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這次吳道長沒掉鏈子,他見那殭屍要跑,拿着一根疙疙瘩瘩的五色細繩就追了上去。
殭屍跳的雖快,奈何各關節不靈活。片刻就被吳道長追上,手上的五色繩也一把套上了它的脖子。
說來也怪,那麼細的一根繩子,套在殭屍脖子上的剎那。竟生生止住了它的腳步。
往前不行,殭屍兀自轉身,平伸的雙臂狼牙棒一般,勢大力沉的就衝吳道長橫掃而去!
吳道長彎腰躲過。手牽五色繩,順勢急速的繞到殭屍背後,又纏了一圈。
此時,老劉頭也跑了過去,他拉起繩子的另一端,把殭屍橫舉的胳膊用力下壓,隨之跟吳道長很有默契的左纏右繞,迅速的將殭屍捆綁了起來!最後腳下猛的一個勾絆,‘砰’的一聲,殭屍仰面朝天就摔倒在了地上!
“得了!逮住了!”老何一擺手,興高采烈的拉着我就往前湊合。
此時再看那殭屍,躺在地上還不服氣呢,鼻子裡發出‘撲哧---撲哧---’的噓氣聲,像是人在暴怒之時加速的呼吸。於此同時,它拼命的掙扎着想起來!
“爺~這破繩子抗用嗎?”我見那五色繩被繃得緊緊的,隨時都有被崩斷的可能,不免有些擔心!
老劉頭嘿嘿笑道:“抗用,別看它那樣,結實着呢!”
老何聽老劉頭這麼說,疑惑道:“師傅,這繩子是用啥做的?疙瘩挨疙瘩,看上去咋這麼磕磣呢?”
老劉頭一瞪眼,虎着臉道:“磕磣?這五色繩可是來之不易。你們知道端午節栓五色線的傳統嗎?”
我點點頭,這個誰不知道啊,小時候,每年過端午節,天不亮爺爺就會把五色繩拴我手脖上,爺爺說五月了,各種蛇蟲鼠蟻都出來了,帶着五色繩可避毒蟲,五色繩要一直戴到下雨的時候,才能把它解下來,讓它順着雨水沖走,說是如此會沖走一年的各種不好。
老劉頭繼續說道:“這繩子,便是用一百個男娃娃,栓帶過的五色線拼湊而成的,之後又用糯米汁浸過,糯米是千百年來治屍最佳之物,而男童爲純陽之體,生命力,陽氣,元氣充滿全身,所以,他們佩戴過的五色線上,仍保留着真元之氣,是剋制殭屍,厲鬼的好東西!”
老劉頭嘴上說着話兒,手下也沒閒着,他抓起一把糯米就灑在了殭屍身上。
殭屍吃痛,發出一陣‘嗚哇,嗚哇’的叫聲,整個身體如一條擱淺的魚一樣掙扎,有幾次,甚至差點讓它跳起來!可那五色繩太過霸道,任它咋掙扎都掙脫不了,它獠牙咬的嘎嘣響,面部表情猙獰的盯着老劉頭,一幅要撲上來啖其肉,飲其血的架勢!
“別玩兒了,趕緊解決了吧!”吳道長似看不慣老劉頭漫不經心撒糯米那樣兒,把他往身後一扒拉,自己直面殭屍,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寫寫畫畫,口中唸叨:“飛騰半空騎麒麟,統攝五百大雷神。鬼怪被逐無躲處,妖魔過來也難行,頓時放出三味火。全教收來億萬精,吾奉雷祖大帝急急如律令。敕!”
‘敕’字出口,他左掌突發,只聽‘轟隆隆’一陣響,似晴空萬里的突降驚雷,震得我耳鼓發麻……
隨着發掌之勢,轟鳴之聲,一道閃電劈在了殭屍身上,一陣‘滋滋’聲後,殭屍被劈了個外焦裡嫩……
“弟子頭帶紅火帽,身穿金火衣,腳踏火雲鞋,燒得東方邪師,燒得西方邪師,燒得北方鬼怪妖魔,一切魍魎化灰塵,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唸咒間,老劉頭也打出了一張火符,火符落在殭屍的身上,如同落在了洋油缸裡一樣,火焰‘呼’就起來了。殭屍身上冒出了濃滾滾的煙,焦臭之味撲鼻,我趕緊捂住鼻子,看它痛苦萬分的在烈火中掙扎,“嗚嗚”的慘叫聲,響徹四野,淒厲無比……
火符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它不像普通的火一樣,隨時會熄滅,而是有一定的時間,並且它屬陽火,火勢極旺,尤其是燒陰物!這殭屍碰上老劉頭跟吳道長,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剛出來還沒蹦躂幾下呢,就被他倆雙管齊下給擺平了!
