走出的奈緒,雙眸裡顯露出的,是非常決絕的那種冷靜。
“奈緒,能分得清嗎?”中年男人看着眼前輝煌無比的巨廳,雙手交叉在衣袖裡,磨了兩下牙齒。
眼前的世界,與帷幕外的黑暗截然不同。
這個大廳的面積屬於一眼看不到另一邊的那種,而且天花板與地面之間的距離,足足有二十幾米。
“能分清一部分……”奈緒小聲回答着,聲音在嘈雜的環境裡,勉強能讓旁邊的兩個人聽到。
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氣,對着墨一陌聳了聳肩膀:“往前走走?”
墨一陌沒有說話,將視線移向前方。
大廳的地板採用了烏黑的底色,將金絲嵌入做成藤蔓花紋;此間還將各色不同材質的寶石,統統打磨平整,鑲在金絲之上。
這些佈滿金絲的地板,因爲花紋迥異、寶石佈局複雜,所以每一塊兒都是獨一無二。
再看天花板,那則是一大塊兒完整的金色浮雕,上面刻畫着各路說不出名字的人物,表情或猙獰或嬉笑,做工精湛的宛如活人一般。
尤其是在天花板的中心位置,打造了一塊兒不斷旋轉的圓形浮雕,圖案則是遍佈賭場的那張小丑笑臉。
這種奢華又誇張的裝修,讓人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總會感到自己要被那金色閃瞎眼。
墨一陌不能理解,這種屋子怎麼會有人待的下去?
在金燦燦的天花板、和同樣金光閃閃的地板之間,是整個星頂賭場規格最高的VIP娛樂室。
偌大的空間被規整的劃分爲許多塊小區域,將諸多娛樂項目就此分開。
可無論哪個區域,都能看到數都數不清的人。
這些人比起樓下的普通娛樂室,打扮要上檔次一些,投入的籌碼也要多一些。
但在墨一陌看來,這其實沒什麼區別。
輸錢的哭喪臉、贏錢的歡呼聲,不如意時
的癲狂咒罵,走運時的跳舞高歌……只要是人,這些原始的反應都是會存在的。
“啊,那個大叔!”奈緒突然尖叫了一聲,隨後緊緊地攥住了中年男人的衣袖:“他的身後……”
墨一陌和中年男人,同時將視線朝奈緒所看的方向投去。
只見一個穿着條紋西裝的胖男人,正腆着肚子,滿臉自信的將眼前的一堆籌碼,都推了出去。
“他身後有個年輕的男孩子,把手壓在了他的肩膀上!”奈緒低吼着出聲,同時攥着中年男人的力道加大了幾分。
墨一陌淡淡的看着那個胖男人,他看不到奈緒描述的、所謂的“年輕男孩”。
但是他卻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真是可憐。”中年男人的臉上浮起一抹譏笑:“也不知道給自己留點兒後路。”
“大概之前贏的太順利。”墨一陌面無表情的看着那些籌碼:“以爲自己時來運轉了吧?”
“這個人沒什麼富貴之氣,籌碼不會是自己的老本。”中年男人擡起一隻手撓了撓下巴:“這一把輸掉了,估計會傾家蕩產。”
話音剛落,胖男人那邊的賭桌上,傳來一陣驚呼。
胖男人由剛纔的自信滿滿,瞬間變得面如死灰。
他瞪大眼睛撲在桌子上,直直的瞪着不遠處的三枚骰子。
“啊,那個年輕的男孩子消失了!”奈緒眨眨眼睛:“大少爺,我們真的要往前走嗎?”
