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苗疆就是野味足,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這些上不了檯面的食物,還希望玉先生不要嫌棄。”
寶乾親自捏着袖管,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的野兔子肉,就擱在了玉麟面前的碗裡。
招娣就坐在玉麟身邊,整個石室,沒有一個人,除了一個苗寨的姑娘站在洞外等候命令。
其實招娣也不明白,玉麟爲什麼不吃葷?是因爲信仰問題嗎?
可是,他好像平時都不怎麼吃飯,畢竟招娣和他住在一起的日子也有一段時間,他總是會做好了,看着招娣吃,自己卻不動筷子。
“怎麼?野味兒不合玉師傅口味?”
寶乾的臉露出假裝性的愁容,嘆息,好像自己招待不週。
可是,招娣看在眼裡,這明顯就是威逼利誘。
“我喜歡吃肉,特別是野味兒!”招娣嬉皮笑臉的也沒用筷子,直接捏起來就啃。
嗯……還真別說,這味道,哪裡是普通的豬肉能比的?
入口綿柔,而且還勁道有嚼勁,全是瘦肉……
看着招娣吃的滿嘴流油,寶乾的臉抽搐了幾下,玉麟倒是抿脣一笑,摸了摸招娣的後腦勺說道:
“喜歡吃,就多吃點兒,你就是太瘦了!”
一句話,寶乾放下筷子,這種感覺,就好像他是個旁觀者。
這種氣質很奇怪,只要這人的目光放在什麼方位,那麼,那個方位就成爲整個人眼中的世界,旁的人或者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傣明清……玉某不喜葷……還請見諒。”
玉麟說道,話語很淡,可是,這句話開頭的那個名字,讓招娣肯肉骨頭的動作都遲鈍了。
“玉……先生,您……您認錯了!”
那五大八粗,皮膚略顯銅紅,肩寬腰窄,眉毛如劍,一臉山大王相的寶乾,怎麼會和傣明清扯上關係?
如果按照柳巖的話說,傣明清是個不男不女的人,柳巖還說,寶乾其實已經一百多歲了,只是頂替了他父親的名字。
特別是方纔,柳巖被帶進洞內,去什麼欲仙池?
柳巖當時不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嗎?——今晚破了你的陰陽身?
“陰陽人的修煉途徑可不簡單呢,不過,你爲了掩人耳目,拿你父親的身份活着,他老人家知道嗎?”
玉麟淡淡的說道,微微擡眸,卻又很快垂暮,看了一眼茶杯,抿了一脣。
“南方的茶葉果真與北方大不相同,味道還不錯!”
招娣是愣了,一個娘娘腔,怎麼就變成了這麼血氣方剛的大男人的?
“我想,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心裡都數了,我又沒害人,只是想完成家父臨死前的遺願罷了,此事,我認爲,不可以再提。”
寶乾一口乾下一杯白酒,撇過頭去,不說話。
“你也真夠狠,區區水蠍陣,爲了保全苗疆的蠱母蟲,竟然連你叔父都給一併困住,果然是英才德倍。”
玉麟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放在他面前的筷子,是一下都沒動。
“我父親,就是被他害死的,苗疆蠱術,能救人,也能害人,我父親學的是救人的本事,他卻拿蠱術來害人,如果我和我叔父一樣,去古墓的路上,我就不會放過機會……”
他說着,看了一眼招娣,這意思很明顯,如果他想要蠱母蟲的話,在古墓的路上就不會放過機會對付招娣。
回來的路上,還提醒過她,讓她帶着蠱母蟲小心一點,這是苗疆的盛寵……
“利用蠱母蟲修煉陰陽身,你一點都不後悔?”
玉麟淡淡的說道。
“不後悔!”
他說道,玉麟淺淺一笑,沒有說話。
“我五歲的時候,每天都希望我的父親早些回來,那時候,旱災嚴重,苗疆屬於華夏國南方地界,理應風調雨順,四季細雨滋潤,偏偏在那一年,大半年不曾承天一絲玉露,所有的水稻都乾涸了……
連水裡的魚也死了,所以,生活上的所需,也就靠着整日出山奔波的父親賺錢換回來的吃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苗疆的酒烈,寶乾一個大漢,卻雙手按着膝蓋,垂暮無聲的嘆息着,講述着。
“寶乾長老,謝謝您的救命糧食……還是多給您的孩子留點兒吧……”
寶乾長老每次出門,隔三差五的回來,帶回來糧食,閒着的時候,還會上山打獵,捕捉回來的野味,分給村民。
可那一日,家中妻兒卻患了病,妻子是苗疆的普通女子,寶乾回來的時候,還沒進家門,就把賺錢換回來的穀米,分給了鄉親們。
每一次都是拎着空袋子回家,他看了看手中的空袋子,搖頭嘆息。
卻不料,妻子卻割下自己的肉給兒子做飯吃,那一頓飯,是明清吃的最香的一頓飯,因爲他第一次吃到肉。
只是,到娘死,都不知道,割下來的是孃親的肉。
一進門的寶乾,看着妻子用被褥裹着自己的身子,怕是嚇着孩子,偷偷的死去。
他特別的恨自己無能,至於後來,他是如何坐上長老會長的位置的,這件事,就從這兒說起。
傣雲是寶乾的大哥,但是傣雲因爲十幾歲在苗疆犯了事兒,被趕出苗寨,十年後的現在,鬧饑荒的時候。他卻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的回來了。
甚至揮金如土,整個苗寨的村民都眼紅的發燙。
寶乾知道他擺譜,硬是將妻子被褥裹着下葬,本以爲在外面發了財的傣雲不會管自家大哥的死活,卻沒想到,他跪在自己弟媳的墳前,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甚至都感染了不少村民。
心想這傣雲富貴了,還依舊惦念着自己的兄弟,都讓人覺得這樣的人重感情。
“弟弟,你現在沒有弟媳了,可是,還有明清,你可得振作!”他還會安慰寶乾,這到底是讓寶乾也感動了。
“想知道,我是怎麼賺的錢嗎?大哥教你,吃喝不愁~~”
回到寶乾家老宅子,寶乾摟着五歲的兒子傣明清,一臉愁容的看看兒子,又看看富貴騰達的傣雲這大哥。
他當然想賺大錢,明清就是他母親活着的證據,割肉給兒子吃,如果明清餓死了,那麼,妻子割肉之痛,豈不是辜負了?
“怎麼個賺法兒?”寶乾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