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你竟然會同意?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決定意味着什麼?你爲什麼不反抗?甚至跟我撕破臉皮轉身就走?你現在怎麼會變得這麼心機深沉,這不應該是你原來的樣子啊?”
賈大姐突然抓狂了,她一句話中,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也讓我略感欣慰,她還是關心我的,只是這裡面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那我就無法分辨了。
不等其他人疑惑開口,我率先淡淡道“哦?那你希望我怎麼反抗?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
賈大姐也遲疑了,確實,我現在除了一條道走到黑,還有別的選擇嗎?
除了劉佳的大麻煩,還有劉老五的生死未卜,更主要的是,已經到了這一步,歸墟的那個恐怖影子,還會給我們轉身離開的機會嗎?
我,真的還有其他選擇?
這個問題,誰都知道答案,可惜誰都不想面對,但是我偏要說出來,我爲的就是讓賈大姐心中那稈天枰,向我們傾斜一點,在多一點……
賈大姐顯得憂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嘆息着說“最終,還是我害了你,當初我若是不碰到你,不發生這些事,該多好?”
“我從未怪過你。”我淡淡的看着賈大姐笑道,目光真摯。
“真……真的?”賈大姐不由自主的遲疑着,她的眼神顯得很激動,有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激揚。
“走吧。”我淡淡微笑道。
“好。”她答應一聲,扭頭向前就走,踩着枯骨的嘎吱聲很乾脆,顯得步伐堅定。
胖子看着她的背影,搖頭,苦笑,無言以對。
紀無常目光復雜的看了我一眼,同樣搖搖頭,化爲無聲的嘆息,跟上了賈大姐的腳步。
喜幽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臉煞白的樣子,讓人憐惜。
可惜,她也不是無辜的,很多事,說是早就註定也好,還是有因必有果也罷,這裡面的所有人,跟歸墟邪影,都可以扯上關係。
劉佳衝我甜甜笑了笑,接着跟上了賈大姐的腳步。
無聲的隔閡,在我跟劉佳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刻,就已經種下了,說實話,那種疼,不是當事人,根本就無法領悟的。
可是,我除了攤牌,還能繼續裝下去嗎?
劉佳,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我咬牙想道。
“這次事了,我希望你能跟你的女朋友來我這做做客,當年我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可是跟你們今天太相似了,都是因爲彼此不得已的心結,選擇隱瞞了伴侶,但是你要知道,什麼話不能說開了呢?真的要等到彼此的裂痕大到無法彌補的地步才後悔嗎?”
難得的,庫爾美女竟然選擇留在隊伍的最後,跟我一邊走,一邊語重心長的教誨我。
我愣了愣,覺得這庫爾美女也是個妙人,原來她一直保持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就是爲了不受到更大的傷害?
這種過來人的熱心口吻,跟她冷冰冰的容顏,顯得太悖論了。
“你要知道,悲劇不是一天發生的,當初的古巴比倫,漢莫拉比雖然是個大英雄,但是對於安美伊來說,她也就僅僅是個大英雄,不是個好丈夫,我的話,你聽懂了嗎?”
她的警告,讓我汗顏的同時,也內心一動,突然有了更可怕的猜測,爲了印證這個猜測,我急忙開口問她“那當初的安美伊,爲什麼要穿梭三千年,難道只是賭氣,爲了不讓漢莫拉比找到她?應該沒那麼簡單吧?”
“安美伊怎麼會主動離開自己的丈夫?巴比倫法典你不是也看過了,那是真正的雙陽禁制詛咒,人類不能長生豈能兒戲?結果漢莫拉比非要逞能,他觸碰禁制能當場不死,還不就是因爲安美伊以一己之力,承擔了全部詛咒的懲罰,要不然她的結局怎麼會那麼慘?哎……”
庫爾美女的一番解釋,讓我陷入到了久久的思索中,以至於前行的途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怎麼經過的,我甚至連半點印象都沒留下,腦海中只剩下一個最大的疑惑,那就是,那個歸墟的鬼影,到底是不是我猜測的東西?
因爲一個安美伊的詛咒,把我原本的推斷,徹底打亂了。
一開始,我是以爲歸墟的邪影,跟四大家族有很深的關係,甚至就是他們無意中創造出來的恐怖東西,就像是當初喜幽蓮中的那個魔種。
只是,這裡面少了一些必然的因素,因爲他們就算是無意中創造出來的,也必然要有創造出來的痕跡,比方說,當初賈似道突然製造了無數個劉佳,就是我推理的一個重要環節,甚至可以稱之爲必然。
但是,賈似道製造了無數個劉佳爲了什麼?我就怎麼也理順不了,彷彿萬千個理由,都無法說明,那個歸墟邪影的存在,跟這些理由有什麼關係?
相反,若是把這個必要理由代入到安美伊的身上,就都理順了。
一個女人,一個遭受了無盡詛咒的女人,在苦苦煎熬的三千年裡,幹一件天怒人怨,甚至說毀滅一切的事,不是太合理,太平常了嗎?
反正自己的摯愛已經死了,自己孤獨的活着,與其這樣,還不如大家都去死。
換我,我也會這麼幹吧?
但是,四大家族在裡面又扮演了什麼角色,跟安美伊到底什麼關係?我卻怎麼都想不通。
我還在苦苦的皺眉思索,身上突然傳來一陣陣搖晃感,當我從迷茫中回過神,這才發現,我腳下已經深陷在深及大腿根的枯骨殘骸中,有些寸步難行,我身旁站着一臉吃驚的劉佳,她狠狠的搖晃着我,一隻手指着前方,半晌說不出話來。
跟劉佳並排站立的,是賈大姐,還有胖子、紀無常,喜幽蓮,他們都呆愣愣的看着前方,彷彿看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樣。
等我急忙擡頭一看,我也徹底驚呆了。
兩個巨大的光影囚籠,從血紅的天際垂下,發出熾熱的光芒,囚籠十分的巨大,以至於就彷彿是神蹟,在這兩個巨大的光影囚籠中間,顯得十分渺小的兩條羊腸小道,悄然的出現在那裡。
一左一右,摸樣相同,路徑彎曲的形狀相同,都是蜿蜒着伸向漆黑中,彷彿那裡就是歸墟的真正死亡地帶。
小道顯得很狹窄,小道左右兩側,鋪滿了骸骨,以至於一眼望去,就彷彿是兩條死亡之路,只是大青石鋪就的地面上,卻顯得一塵不染,與道路兩旁的骸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望之,就會膽寒。
光影囚籠裡,顯得空無一物,左邊的裡面,隱約可以傳來悽婉哀怨的歌喉聲,讓人更佳的害怕。
右邊的囚籠裡,卻是一個個憑空閃現,彷彿極光的藍色光影,光影裡,隱約可以看到無數個古樓的虛影,一閃出現,又一閃而逝。
飄渺得猶如神蹟。
我們的腳下,深及大腿的枯骨,在前方不足一尺的地方,整齊的被切開,就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擎天巨劍,一劍切落般。
讓人感到驚心動魄的詭異力量。
“這……我從沒來過這裡。”賈大姐鐵青着臉看着我說道。
“向左還是向右,這是個大問題啊?”紀無常看着兩條羊腸小道,茫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