“總不能一直站在這兒。”墨一陌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到,身後的帷幕之外,那個尖嘴猴腮的門童還靜靜地守候着。
“你放心,大少爺在這兒。”中年男人擡手拍了拍奈緒的後腦勺:“不會有事。”
“槐安。”墨一陌突然開口道:“帶着奈緒,站我旁邊。”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您剛纔……”
“叫了你的名字。”墨一陌頭也不回的說道,他的雙眼來回的掃視着整個娛樂室,似乎在找尋什麼。
“啊。”中年男人看起來頗爲無奈,他揉了揉眼睛,然後拍打了兩下自己的臉頰。
兩秒鐘後,他臉上那抹帶有倦意的懶洋洋的神色,消失的乾乾淨淨:“記得回去之後,補給我一天假期。”
奈緒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精神煥發的中年男人,突然露出了笑臉:“槐安大叔,你這樣看起來很帥。”
“小丫頭,別走丟了。”被稱爲槐安的中年男人,終於低頭露出微微的笑容:“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啊,是!”奈緒看起來安心了許多,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帶,將毛衣外套扯平整了一些。
墨一陌徑自跨入各個區域,來回穿梭在諸多客人之間。
“大小姐什麼時候纔來?”奈緒問向槐安,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在側目觀察。
“不知道。”槐安注意到旁人異樣的目光,一邊朝前走着,一邊對奈緒叮囑:“說話要小心。”
奈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慌亂的捂住嘴巴,朝左右看了看,這纔對着槐安認真的點了點頭。
墨一陌似乎沒有在意身邊發生了
什麼。
他一邊慢慢的溜達,一邊不間斷的看向各個娛樂桌旁邊的金色立鍾。
“快到十一點了。”奈緒注意到他的視線,於是不由得跟着看了一眼,然後有些訝異:“這麼晚了……”
“快該來了。”槐安半垂眼皮,突然又恢復成了懶洋洋的模樣,非常悠閒的看着兩側情緒高漲的人羣:“大小姐真會挑時候。”
十一點鐘聲響起的那一刻,在C城的另一端,程陌薰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擡起頭,看着攬着自己入睡的許梓煜,那張微微蹙眉的睡顏,讓她忍不住想要觸摸。
可突然,牀邊閃過的一抹白色身影,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顫,並停止了動作。
“真是麻煩啊。”梨花精一邊抱怨着,一邊伸展着四肢:“那個叫阮阮的,一點兒都不省心。”
“她怎麼了?”程陌薰訝異的開口問道,然後又緊張的看向許梓煜。
許梓煜只是眉毛蹙的更深了一點兒,腦袋稍微蹭了蹭枕頭,繼續沉入夢鄉。
“說來話長。”梨花精看了一眼許梓煜的背影,對程陌薰聳了聳肩膀:“這傢伙一天一夜都沒有睡好覺。”
“哎?”程陌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許梓煜:“他……”
聲音刻意壓低,生怕驚擾了許梓煜的睡夢。
“我本來沒有義務,去幫你做任何事。”梨花精的身體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四處亂飛:“全是爲了履行戒指的職責。”
“爲什麼突然說這個?”程陌薰慢慢的坐起身,將許梓煜擱在腰間的雙手緩緩挪開,併爲其蓋好被子。
她抓起搭在牀頭上的一件薄衫,套在身上,然後下牀走遠了一些距離。
“爲了能夠完成職責,我不得不開始插手這些事情。”梨花精看起來有些無奈,跟着程陌薰一起走到了遠處的沙發前。
“什麼事?”程陌薰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几上的水壺,爲自己倒了一杯水。
“所有你經歷的事情。”梨花精長嘆一口氣,在她的對面站穩:“這樣下去不行,我的靈力有限,早晚會耗盡。”
程陌薰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放下水杯,茫然的看着梨花精:“這……”
她是知道的,梨花精爲了鬼王得以存活,於是將大部分靈力轉讓給了鬼王。
但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擋風遮雨瓦解困難的梨花精,似乎一直以來都沒有表現過吃力的模樣。
她還以爲……梨花精會一直這樣安然的強大下去。
如果,梨花精的靈力耗盡……
程陌薰有些不敢繼續想象下去,在她的認知裡,這些靈異體的存活就依賴於,它們自身的靈力。
若是靈力消失,靈異體也會不復存在吧?
早些時候,梨花精就已經做好了消失的準備。
當時那段向鬼王的告別,在程陌薰復活的時候,就被傳送進了腦海裡。
“現在有兩個選擇。”梨花精打斷了她的思索,簡單利落的說道:“一是讓許梓煜能運用我的靈力,二是讓許梓煜和鬼王徹底合爲一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