老劉頭囑咐我跟老何在火邊上看着,他則跟吳道長二人進了花甲墓中,清理起了墓中的碎石,找起了什麼。
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我跟老何很是雀躍。旁邊周婆子卻是滿臉的失望,只道是:“不掘墳的時候還有個盼頭,墳一掘開,希望去了一半兒了!”
我客套的安慰了她幾句。老何忽然拉了我一把,一挑下巴道:“看,師傅他們找到啥了?”說話間,拉着我就往墳前跑。
墳中,老劉頭正在跟吳道長搶奪一卷黃了吧唧的布卷呢,老劉頭非要他先看,吳道長硬說是他先發現的……
對於他倆這幼稚的舉動,我很是無語。剛想上去勸架呢,就聽‘刺啦’一聲,年久乏了的布卷兒被一撕爲二了。老劉頭跟吳道長互瞪了一眼,冷哼了一聲後,各自打開手中的那半看了起來!
打開後我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啥布卷兒,而是一件素色衣裳,在那衣裳反面兒,寫着密密麻麻的字,字跡潦草,字色黑紅,打眼一看,極其雜亂無章!
老劉頭看後,面色沉重道:“這是血書!應該是墓主死時所留!”
一聽這話,我趕緊湊上去看了起來。透過有些凌亂的記載,我大概明白了這麼一回事兒。
民國初年,一位風水先生路過此地,測定丁家溝背後的牛頭嶺上,有幾處游龍結穴的好風水。
那先生只是這麼隨口一說,並沒指定具體的位置,可村民們聽風就是雨,紛紛的把家中已故老人往這牛頭嶺上葬。
而這個墓主,有一個不學無術的兒子,說他不學無術吧,他還偏好風水,風水術算的上是業餘中比較專業的。他自打聽那遊方先生說了那話兒之後,便不時的到牛頭山上尋覓,最後他根據書中所學,加上實地以及當地傳說等,還真就尋到了四處福地。
他大喜過望,只待家中老父一死,便將他葬入其中。
可時間一長,‘雙獅搖鈴’‘玉象飲水’射箭穿雲等幾處好穴都被他人給佔據了,只剩下一處‘嫦娥奔月’,因隱藏在荊棘中,故未被村民們發現。
怕牛頭嶺上唯一的那塊好地被其他人家佔了去,兒子心急如焚,可家中又沒有人死,不僅沒有人死,都看不出有啥要死的跡象。
終於有一天,村子裡又死了一名老人後,心中既羨慕又焦慮的兒子,想出了一個以身佔墓的法子,他跟他爹商議,給他修一座花甲墓,讓他搬去墓裡住着!
老頭本不答應,可他那兒子太不孝,對他各種威逼,最後老頭只得含淚搬進墓中住了下來。
那不孝子剛開始還來送些茶水吃食,後來便直接不見了蹤影,老頭一個人又出不去,最後留下一封血書後,滿懷怨恨而死了。
“羊跪乳,鴉反哺,這兒子他孃的還是人嗎?爲了塊墳地,竟這般作踐親爹!當真是畜生不如!”老何看完,恨恨的罵了兩句。
老劉頭嘆息一聲道:“我明白了,葬在福地之所以會發生屍變,便是因爲墓主死時怨恨太重,怨氣跟此地的氣數衝撞後,他便變成了一具蔭屍。”
“萌屍最大的特徵就是,人在墓中,毛髮,牙齒,和指甲都不會停止生長,如果是懷胎婦人,那她腹中的胎兒也在繼續發育……而蔭屍起屍後,第一個要害的人,便是自己的家人,會從自家子,孫開始,逐漸害盡血親。”