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聽到這句話,一愣,肖傑本身沒有那麼瞭解玉麟,只是經過調查知道玉麟的一些身世罷了。
“唯一能救你的人。”這句話並不是肖傑說的,聲音是從階梯的盡頭傳來的。
招娣擡頭一看,是玉麟,他一襲潔白勝雪的衣衫,就站在那最上頭的階梯口,低視着招娣和肖傑。
招娣詫異的瞥了一眼肖傑,她幾乎在心裡第一個想到的是那個人,但是,她有覺得不可能。
“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是那麼喜歡算計。”
肖傑踏上階梯,與玉麟擦肩而過,卻背對着玉麟冷冷的說道。
招娣一下子覺得自己成了局外人,這個人真的是他嗎?可是,肖大哥呢?
玉麟倏爾回眸,預期對視道:
“算得前世今生,事態變遷,終究算不到人心,只是玉某太瞭解你了,如若不然,也算不到。”
玉麟說着,做了個請的姿勢,但是二人步行的距離卻好像刻意保持着一步的距離,即便是並肩齊步,也會保持距離。
肖傑冷哼哼一笑,沒有說話。
招娣低着頭跟在他們二人身後。
“玉某欠你的,總歸會有個了斷,如今,不知這最後一世可否成全玉某。”
歪脖子菩提樹下,一壺茶,幾片枯葉,雕入是桌面的棋盤,兩處石頭凳子,兩個人,對視着。
肖傑單手按着膝蓋,右手捏着茶碗,抿了一口。
這句話,似乎依舊無法讓肖傑臉上出現任何表情,可是,招娣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能讓玉麟用這種口氣說話的人,還有第二個嗎?
招娣的喉嚨瞬間像是卡住了硬物一樣,眼角溼潤,如果,真的是他,難道,肖大哥真的沒得救了嗎?
他已經死了嗎?
“你在施捨嗎?”肖傑冷冰冰的說道。
“你不是在與我較量,而是你自己的內心,你始終都想不明白。”
玉麟風輕雲淡的說道,看向遠處,收回目光時,雙眸看了一眼招娣,隨後,落在手中的茶碗上。
“我確實不如你,具有九世基業,方可成龍歸去,你這血本倒是下的夠大,我唯獨想不明白的是你爲什麼願意放棄而取之其次?”
肖傑喝了一口茶,似乎他很喜歡喝這個味道,導致二人一同斟滿的茶水,他的倒是先見底了。
“若是回到當年,我定然不會這麼選。”
玉麟的目光波瀾不驚,但是,終究是一屆超凡脫俗後又躲入凡塵的人,那如水一般的眸子,充滿了回憶。
“狐有將近千年壽命,你不但是毀了自己。”肖傑說道。
話說道這裡,招娣已經肯定了此刻肖傑的真實身份,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我還有些事沒有完成,至於她,就交給你了,等我……”
玉麟說到這裡,突然擡眼看了招娣一眼,似乎後面話要是當着招娣的面說了,他說不出口。
即刻轉變話題,看着招娣說道:
“你剛來,去一趟無名子的房間,你師伯可能有事找你。”
說完,招娣只能離開,一路向着師伯的房間走去。
他的門,始終都是關着的。
招娣知道,他是故意將自己支開的,所以她有些不情願。
倏爾回眸,卻看到肖傑的臉色一變,但是依舊是轉眼即逝。
“本王上次較量可沒有爲難你,你龍魂碎裂倒是和本王沒有關係……”
這是招娣無意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來了……”一進門,師伯就拉着長長的尾音說道。
“嗯!”招娣點頭。
師伯卻在這個時候,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一開始,就是孽緣啊……”師伯說道。
:“師伯,那個人是卞城王吧?他是來向玉麟討債的吧。”
招娣說道,她本來是很牴觸師伯那種忽熱忽冷的性子,但是,她還是顧不了那麼多了。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還要多想?”
“我是什麼都知道,我唯一不知道的是肖大哥現在在哪裡?玉麟爲什麼要負債累累?當然,我知道……”
招娣突然的情緒讓無名子吃了一驚。
“他們的關係,很複雜,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一場賭局的籌碼,我不知道當初所謂的她爲什麼要選擇背叛卞城王,但唯一的解釋不過是情字罷了……”
招娣說完,無名子嘆了一口氣說道:
“如今已然牽扯到了因果,不是單純的情字可抹殺的,玉麟能做出這個決定,師伯勸你,了卻因果,是對玉麟最大的恩典。”
“恩典?”招娣蹙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好端端的感情卻成了恩典?”
“師伯一直認爲你年輕,不經事,如今看來,你倒是少年早成,玉麟從前就落下了靈魂不全的病症,因爲,他的靈魂散落大江南北,已經無法收攏,如今,他已經沒有一絲龍氣支撐,天譴罪責強加與身。”
“師伯,你能說明白點兒嗎?我……真的不懂~”
招娣已經感受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可是,她只不過是不想承認罷了。
“他……已經到了最後一世,算出來,他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
師伯的這句話,招娣的腦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他也是最後一世?
想到這裡,招娣腦子裡在旋轉,他到底守候了她多少個世?
又經歷了多少世?
“所謂的恩典是完成他這最後一世的願望嗎?什麼願望?”
招娣擡眸看着師伯說道,內心有一種割肉的疼痛。
“哎……”師伯卻假寐長嘆一聲,微微搖頭道,卻沒有說話,想起了前幾日病重的玉麟與他說的話——
“你讓丫頭獨當一面,必然是有必勝的把握,除了你以外能制服魚鱗屍的人想必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了,看來,你見過他。”
無名子說道。
銀針微微顫抖,折射出一絲絲冰冷的銀光,玉麟盤膝坐在牀上,微微說道:
“見過,我以爲我經歷了這麼多世,永遠都會如當年一樣,爲了她,可以放棄九世基業,事到如今,她已不再,我卻反而是覺悟了,
事到如今,我已經無力再陪伴下去,早知如此,便不會毀了她,從她那時死後,以紙人之身投胎轉世開始,一路追隨,我玉麟,曾逆天無數,終究還是看着她死去而無力迴天……
了結這一場糾葛,也是因我和老鬼而起,解鈴還須繫鈴人,也只有他能保她這一世,或許只有他,還能爲招娣續命,我,已無能爲力……”
無名子聽完,倏爾回眸,眼眶微紅,目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