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程氣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看着就要栽倒,薛辭早就看出這陳一程身體欠佳,面目呈現不健康的潮紅,按照中醫理論,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心腦血管之類的病竈。
這麼大的脾氣,薛辭都有些按耐不住,雖然,他都知道原委。
“陳大哥,你……您稍安勿躁,這倒是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宋興凱的臉色也不好看,倒是上去勸也不是,因爲人家氣焰高漲,只能將薛辭拉過來當擋劍盤,指着薛辭說道:
“老陳,您看看這位先生可還眼熟?他是當年那位無名子前輩的師弟,您可有話好說,省的惹了誤會鬧笑話兒。”
“陳先生,叫我薛辭便是。”薛辭一下子變得極爲禮貌,看的宋興凱倒是一愣。
這時候的陳一程才稍稍冷靜下來,上下打量着薛辭,從頭髮稍一直打量到腳指甲蓋,看着看着,陳一程的氣焰確實消退了不少。
“無名子的師弟?薛辭?”
陳老頭兒眯着眼睛顫抖的聲音問道。
薛辭一陣正經拱手,因爲薛辭記得師兄曾經提起過這麼一位故友,他是個樸實的人,曾經也幫過師兄一把,起初看到他進門,薛辭就有些按耐不住,其實按照勢力,師兄曾經說過,陳家的風水之術比京都其他三家都要如火純情,就因爲她家出現了一位鳳儀天命的孫女。
陳一程不想太過嶄露頭角,所以,一直保持着最普通的生活,一個鳳儀之命的孫女,又是陳家唯一的後人,陳一程怎麼敢再出風頭,那無非是將自己的孫女推向風口浪尖之巔。
“正是!”薛辭也變得嚴肅起來,也不摳腳了,雖然身着普通,卻器宇軒昂,雙目如星。
“無名子可還好?”陳一程老眼渾濁卻有着對故友的思念,好像一轉眼就看到那洋槐樹下,聞着洋槐花的清新味道,下着永遠分不出輸贏的棋。
“退隱了,他身體安康,就等着你有空去蠱陀山一敘。”
薛辭很禮貌的待見他是有道理的,師兄提起過他,他對風水學表面上在京都位於宋家之次,其實,他真工實力料,只是不願意嶄露頭角罷了。
此刻的宋興凱,是看看老陳,又看看薛辭,既然大家都認識不是有話好說嗎?怎麼越看越覺得這薛辭是不是替陳家漲士氣來了?他好像沒有做什麼對不起陳家的事。
“老陳,既然大家都認識,都是故交,那就別動怒,有話好說。”
宋興凱親自給陳一程斟滿了茶水,隨手又給薛辭倒了一杯,最後纔給自己徐徐滿上。
“就是這味兒……”沒想到陳一程竟然剛看到斟滿的茶盅,就深深嗅了一口,那模樣好像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似的。
這陳一程太好伺候,怪不得師兄說他是個深藏不漏的老頭兒,保留着對生活最低的要求,卻也帶着濃厚感情的人,一杯茶,竟然將他的氣焰全消了,這不就是證據?
“茶是故友所贈,老宋你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
。”
陳一程喝了茶,回味無窮,氣焰是消了,但是心裡的怨氣似乎還沒消,陳一程早婚,所以兒子年輕生就下了個孫女,這一點,也怪陳家沒有男丁繼承風水學,所以老爺子着急,這搞得都差輩兒了,自己的孫女跟平輩兒的宋興凱兒子有了婚約,這裡頭的複雜讓老臣都習慣了,敢對還是聲稱宋興凱爲兄弟關係。
“怎麼樣一個交代才叫您滿意?”宋興凱從始至終都沒有紅過臉。
“我孫女兒的墓是葬在你們宋家的,怎麼就沒了屍體?才十幾年,至少屍骨還是存在的吧?”
果然,陳一程還是不放過,薛辭嘿嘿一笑,但是沒插話,只是覺得陳一程這人太直爽,不懂得拐彎抹角,在京都風水世家被踩在腳底下,估計這就是命害。
只是薛辭還是覺得這樣的人重情義。
宋興凱一愣,後背靠在椅子上,眼珠子轉了一圈,一臉的惆悵,隨後,身子前傾,胳膊肘抵在膝蓋上說道:
“老陳,這話從何說起?我宋家既然承諾與陳家指腹爲婚,纖纖那丫頭命薄八字又硬,誰都不希望這麼個有才智的女子命枯,葬入我宋家也是承諾了陳宋兩家聯姻的事實,我宋興凱哪一點對不住陳家了嗎?”
“我知道,看在這茶兒的份兒上,但是,我女兒的屍骨在你宋家祖墳頭上不翼而飛,你給我陳家一個交代,可過分?”
陳一程一席話,將宋興凱堵了回去,宋興凱的眼睛有點乾澀,白眼仁布上了幾點血絲,他不知道實情,但是,空墓一事,絕對和賢兒脫不開關係,宋興凱依舊記得十二年前,那一場車禍,從醫院回來的賢兒,自己的兒子,雙目空洞。
情緒激動,整日閉門不見人,偶有站在門口,宋興凱聽到的卻是從兒子房間傳來的低喃——醜丫頭,你要是能活過來,我宋賢願意用一輩子償還。
背靠着木門的宋賢,手裡拿着檢驗報告和指紋分析,還有關於玉佛頭鍛茬處的檢驗,那直接將附佛切下佛頂(藏古界,將佛頭稱爲佛頂,一方面是敬重,一方面是古文化流傳下來的說辭,在這裡,不敢妄言,特此簡說)
一系列的證明都與陳家沒有關係,那時候,那些檢驗報告成了宋賢最痛的傷疤,時常看到兒子夜深人靜的獨自一人前去祖墳,他不拜祖上,不拜后土,就站在陳纖纖的墳前,一站就是一整夜。
“屍體不翼而飛?這中間一定有誤會。”宋興凱說道。
“誤會?您老尊貴,家財萬慣,若是不信,請挪動您那金足前去貴家祖上看看……”
很明顯,這話有火藥味兒,就連這上好的茶葉都不曾淡化陳一程的心。
宋興凱狐疑了少卿,一開始以爲這老陳是孤家寡人,孫女去世多年還沒能從陰影中走出來,鬧鬧情緒也是應該的,可眼下,宋興凱似乎覺得這件事不尋常,事出有因。
宋興凱說道:“那就去一趟宋家祖墳。”
說着,還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回身對身後的下人老媽子悄聲說道:“把賢兒叫來。”
一句話,薛辭倒是跟沒事兒人一樣,雙手插袖管,如今已入初秋,卻還留着夏季的尾巴,穿的太單薄會有點涼意,穿的多了,又會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